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三章 直面競爭
523章 都是文明
沒有出現什麼糾紛,餘鬆奎的餘洪記公司,看工孫德水,被大家推舉爲總經理。因爲這個“看工”,就是現場經理孫德水,是大家都認同的。爲人忠實、可靠、細緻,與大家在大型項目中都合作過,信用記錄不是一般的好!
姚錫舟說:“今天我們能夠討論到這裡就可以了,至於股份,董事長,咱們回去商量。你們通知這些人,讓他們自己開會討論項目怎麼個進度。”
他是前輩,大家也毫無異議,就此散去。
姚錫舟讓兒子回去執行,他自己留下要與張嘉璈繼續談談。
姚錫舟看看人都走了,說道:“張老闆,你跟國民政府和北京政府都打交道,現在的局勢,不和不戰的,我心裡不踏實啊!”
張嘉璈說:“這是個麻煩的事情,一時說不清,你不是自己看報紙麼?”
姚錫舟說:“從軍隊組成上看,越來越均衡了。西北軍消減,東北軍外戰,紅軍佔領要點,北伐軍四分五裂,看來誰也沒有辦法打大戰。”
張嘉璈說:“現實就是這樣,現在西北難民這麼多,拿什麼去打仗?吃都成問題,最近不是已經開始登記人口了麼,馬上就是定量糧食到人。”
姚錫舟說:“這個是蘇聯的辦法啊!有錢的,和沒有錢的,都是一樣的餓死機會?”
張嘉璈說:“不會餓死你老人家的,就是怕有些人總是多存糧食,纔會定額的。政府會留足夠的糧食給市民的。”
姚錫舟說:“這事情不靠譜啊!我是捱過餓的人,害怕啊。好吧,不談這些小事了。我們的水泥業務還是要擴大。你說我們在什麼地方設廠?”
張嘉璈說:“很快中國到處是水泥廠!你還是到市場邊緣去投資纔有競爭力。你們最好往西安方向投資建廠。”
姚錫舟說:“好吧。我讓大兒子西安,我們也要在西北建立一個支撐點。”
張嘉璈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你是老資格的商人,有些變化,我說的只是商業規則的變化,希望你能夠囑咐家人。”
姚錫舟說:“這就是對了。我總覺得有什麼變化。”
張嘉璈說:“中國的生意都是小農經濟發展起來的。所以都是靠剝削農民工人賺錢,大家都改變不了這個規則。”
姚錫舟說:“有人要改變麼?”
張嘉璈說:“做生意,就是要跟得上改變。給先總理修墓地,不時髦了!”
姚錫舟是一個看風使舵的人,這是上海這個冒險樂園的必須本事。
張公權接着說:“我們銀行準備轉向了。你們也要做好準備。”
姚錫舟說:“既然要照顧平民,準備做慈善,買個人心。這個阿拉也會的。”
張公權說:“不是這樣的。現在三個方向的政府,實際上都在轉向!東北系轉向議會共和,或者說民主政治。西北系轉向君主立憲的議會共和,或者說人民和君主共治社會;我們南方是準備專制,一黨專制,一軍專制,或者黨魁專制等等。”
姚錫舟說:“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國民黨說是三民主義。”
張公權說:“你那是結果。也就是三民主義怎麼達成?要專制,或者說訓政!至於未來是否能夠達成,說不定。但是訓政是肯定的,一定要實行的。”
姚錫舟說:“專制還能怎麼做?現在就已經是專制了。說怎麼收稅就怎麼收!但是收稅以後,不往三民主義走,我們也沒有辦法!”
張公權說:“這對我們是有很大風險的。你說,什麼時候不訓政?什麼時候才實現了三民主義?你肯定看不到了,你的兒子,估計能看到他們的兒子當上總統。”
姚錫舟罵道:“這些小赤佬,找我們要錢,還管着我們,還想着世代管着我們!”
張公權說:“罵人有什麼用!我們還是要多走走腦子。我們是轉向照顧市面上的工人爲先。”
姚錫舟說:“照顧市面工人?什麼意思?這與專制有什麼關係?”
張公權說:“三種政權,統治民衆的方法不一樣!專制就是要民衆恐懼,嚴刑峻法;民主的議會要防止民衆道德低下;君民議會共治就要注意節制權利慾望。”
姚錫舟有些頭大。
張公權說:“你回去讓人給你講講這本書,叫《法的精神》,你拿走吧!我們這裡,南方的訓政,就是叫民衆恐懼;不恐懼,你不聽啊。他講的再好,你不聽,他還是馴不了政!所以,首先你得恐懼,就是要殺人,關人,還得給你穿小鞋!當然你、我也是民衆。”
姚錫舟說:“現在不提中山先生,就是要造成人們恐怖麼?”
