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八章 長老自治會
虞洽卿還是一個紅臉漢子,被陳紹禹一激之後說道:“癟三才願意總是伺候人,我們自己成立長老會。”
傅筱庵說:“但是咱們不急,還是要商量好你們工會的事情。”
陳紹禹說:“我們工會警衛隊,是南洋僱傭來的。所以可以放心地交給長老會,是你們可以放心地使用。”
虞洽卿說:“很好。只要你能夠做好工人的善後,上海還是有治的。只是我們這些人名望都在商業上,沒有政治聲望。”
顧鳳鳴說:“什麼聲望?做生意、做事業的聲望纔是聲望!革命軍聲望,現在我們還看不清楚麼?你們資本家看不清楚,還是我們工人看不清楚。”
陳紹禹說:“唉唉,你也是資本家,不是當初的工人了。”
顧鳳鳴說:“我從來都沒有給自己看成是資本家,給強令庸打工的,順路照顧工人和增強國力!所以我才放得開,我是提着腦袋幹革命,死過的人了,還在乎什麼?”
臺下的索菲亞鈕清清不禁有些哭出聲來,自己是陪着他創業的,體力辛苦倒是不在乎,就是琢磨道理讓人費勁心力。顧順章心苦的原因就是,怎麼就總是錯誤呢?真理究竟在哪裡?
林康侯是文人出身,文人的毛病就是認識義理。
他有些感動地說:“順章這麼說,公道。我給財政部好好說說,讓他們不要老是干涉我們的工作。另外我當這個會長可以,但是我當不了長老。也就是說,我代表那些規矩的商家,執行你們長老會的協議。”
虞洽卿說:“人家說我們是想自己搞天下,這就不好了。當時英國法國大革命的克倫威爾和拿破崙,現在還是被詛咒的。”
顧鳳鳴說:“中國還哪有不是革命者的?大家都革命,也就沒有什麼詛咒了。不過要避免任何人想搞家天下,我認爲還是請皇室來做名義上的首領。”
林康侯大驚道:“那不是復辟麼?”
顧鳳鳴說:“權力還是在長老會手中。威望還給皇家,所謂復辟,就不是革命,不用擔憂出現克倫威爾和拿破崙。”
虞洽卿說:“我倒是同意把威望讓給皇家。我對皇家後期的同意立憲19條還是贊同的。”
傅筱庵說:“我也是大清過來的人。按理說,大清沒有那麼壞,我的意思是,比後來的國共聯軍。”
顧鳳鳴說:“革命黨總是不知道善後。我跟着在其中,就是無法善後纔出來的。什麼時候作死了,什麼時候就算是玩完。我們這次能夠請皇家,就是要最後沒有什麼麻煩。”
傅筱庵說:“他們北方與英國、法國、日本、俄國開戰,我們是什麼態度?”
顧鳳鳴說:“談判。這件事情責任在雙方!英法放不下老派帝國主義的嘴臉,我們新生的革命者又斤斤計較帝國主義的掠奪。”
傅筱庵說:“那我們能不能請日本等國參加我們的長老會?”
陳紹禹說:“他們一致行動就可以,不是有公使團麼?我們長老會跟他們講清楚各種規章。我們自治的法律直接就用租界的。以後也不用再搞取消條約了,大家都是一個法律。”
顧鳳鳴補充說:“但是要跟他們說清楚。我們要與北方的戰爭分開,我們該支持戰爭還是要支持,但是我們沒有國防兵,也不出兵。”
陳紹禹說:“如果國民政府不干涉,我們就不請外援。如果國民政府敢幹涉,我們就請美國出兵。我們自己也要學習荷蘭低地七省,關鍵時候要敢於放水淹掉家園,要爭取自由而戰爭!”
衆人心中一冷,這些紅黨人真的是豁出去了。
荷蘭低地七省,爲什麼能保持不敗?
就是豁得出去!每次要失敗,就破開防海大壩,淹了整個七省,滿目泥濘,入侵者誰都倒胃口。因爲侵略者自己總是帶糧食征戰,而什麼也得不到,哪能長啊!
