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兵馬可分爲禁軍,廂軍以及鄉兵三部分,其中廂軍與鄉兵的戰鬥力低下,即便參戰也只是輔兵,不堪大用。而作爲主力的禁軍,在大宋一共被分成了四塊,分別是西北禁軍,河北禁軍,中央禁軍以及南方各路禁軍。
按照各禁軍所在地的不同,各支禁軍的戰鬥力也很有差距。南方各路禁軍戰鬥力最差,其次便是中央禁軍,再然後就是河北禁軍,戰鬥力最強的還是常年與西夏交戰不休的西北禁軍。
西北禁軍可算是大宋名將的搖籃,府州折家,麟州楊家,清澗城種家等等將門世家皆屬西北禁軍。如今楊家已經沒落,但折家、種家依舊有人,尤其是種家,老鍾、小種兩相公可算是大宋西軍裡的頂樑柱。
現如今在西軍當家作主的是童貫,雖說童貫是歷史上有名的六賊之一,但相比起其他五賊,童貫乾的壞事並不多,相反他對大宋還是有功的。率領西軍與种師道等人一起擊破西夏,難道不算大功一件?
一個肯擔責任又不胡亂指揮的上司,那就是一個好上司。童貫在西軍內部的支持度並不低,這也是童貫能夠在朝堂上穩坐釣魚臺的根本。只是可惜最終還是他自己把一手好牌打了個細碎。一個完整的西軍纔是強大的西軍,但由於童貫對朝廷的“妥協”,以至於讓西軍被分散的到處都是,最後叫敵人“各個擊破”,強大的西軍就此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當然這是以後纔會發生的“悲劇”,此時的西軍還是一個整體,正在厲兵秣馬準備與夙敵西夏一決勝負。
開疆擴土,無論何時都算是大功一件。童貫既然執掌西軍,自然也想要有所作爲。一爲歷史留名,二爲增加自己在朝中說話的份量。童貫人在西北,不可能像高俅、蔡京那樣人在汴梁的人一樣時時在官家面前大獻殷勤,唯有戰功,唯有立大功才能得到趙佶的重視。而且相比起靠溜鬚拍馬來固寵的樑師成、李邦彥等人,開疆擴土的名聲可要好聽得多。
征討西夏一事其實早在宣和元年就有意開始,只是那時忽然冒出了張寶的梁山人馬,這才讓朝廷不得不暫緩了對西夏的戰事,但隨着朝廷對梁山人馬“放心”,針對西夏的戰事也就再次啓動。唯一可能讓童貫感到稍有不滿的,便是朝廷打發梁山人馬前來跟自己“搶功”。
吃獨食不是什麼好習慣!但許多人只要有機會,還是喜歡吃獨食。爲了這次征討西夏順利,童貫、种師道等人可說是做足了準備,眼看着就要開始“收穫”成果了,這時候張寶跑來摻和一腳,那自然會不受人待見。
不過張寶並不在乎自己受不受人待見這個問題。西軍雖強,但一想到再過幾年這支大宋僅餘的強軍就會被拆分的七零八落,泯然衆人,張寶也就不打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了。
一個完整的西軍才能夠對張寶構成一定的威脅,而被拆分成碎塊的西軍,不過只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
張寶並未將西軍放在眼裡,但西軍上下卻有點自視過高。張寶與高俅的第一次會面並不愉快,高俅想要給張寶一個下馬威,藉此確定與張寶的主從關係,可惜張寶卻不吃他那套,見童貫不知禮貌二字,便拿出了官家給他的密旨,當着西軍衆將的面直接掃了童貫的臉面,言明梁山軍只聽從他張寶的命令,對於童貫的要求,梁山軍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
