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遠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歸到二流子一流了,他明明做的是好事,自己也挺委屈的,看到她掉了下來,他伸手去接了,自己也摔的很疼好不好。
他沒好氣的說道:“我說過了,你腳下的石頭是碎石頭,我喊你的時候,石頭已經活動了,你怎麼不講理啊?”
唐春景被石頭硌的渾身都疼,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好口氣,“對,我不講理!但你在人背後說話,人還沒摔死呢,就被你嚇死了,知不知道!”
顧明遠蹙起好看的眉頭,剛要再解釋,目光一轉,忽的看見她袖子上浸出了血色,指着她的胳膊說道:“你胳膊磨破了!”
被顧明遠一說,這會唐春景才驚覺,擡起胳膊,自己擼起袖子一看,手臂上蹭破了一大塊皮,血大概都蹭在衣服上了,傷口已經不出血了,但是……很疼。
“對不起啊,我真沒有要嚇你的意思。”顧明遠一看她受傷了,心中有了歉意,連忙道歉。其實他剛纔真的是好心,他看的真真的,她腳下的碎石頭都散了,他又道,“我聽說萋萋菜能止血,你等下啊。”說完飛快的跑開了。
他一走,唐春景就蹲下了,簡直要崩潰!
頭上的傷還沒好,胳膊又破了,背上也疼!
憑什麼讓她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啊,要來也是齊向東和杜蓉蓉那對狗男女來,憑什麼苦都讓她吃了!她來之前正和丈夫齊向東進行離婚大戰,自己本來已經是弱勢的一方了,爲什麼倒黴的還是她!
“來了,來了。”顧明遠一邊往回跑,一邊將萋萋菜的葉子團在手心裡揉碎了,揉出一股綠汁來,見唐春景蹲下了,自己也蹲在了她身邊,“快,胳膊。”
唐春景本不想搭理他,見他也蹲下了,便擡起了胳膊,任由他把綠色的汁液擠上去。
“嘶!”跟雙氧水碰到傷口似的那麼疼。
“忍着點啊。”顧明遠說道,“我剛纔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了。”唐春景沒好氣的說道,就算他摘來薺薺菜幫她止血,她也不會領情,汁液灑在傷口上又疼又癢,擰着眉頭,拿手去塗汁液。
顧明遠連忙擋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別用手碰,小心感染。”
唐春景放下了胳膊,‘謝謝’這兩個字她是如何也開不了口的。
她擡頭看着石縫裡的防風,有些遺憾,若是他不吼那一嗓子,說不定自己真的就可以把它搞定了。
顧明遠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問道,“那是什麼?”
“防風,一斤八九毛錢。”
顧明遠聽着她口中的怒氣,似乎明白了什麼,藥材對於農家來說,可能是一份不小的收入,他看看四周,肯定的說道:“我去幫你採下來。”
“算了,”唐春景現在一個落腳點都沒有,就算他個子高,估計也不行。她走到揹簍那邊,彎腰拿起揹簍甩在背上,更加憤懣地離開了。
“哎,等等。”顧明遠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感覺挺歉意的,他拎起自己的魚簍跑了過去,雙手遞給她,“要不這些魚送給你吧。”
因爲剛纔自己臉上的青紫嚇到了這個人,唐春景拒絕與他對視,看了看簍子,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了。雖說挖了有半簍子草藥,但曬乾了能有多少?
這天下午,她挖到的草藥有限,從石頭掉下來的時候,好像扯到手臂了,不敢用力,一用力就疼,肯定是沒法挖下去了。
後背雖然疼的沒那麼厲害了,但是用手隔着衣服摁到還是疼。不用說,肯定摔青了!
她沒告訴別人,就算說了有什麼用?
母親羅氏五十多歲的人了,去生產隊幹一天活也挺累的,再說了這兩天因爲二丫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還是算了吧。
接下來唐春景每天都去挖藥材,三四天的功夫家裡便曬滿了藥材的根莖。可每次從黑虎山上經過那次摔下來的地方,她都忍不住看看上面的防風,它並未因爲她的破壞死掉,還是和原來一樣枝繁葉茂。
只是,每次看到她都很生氣,若不是那個人吼那一嗓子,這個藥材說不定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家裡滿院子藥材加起來,說不定都沒那塊防風值錢!
好在二丫的身體素質好,三四天的功夫,臉上的淤青便褪下去好多,雖然還有印記,可已經沒那麼嚇人了,摔到的後背也沒那麼疼了。
而她也漸漸適應了80年代鄉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歸。
若是沒有那麼多的閒言碎語,沒有那麼多異樣的眼光,沒有張桂芝的冷嘲熱諷,若是伙食再好那麼一點,日子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