大家分頭行動,去找有名望的人,來出任自治郡的長老。
最後達成一致的長老是:
王震王一亭,64歲,松江府浦東人,以字行。他學徒出身,方言館學習外語,漸成買辦。日本日清公司總代理出身,上海幾大保險公司董事,資深投資人。大清立憲籌備會委員,辛亥革命元老,國民革命軍的贊助人。前任上海總商會主席,上海佛教會會長。
慈善家,曾經救助過日本關東大地震。
講究孝道,義氣和誠信。
就是參加過辛亥革命和反袁二次革命,談不上忠了!不忠於皇室了。後來退出國民黨,不再贊助革命,回家盡孝道。
開明人士。利用其公寓,爲主辦方借用,曾經接待過愛因斯坦。其公寓梓園也大名鼎鼎了。
現任商界聯合會會長虞洽卿,64歲,以字行,代表上海的工業商戶。
中行董事總經理宋漢章,59歲,以字行,前任上海總商會會長,在商界信義卓著;
蘇浙皖絲廠繭業公所總理,沈聯芳,60歲,以字行,前任上海總商會副會長。民國八年,因爲反對五四運動被輿論攻擊而辭職,商業政策持重。
現任通商銀行總辦,59歲的傅筱庵,以字行。前任上海商會總會長,早期配合張謇穩定招商局,再配合孫傳芳鎮壓五卅工潮,穩定上海商戶;後配合白崇禧穩定上海,溝通北伐軍和英法美的聯絡,又配合白崇禧鎮壓‘痞子’工運領導和工人,穩定市面。
所以大家還是認爲他是一個爲上海着想的人物。
上海總商會董事,錢莊世家出身的嚴子均,59歲,以字行,首屆上海總商會嚴信厚嚴筱舫之子。
榮宗敬,58歲,上海面粉和麪紗大王,投資家。
南洋兄弟菸草公司,簡玉階,54歲,總部在上海,廣東廣府南海縣人,投資家。廣州商團反對革命軍受牽連,躲到上海。
此外還有正在當年的商業家,王曉籟44歲,張嘉璈42歲,方椒伯46歲,馮少山47歲,稱爲候補長老會委員,免得資歷出現尷尬。
衆人努力的成果就是這號稱十二長老。正好一打。
顧鳳鳴因爲業務繁忙,不願意參與上海的事情,囑咐自己上海的分部總辦支持索菲亞鈕小姐,參與辦事。然後自己趕回鎮江總部,指揮諾大的家業。
陳紹禹留下,與長老會談判工人聯合會的事情。
卻說王一亭乃革命老人,與張靜江都是革命的大金主。後來實在是看明白這些事沒有個完,越弄越不是自己的意思。才退出江湖,歸隱山水,畫佛修行。
此時,他在自己的大公寓梓園,招待大家,包括陳紹禹,鈕清清。
王一亭鶴髮童顏,聲音洪亮,說道:“我的同期的人,有些都走了。現在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再陪你們玩玩?”
虞洽卿也是學徒出身,年齡也是差不多,所以他接話說:“一亭兄這就是客氣了。國外的人,70歲還是生龍活虎。我看你就是對現實失望才退隱的。”
王一亭說:“說是不失望是假的。大清立憲,我們搞實業救國,這就是我們當買辦的理想。我自己掙錢,給你們投資啊!什麼公司我都要參股,從張謇那算,我投資了多少?但是怎麼救國呢?”
虞洽卿說:“所以,這事情還是我們實業界自己拿主意。國民黨那就是花錢的主,他們最後把我們的錢都弄成他們的錢。”
王一亭說:“革命也總要有一個道道啊!我理解的革命就是你們出兵,保護秩序。可是做生意這些事,你們革命黨還管什麼?難道你們比我還懂麼?”
虞洽卿說:“是啊。逼着我們交錢,但是交了錢之後,他用我們的錢,投資,再回來跟我們搶生意。這叫什麼事情呢?”
王一亭說:“自古官不與民爭利,中外都是這個理。國民黨那些人按照蘇俄的條款做事,卻還要說給我們發展。這就是讓我們跟着他們喝湯?這種事老夫是不做的。”
榮宗敬說:“一亭兄說的在理。他們逼我買國債,然後給我一個參議。他們有什麼軍需,再讓我掙錢。看起來挺公平,可是哪天他們再缺錢呢?”
陳紹禹說:“對啊。你們辛辛苦苦剝削的錢,就是替人家養豬呢!”
張嘉璈現在是正在忙於投資農業開發和基礎工業,所以沒有感受到這些事情。
他說:“我現在還是不錯,沒有跟政府有什麼瓜葛。但是看到你們的遭遇,我也是隨時能夠碰上?”
宋漢章說:“我一直頂着官股,也頂着不發鈔支持國民政府財政。現在他們就是想利用我們的中行聲譽,去發行鈔票。”
簡玉階說:“我的南洋兄弟菸草公司也沒有什麼瓜葛,就是被勒索50萬軍費。將來估計是要打我們股票的注意。”
沈聯芳說:“既然是這個形勢,我看求穩,還是請回大清皇后,免得我們直接被認爲造反當皇帝?”
王一亭說:“這個是可以的,但是我們怎麼個運行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