有聖旨在手,就不怕童貫敢抗旨。要知道西軍與梁山不同,後勤補給那是完全依賴朝廷,童貫要是敢抗旨,那朝廷就能中斷對西軍的糧草補給,到那時,倒黴的就是西軍,絕對不可能是張寶的梁山軍。
童貫有些下不來臺,可面子這東西從來就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去掙得,他咎由自取,冤得了誰?張寶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來“分享”童貫等人的勞動成果。眼見人家不待見自己,索性便趁着人齊把話挑明,省得繼續被人誤會。
而得知張寶的梁山軍此次只負責阻止遼國軍事介入此次宋夏之戰,並不會參與其中以後,原本同仇敵愾的西軍內部頓時分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鬆了口氣,認爲張寶所言可信,而另一部分則是堅信張寶只是騙他們,只要遇上有功勞的事情,他肯定會動手搶奪。
西軍上下如何想,張寶並不關心,在表面了自己的態度以後,張寶便告辭離去,帶領兩萬梁山軍去了火山軍治下的董家寨駐紮,那裡比鄰遼國西京道又與西夏隔着豐、府二州。而見到張寶如此“識趣”,西軍上下也是暗鬆口氣。
雖被張寶當着下屬的面削了面子,但大局爲重,眼下征討西夏纔是最重要的事,童貫也只能暫時“放過”張寶,將主要精力放在西夏這邊,而沒了他出頭,西軍裡即便有些人看不慣張寶的“狂妄”,也不敢輕易去得罪這位在大宋有着特殊地位的“武人”。
梁山軍不同於西軍那是肯定的,西軍雖然戰鬥力不俗,但軍紀卻很差。而梁山軍雖然還沒有在西軍面前展露實際戰力,但嚴明的軍紀卻已經得到了董家寨百姓的一致認可。至於裝備、待遇、後勤補給等等方面,西軍更是沒法跟梁山軍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西軍每月能有頓肉吃那就算是不錯了,而梁山軍,每每看到梁山軍的後勤官拿着真金白銀從當地牧民那裡購進牛羊回軍營宰殺,西軍將士就忍不住流口水。而在得知梁山軍普通一卒一月的餉銀便有十貫後,那更是連打劫的心思都有了。
嫉妒,這毛病誰都有,只不過分程度的輕重而已。西軍裡的一部分人就眼紅梁山軍的待遇。都是當兵吃糧,憑啥人家就能頓頓吃肉,自家吃肉就跟過節似地。心理上的不平衡,導致西軍將士對待梁山軍普遍有種羨慕嫉妒恨的心態。
有些人懂得自我調節,還能忍耐,可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尋思着要找梁山軍的麻煩。或許是爲了防備梁山軍暗中搗鬼,西軍將領劉延慶便受童貫指派,率軍駐紮在了梁山軍的附近。張寶對此不以爲然,反正他沒想過要跟童貫搶功,需要自己做的正事一大堆,哪有工夫去搭理閒人,只要劉延慶不主動挑釁,張寶也懶得理會對方。
可惜天不遂人願,張寶不想惹是生非,偏偏劉延慶不叫人省心,這不,劉延慶手底下的兵卒今日就藉口梁山軍負責採買的軍卒對他們無禮,尋釁滋事。不過結果讓張寶很欣慰,十幾個西軍士卒沒幹過自家五個梁山士卒,而且那十幾個找事的西軍士卒還被聞訊趕到的梁山士卒制服帶回了軍中。
看着臉上猶自露出不服氣神色的軍卒,張寶不由笑了笑,問跪在一旁的自家五名軍卒道:“你等可知錯?”
