“哦……原來姐姐只是想去東海大學逛逛啊。”
坐在機翼後方的位置上，易陽特意讓姜黎黎坐在靠窗的座位，從這個位置看出去，剛好看到雲海。
自第一次坐飛機以後，如今雖然還是不怎麼熟練坐飛機的流程，但至少不會像一個土包子一樣鬧出些笑話了。
每次坐飛機，易陽都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飛機在雲層上方飛行，太陽照在棉花一般的雲朵上，偶爾給這片空中的神秘之地鍍金邊，是一副震撼的畫面，可惜姜黎黎似乎對這個並不怎麼感興趣……大概是因爲坐飛機的次數太多了的原因吧。
此時姜黎黎靠在座椅上，視線轉向機窗外面，易陽的視線則放在她身上。
過了一會兒，姜黎黎突然回頭，正好看到易陽正在看自己，說：“怎麼啦？”
姜黎黎的後面就是金色的太陽和潔白的雲朵，她成了一副畫。
易陽微微一怔，脫口而出：“看你啊。”
“看我幹什麼？”姜黎黎臉上浮現笑意。
易陽回過神來，淡定地說：“我想別人都是家長陪着去參加這個測試的，只有我是一個美女姐姐，一想到這個，就感覺很興奮。”
“易陽，你高考完了，就趕緊找個女朋友吧。”姜黎黎突然停下腳步，笑着說。
大叔有些奇怪地從後視鏡看了看兩人，不過沒有發問，開車繼續走了。
她還記得少年眼中的那種光芒。
“我呀？”姜黎黎搖了搖頭，說：“這個你別管。”
易陽下意識將姜黎黎摟到路邊上，身體擋在她前面，然後纔回頭。
小孩子有些笨拙地拿着風箏，媽媽拉着線跑，爸爸則坐在地上笑他們倆。
姜黎黎的眼睛晶瑩得得如同夜晚的湖水。
讓你吃光它
一路都是吃的，天南地北都有。
……
她想，那個新娘一定很幸福吧。
姜黎黎盯着那副畫面，突然說了一句：“易陽……”
三輪車上的大叔說：“南門！南門！”
易陽隨後也拉開三輪車的簾子，鑽了進去。
等你
等你來接我的時候
易陽也有些感慨，點點頭：“是啊，都這麼長時間了……”
突然有了靈感，拿出了筆記本……
一路上，大多數時候都是易陽在說，他的確是下了很大功夫瞭解這所高校的，某一個造型別致的建築物有什麼有趣的故事，信手拈來，當然也不全是權威的，偶有一些好笑的故事，是發生在別的學校的，也被他張冠李戴，借雞生蛋，只爲逗姜黎黎一笑。
易陽擡頭看了看道路兩旁的梧桐樹，以及樹後面的建築物，紅窗綠瓦的老圖書館，時不時露面的老貓在某個屋檐上懶洋洋地曬太陽，還有叫不出名字的鳥兒飛過，叫兩聲，飛遠了。
姜黎黎買了一盒湖南臭豆腐，僅僅用牙籤嚐了一塊，就把剩下地全都給易陽了，理由是雖然很好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了，要留着肚子多吃幾種美食。接下來嚐了山西的雜糧煎餅果子，四川的麻辣燙，BJ的冰糖葫蘆，種種種種，都不太滿意，每次也都是吃了一點就塞給易陽，到了最後，有些無奈地說：“還是最先吃的臭豆腐好吃一點……”
姜黎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謝謝啊。”
姜黎黎欲言又止，又一次將視線轉移到窗外去了……過了一會兒，望着飛機下面的景物，說：“不知不覺，都這麼長時間了。”
“嗯。”
忍不住想起了曾經曾經，那是第一次給一個迷惘的少年補習英語的畫面，看着那個少年笨拙而又認真得可愛地背一句簡單地語法，她當時問了一句：“你爲什麼突然想學習了呢？”
王桑檸趴在桌子上，窗外樓下，一隊婚車駛過去。
“嗯？怎麼了？”
這一回不同了，時間很長，可以慢慢細品。
從南門進去，這裡的建築物大多是東海大學的舊建築，甚至有一些房子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樓，新與舊的碰撞，永遠都是具有厚重歷史底蘊的高校永恆不變的主題。
和姜黎黎一起。
大叔笑起來：“你們兩個不是東海大學的學生吧？”
易陽說：“呃……那我們就坐三輪過去吧。”
易陽看了看姜黎黎。
