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然出院之際,終於有一個一直沒露面的人來看他了。
從前線剛回京城,休整了一晚上,容致信就來醫院看周景然了。從表妹嘴裡吞吞吐吐地知道了她和周景然之間的那點事兒,容致信沒有發表意見。他一向對感情這東西不太感冒。從小到大總有女孩子圍繞在他身邊,跟蒼蠅似的,冷着臉都不走。
所以表妹的情感困惑他是解決不了,也不想摻和。雖然疼愛宮月娥,但是他依然覺得感情的事情只能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兒,他能耐着性子聽完她的傾訴,已經算是對她格外有耐心了。
不過聽月娥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這裡面還有別的姑娘摻和。這可不太好,如果只是月娥和周景然之間的問題,他無話可說,但如果是有人搞破壞,他有不可能眼瞅着表妹受欺負。
自信的容致信把宮月娥自怨自艾的傾訴,理解成了有人在她和周景然之間橫插一槓。冷靜睿智的容大隊長,偏偏弄擰巴了這區區的感情問題。
隔天到醫院看周景然,跟護士打聽完,就直奔周景然的病房。
敲了兩聲,開門的是個女的,穿着一身軍裝。
容致信迅速地掃了一眼,心中微微讚歎,這位同志很適合軍裝。
“請問您找誰?”岑菲在容致信看她的同時也在打量對方,不禁有些驚訝。眼前這位軍官,身材頎長,面容冷峻,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距離感。可偏偏他還長了一個好看的下巴,俊得不像話。
“周景然。”容致信一個字兒都不浪費。
“那您先請進吧,他出去跟戰友告別了,等會兒就能回來。今天他出院。”岑菲也是聽說周景然今天出院,特意來幫忙的。其實也沒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只不過出院嘛,畢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有個人來接一下,會好一些。
容致信一點都沒客氣,越過岑菲就進屋了。摘下帽子,端坐在椅子上。
氣氛有點尷尬,畢竟岑菲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岑菲。也不知道說點什麼。
岑菲只能默默地繼續幫周景然收拾他的水杯飯盒之類的零碎,不然倆人大眼瞪眼小的實在太尷尬了。
容致信雖然不言語,但是他一直在注意岑菲。看到她輕車熟路地幫周景然收拾東西,面上微微一凜,這該不會就是在月娥和周景然中間橫插一槓的人吧?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容致信就越看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以前可不知道周景然認識這麼個姑娘,現在這都幫着收拾東西了,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熟得很纔對。
容致信倒是穩得住,就那麼坐着看岑菲忙活,視線絲毫沒有躲閃和迴避。
時間長了,岑菲也察覺到了。她心裡有點不高興,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對人一點都不禮貌,現在還大咧咧地盯着自己看。是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麼的啊?
岑菲繞到牀邊小櫃子邊上,蹲下翻裡面周景然的毛巾什麼的。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這個人大剌剌的眼神。
容致信一直在觀察評估着岑菲,即使不好美色,他也有水準線以上的審美。如果她是月娥的情敵,那麼月娥還真的有點危險呀。
單從容貌講,倆人各有千秋,月娥溫婉清秀,這姑娘用一句簡單粗暴的話形容就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美得毫不遮掩,卻並不侵略。一看就是那種個性比較強,很有主見的人。
不知不覺,容致信已經給了岑菲很高的評價,只不過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這會兒這姑娘蹲在那裡找東西,容致信的視線不經意地就落在了岑菲的臀部,因爲蹲着,褲子的布料緊緊包裹着那處圓潤的所在。明知道非禮勿視,可容致信就是沒有把目光移開,反而肆無忌憚地看了又看。
喉嚨有點發緊,容致信不自在地扯了扯風紀扣,怎麼覺得空氣有點稀薄呢?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爲別人眼中一道誘人風景的岑菲,還變本加厲地撅着屁股伸手到牀底下摸出不知道啥時候掉下去的一根筷子。
容致信幾乎要跳起來了,這姑娘怎麼那麼沒有警惕性?一點都不像個好姑娘!在一大老爺們兒面前撅着屁股,像什麼樣子?!他幾乎想出聲訓斥岑菲了,就像訓斥他手下不聽話的戰士。
好在容致信強大的定力讓他忍耐住了,隨即想到,這是和周景然有關係的人,自己鹹吃蘿蔔淡操心幹嘛?
沉浸在對自己深深的鄙視之中,容致信倒是暫時把注意力從岑菲曼妙的身材上移開了。
岑菲站起來拍拍褲管上的皺褶,心裡直嘀咕。這人就這麼直挺挺地坐在這兒,一般人探病好歹拿點東西啥的,這人就空倆手來的。來就來吧,還耷拉個臉,一副你離我遠點的架勢。
心裡正琢磨,要不要說點啥,畢竟人家是來看周景然的,作爲周景然的親戚,她是不是應該幫着招呼一下呢?況且看軍銜,這人八成是周景然的領導。倒是沒想到,這人年紀看着不大,可已經是中校了。這得什麼資歷纔能有這等成績?
該不會是個靠老子提攜的傢伙吧?雖然岑菲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可架不住第一印象不咋地呀。
“您喝水麼?”躊躇了一會兒,岑菲選了個安全的話題,打開局面。
她以爲這人會客氣一下,說不用。當然,這說的是正常人,一般人。
可惜這一套在容致信身上不管用,容少爺雖然在軍營摸爬滾打,但畢竟從小生長在大家族,被人伺候這種事他毫無壓力,也不懂客氣。
於是岑菲就聽見這人一點都沒客氣地說:“喝。白開水就行。”
容致信想的是也別喝茶了,不是要出院了麼,喝茶太麻煩了。他還覺得自己挺爲別人着想的呢。
岑菲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掉地上,她真的只是客氣客氣,爲什麼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呀?還理直氣壯地說喝,聽話茬,喝白開水還算是不想添麻煩。
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和古怪的人一般見識。反正她確實是問人家了,也沒有規定說對方必須也客氣地說不喝呀。
岑菲倒了杯開水,端給容致信。還下意識地提醒:“小心燙。”
畢竟是醫務工作者,耐心比一般人要強很多。
容致信頗有點意外地看了一眼岑菲,剛纔他說喝水的時候,她都要爆了,一息之間竟然調整好了情緒?她倒是挺有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