“東主,我等知錯,甘願受罰。”五人齊聲道。
“很好,既然知錯,那就照規矩來吧。軍法官,私自在外打架鬥毆,贏了怎麼說?”張寶扭頭問一旁的軍法官道。
“回東主,贏了關禁閉一日。”
“嗯,執行吧。”張寶處理完自家五個士卒,隨後看向被綁在一邊的十幾個西軍俘虜,冷笑着說道:“至於你們,我雖不會要你們性命,但也不會輕易饒過你們。既然你們閒得難受,那就先打你們一人四十軍棍,等你家將軍來領你們吧。”
張寶壓根就沒興趣聽這些西軍兵卒狡辯,說出了決定後把手一揮,當即便有準備好行刑的軍卒過來兩個收拾一個,按在地上脫了褲子後,噼裡啪啦的打了起來。
得虧張寶有言在先,否則四十軍棍足以要了這幫人的小命,不過四十軍棍一下不少的打在屁股上,而且還是不摻水的,那滋味也足夠叫這幫閒得蛋疼的丘八好受的了。
“不錯,挺硬氣,捱打倒是不喊。”看着趴在地上動彈不了的西軍士卒,張寶笑着誇獎了一句,隨後吩咐左右道:“把這幫人擡到軍營門口去,等他們的上官來了就放了,告訴他們的上官,真想要切磋那就約個時間,別再偷偷摸摸的搞這種小人行徑,沒意思得很。”
臨到傍晚,那十幾個捱了揍的西軍士卒被人給領了回去,張寶的話也由負責看守的士卒轉告,不過會不會傳到劉延慶的耳朵裡,那就不曉得了。張寶其實壓根就沒把這回事放心上,軍人血氣方剛,而梁山軍的軍紀又嚴明,多得是精力無處發泄的大小夥子。劉延慶若是不知道約束部下繼續挑釁,那吃虧的肯定不會是自己。真要是惹惱了張寶,先出兵收拾了劉延慶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劉延慶還算識趣,把人領回去後便開始約束部下儘量避免與梁山軍衝突,而在這次打架事件結束了五天後,張寶的大營裡抓住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這刺客的裝束明顯是有備而來,身上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被抓住以後這人也是不論問什麼都一言不發。
“……好一條講義氣的好漢,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去找劉延慶來認人。”張寶上下打量了刺客一番,說道。
“哼,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人又何必如此費事,直接命人砍了我腦袋豈不是省事。”刺客聞言開口道。
“哦,原來會說話,我還以爲是啞巴。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夜入我大營必是受人指派,是劉延慶指派你來的嗎?”
“……此人與我家將軍無關,大人莫要血口噴人。”
“呵呵……你倒是有擔當,報個名姓。”
“無名小卒,賤名污了大人的耳朵,不說也罷。”見刺客不肯老實交代,張寶也不讓人打罵,饒有興趣的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刺客的對面,笑着問道:“看你這樣子,好似不太服氣?”
“……暗中傷人,不算好漢。”刺客聞言忍不住說道。
“呵呵……你好像來得也不怎麼光明正大吧?”張寶樂了,笑着提醒道。對於自身的安全,張寶向來很重視,張家爲此特意建立的影密衛,更是常伴張寶左右。如今出兵西北,外人看來張寶的大營一片平靜,實際上卻是外鬆內緊,在暗處早就佈滿了張家的影密衛,確保張寶的人身安全。
今晚這刺客明顯只是個客串的,職業素養比不上那些專業的刺客,他自以爲無人察覺,但其實早在他潛入軍營的那一刻,他的行蹤便已經叫藏着隱秘處的影密衛給發現,以有心算無心,若不是張寶早先有令儘量活捉,這刺客早就被擊殺當場,壓根就活不到張寶來問他話。
被張寶一提醒,刺客很顯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低着頭不言語了。張寶見狀又笑了笑,說道:“讓我們來猜猜你的來歷,我張寶自問平時人緣還不錯,雖說跟你們西軍不怎麼對付,但也沒到讓人恨得要派刺客來對付我的程度。你既然來了,那必不是受劉延慶指派。別說我瞧不起他,他還沒那個膽子得罪我這個當今官家面前的紅人,別說他,就是童貫也不可能爲了一點小事跟我翻臉。至於什麼小事呢?五天前我讓人教訓了一幫尋釁滋事的西軍士卒,你身爲他們的軍頭,見劉延慶不肯爲此事得罪我,講義氣的你只好自己動手來爲吃了虧的兄弟討公道……”
聽着張寶娓娓道來,韓五的心有點慌,他確實就是那十幾個捱了軍棍的士卒的頭,而他來此的動機,更是被張寶一分不差的說了出來。韓五出身市井,好勇鬥狠講義氣,自己手底下的弟兄捱了揍,他當然要替挨欺負的弟兄出頭。原本他還指望劉延慶能夠爲他主持公道,不想劉延慶不僅跟個縮頭烏龜一樣不願吭聲,反而還警告自己莫要多事。
韓五本就是個桀驁不馴的性情,哪裡能聽得進劉延慶的警告。趁着天黑,他便換了一身平常百姓的衣服潛入了梁山軍大營。他倒是沒打算要刺殺張寶,只是想要嚇唬嚇唬,給張寶一個教訓,卻不想人沒嚇唬到,自己反成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