大叔確實沒有撒謊，後面的一段路到處都在建設，塵土飛揚，亂糟糟的，東繞西拐，早就遠離了東海大學的圍牆，又開了一陣，拐了幾個彎，從一個小路駛入一條主路，前面才逐漸熱鬧起來，不多時終於又看到圍牆。
易陽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轉過頭看了姜黎黎一眼，只見她依舊看着前方，表情淡定。
“關心。”易陽糾正道。
“嗯。”
易陽說：“我就不會。”
說完，姜黎黎便直接往前快步開了。
這裡是一片梧桐樹。
易陽愣了愣，回頭看了看姜黎黎，她將手背在身後，一隻腳微微勾起，笑着，陽光將她曼妙的輪廓都勾勒出來。
三輪車外面的風微涼，陽光明媚。
易陽翻看起了飛機上提供的雜誌，突然漫不經心地說：“想謝謝你。”
再看學校的圍牆，建築物已經過渡爲一片綠色的琉璃瓦，硃紅的古典窗，易陽心想，大概裡面是文學院的樓吧？
就在這時，後面突然有人安喇叭，刺耳的“滴滴”聲。
東海大學的南門大概算是它的一張獨特的名片了。
是一輛三輪車。
易陽看了姜黎黎一眼。
大叔擰動三輪車的油門，車子猛然往前，加速度讓姜黎黎沒反應過來，腦袋隨着慣性微微往後一仰……
姜黎黎沉默了一下，說：“好呀，等你找一個女朋友，我就找一個男朋友怎麼樣。”
大叔頓時嚴肅地說：“安全啊！怎麼會不安全呢，這一路過去又沒有什麼大車子，放心吧，我在這條路上騎蹦蹦已經五六年了！”
姜黎黎看向易陽，說：“你決定吧。”
塗上紅紅的脣彩
此時時間還早，不到中午，前面的路是一條還未開發的郊區道路，有慢跑的學生，還有一些野貓一溜煙從面前跑過，到遠一點的空地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你們是要去南門對不對？”大叔自信滿滿地說：“去南門的路有一段在修天橋，必須要繞一截，你們兩個走過去，太遠了，要走小半個小時呢！路上什麼都沒有，要散步也到了南門再散步唄。”
“啊？”
說到這個話題，易陽感覺氛圍莫名有些沉重起來了，很難不讓人想到……分別。
“啊？”姜黎黎將臉轉向其他地方，說：“你會，你比誰都會。”
“走了！”
他強裝鎮靜，靠近了一步，幾乎要碰到姜黎黎的肩膀，又瞟了一眼姜黎黎的手，沒動。
世界，安靜。
“嗯，從初中開始就一直被姜姐照顧，實在沒想到，現在都快要高中畢業了。”
“不了……”姜黎黎搖搖頭，無所謂地笑了笑：“逗伱的，雖然好吃，也沒到那種讓我迷戀的程度嘛。”
姜黎黎默默地看了看易陽。
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
兩人面對面，距離兩三步，不知道算遠還是算近。
姜黎黎說：“又來了，少來這一套。”
“這個嘛……小事情啦。”姜黎黎笑了笑。
易陽自然做了不少關於東海大學的功課，一邊先跳下了車，爲姜黎黎拉開車簾，一面介紹道：“高校的名片，大家的第一印象要麼是櫻花爛漫的武大，要麼是荷塘月色的清華，要麼是鷺島清嵐的廈大，其實東海大學也是有屬於它的獨特名片的。”
“牽個手吧。”
靠在了某人柔軟的手掌心上。
一回頭，看到易陽手裡的臭豆腐已經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吃完了，頓時難過無比，悶悶不樂地用牙籤叉了一點蔥花折耳根的調料吃了兩口，看得易陽一陣好笑。
沉默了一會兒。
“還用學？天生就會好不好。”
姜黎黎點點頭，上了車。
姜黎黎下車的時候，易陽伸了伸手，姜黎黎笑着搖搖頭：“不用。”說完便自己下來了。
“要不回去再買一點？”
梧桐林是自校園裡延伸出來的，可以看到，許多可愛的小姐姐在梧桐樹下拍照。
姜黎黎走神了。
東海大學雖然只有一個校區，但是佔地面積極大，兩個校門口的距離便堪比異地戀。
沿着學校圍牆。
突然，姜黎黎轉過來，着看易陽，笑了起來，說：“哈哈，我開個玩笑，別當真啊……你這表情，你在想什麼？我可是姐姐……”