張公權說:“不是。以前提中山先生,纔是要建立恐怖統治!人家可以隨意解釋中山先生,你只能以中山先生之名討個說法!”
姚錫舟說:“有些明白了,我們敬重中山先生,是給自己弄一個死菩薩,給自己解悶!人家是菩薩的替身,隨意度化我們!”
張公權說:“現在他們就停下來了,往哪裡走?記住,不是我們說了算,也不是工人說了算,所以,等着是最不靠譜的。”
姚錫舟說:“我們一直在等着三民主義呢!我這一輩子,都是軍閥拔我們的毛!我們還能做什麼?”
張公權說:“所以,有他們沒有他們,我們都要有自己的理想。我們的理想不能是蓋多少房子,種多少糧食。我們要改變社會的目標,就是照顧好工人。”
姚錫舟說:“這是什麼策略?難道照顧好工人,就不會訓政了麼?”
張公權說:“如果一黨專政的恐怖統治,最後就是沉浸在內部官僚腐敗中,然後亡於民衆報復!如果不是恐怖統治,也是亡於民衆的自由選舉。他們怎麼做都難。”
姚錫舟說:“我們照顧民衆,能讓民衆不抱怨,這樣他們就不會亡?”
張公權說:“他們滅亡是肯定的。問題是,他們亡了,我們還在!我們到時候是什麼樣?”
姚錫舟說:“嗯,還是下一輪!”
張公權說:“一輪不如一輪啊,只有更壞的才收拾壞的。所以,我們就當作沒有政府,我們得自己改造這個社會。可是工人是我們造就的。如果我們不照顧工人,我們自己就會遭殃!”
姚錫舟說:“那還有不是工人,農民、地主、學生、士兵、職員等等?”
張公權說:“所以,我們先把他們都弄成工人,我們就的擴大資本,擴大社會需要,然後照顧好工人!”
姚錫舟喝了一口茶說:“幹了。我明白了,這纔是資本主義的革命。中山先生那就是全社會的革命,哪裡是資產階級的革命?我們資產階級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
張公權說:“你得體會最深了,我們還是小癟三。人家恭敬你,你得掏錢;不恭敬你,你還是得掏錢。”
姚錫舟說:“你不用再說了。我賺了一些錢,跑路是夠了。但是活着不能總是想着跑路!總要拼下下!”
張公權說:“國民黨訓政,就是因爲我們社會民衆不知道是非,所謂民衆的腐敗。這是對的。但是隻能我們自己來改變這個局面。訓政就會走歪了,因爲他們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上帝,實際上他們不是。”
姚錫舟說:“他們肯定不是!小癟三黨部總是要你的小意思。我也要跟着你走!”
張公權說:“我只是告訴你,但你不必跟着我走!你是願意爲這個社會做些事?還是就願意按照原來的樣子,四處投機拿生意,然後剋扣工人賺錢!如果還是與原來一樣,就像我說的,遺禍子孫。”
姚錫舟問:“你是要告訴我,你開始轉了?嗯,謝謝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麼做?”
張公權說:“我是希望大家共同轉向。但是我只能是告訴大家而已,並沒有辦法提出要求。”
姚錫舟點頭說:“明白了。你要像那個鳳鳴集團學習,支持與你們一致的商人,擠兌舊商人!”
張公權說:“是的。這是戰爭。我是不願意的。我的意思是,你們自己跟上,從自己內心裡轉變。”
姚錫舟認真起來,這個上海川沙人士腦子還是很快。他看看張公權說:“你準備了多少錢,來推倒我們!”
張公權說:“買下上海的營建商足夠了。你們把我說的鐵橋生意,仔細琢磨透了。水泥產品現在進入的門檻太低了,你最好還是慢慢退出。”
姚錫舟說:“賣給你們麼?”
張公權說:“你還是正常經營,該設廠還是設廠。”
姚錫舟說:“你的意思,我的工廠有前途,就能賣個好價錢。所以,不用擔憂麼?”
張公權想了一下說:“我就是不願意看到,你不願意改,也不願意賣,抵抗是最下策。”
姚錫舟說:“你有政府的支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