反正後天才是正式測試，今天可以痛痛快快地放鬆一下，將房間開在距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個酒店後，易陽和姜黎黎便漫無目的地在西門后街上閒逛起來。
一晃，少年已經驕傲地站在了國內最頂尖的學府之一，成熟自然地將他的見識、情商、邏輯、思考，化爲春風一樣的句子，娓娓道來。
易陽愣愣地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才深深地望了望姜黎黎的背影。
易陽也轉過去，跟姜黎黎看向同一個方向，那邊是一片空地，有一家三口，在那裡放風箏。
寫完，王桑檸有些臉紅地笑起來，這個小詩，有點色情呀，不能讓人看到，不能讓人看到。
西門一條街，又被東海大學人稱爲“后街”，和姜黎黎一路走來，有烤冷麪、炒粉、川味火鍋串串，還有各種各樣裝修精緻的咖啡廳，東海特色的小清新茶館，以及各種各樣風格不一的酒吧。
他又一次深深地望了望姜黎黎側臉，默默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小憩了。
與上次來東海大學不同，這一回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易陽沉默了一會兒，笑着說：“那姐姐什麼時候也找一個男朋友呢？”
可惜現在還是寒假期間，學校里人不多，零零散散能夠看到一些人在校園裡漫步，有的抱着書，大概是在準備考研的事情吧？
少年的回答是：“我想去讀大學。”
“嗯？”
她慢吞吞地寫下——
兩人自梧桐道進了學校，大概是因爲看到兩人的氣質像極了大學生，保安大叔沒有多問，便直接幫他們開了閘門，倒是讓原本還準備了說辭的易陽有些微微失望。
上次是來參加比賽的，這裡雖然說一個大學，但其在心理上的意義倒不如說是一處景點，而且辯論賽的賽程緊張，也沒有來得及認真逛逛，唯一抽了半天時間去逛了逛，還把自己給弄了個重感冒，可以說是體驗極差。
……
易陽漏了姜黎黎這一瞬的失神，往前多走了一步，旁邊就沒有人影了。
心跳不止。
易陽的座位是空着的。
“怎麼了？”易陽奇怪地笑了笑。
姜黎黎確實很開心，她看了一眼侃侃而談，風度翩翩的易陽，一時間有些恍然。
姜黎黎說：“有時候我會覺得，像是我把你養大了一樣，看到你找一個女朋友了，纔會覺得很踏實，就想父母會盼着自己的孩子找到一個好對象一樣，嘻，你不能理解的。”
易陽鬆開了姜黎黎，看了看這輛小蹦蹦，座位很窄，只能勉強坐得下兩個人，輕輕咳嗽一聲：“不用了。”
好久沒有寫詩了。
走到街道的盡頭，還沒有走到學校圍牆的盡頭，接下來的路逐漸向着郊區延伸，粗壯的不知名的樹木，此時竟然已經發出了新芽，兩人慢悠悠的晃過去，易陽看了看姜黎黎，斑斑駁駁的樹影裡，她忽明忽暗，突然前面沒有樹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全是溫暖的氣息。
和上回不同，這一次來到的是東海大學的西門。
姜黎黎愣了愣，下意識看了看易陽將自己摟住的手臂，但沒有說什麼。
在解決最後一公里這件事上，東海市跟許多城市一樣，有那種載人的三輪車，當地人稱呼其爲“蹦蹦”。
姜黎黎也看了看三輪車後排座位，猶豫了一下，說：“你這個……安不安全呀。”
感受到這觸感，姜黎黎有些詫異，看了看，只見易陽緩緩收回那隻手指修長的大手，笑了笑：“估計姐姐沒什麼經驗，我小時候有一回在縣城裡坐這種火三輪，後腦勺就撞了。”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姜黎黎突然說：“對啊，你還有不到兩百天就要上大學了。”
易陽朝着姜黎黎走了兩步，笑着問：“姐，你學過談戀愛嗎？”
她又趴下了，最近的學習真的讓人很累。
窗外。
風在吹。
柳枝在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