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15:00，杭城。
錢江智慧城、峰會主會場，第二階段會議時長過去大半。
小花灑控制的刑天三號，一直在對龐大的空間站殘骸進行分析。
數萬的碎片，還在不斷的偏移、旋轉，其難度可想而知，刑天三號已經換了好幾個角度。
他也一起在輔助小花灑進行觀察，以期待能夠觸發“抽絲剝繭”或者“化繁爲簡”，但由於視頻傳遞回來像素並不高，所以目前還沒效果。
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在浪費時間，但直覺告訴周瑞，這裡面可能有重要的信息，改變事件性質的信息。
他也沒放棄，尋找所謂的“十二名航天員”所在的核心艙，刑天一號已經抵達了這處軌道，同樣在小花灑的操控下，朝着可能的方向尋找。
在周瑞低頭專注的時候，會場內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各國首領坐在這開會的同時，時不時會有隨行人員上來耳語一番。
漸漸地，有些國家開始坐立不安。
航天本身就是具有很光環的領域，近幾年愈發熱門，民衆的關注度極高，最近幾個月則是越來越高。
這種變化看似順水推舟，實際相當迅速，現在連阿姆斯特丹的姑娘們，都在用“大火箭”夸人了。
經過數個小時的發酵，媒體、自媒體紛紛加入了這場流量狂歡，哪怕個別大媒體三緘其口，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全球傳播。
尤其是歐洲和時區關係處於白天的亞洲，反應格外劇烈。
一些國家的首領甚至有點坐立不安了。
不是因爲頭上12個航天員的遭遇，而是因爲事件延伸出來的民意。
如果事後算賬，天上遭遇巨大危機的時候，這些首領毫無反應，沒有任何措施和表態，那麼所有人都會被記一筆。
可惜，真正有能力介入的，只有中、美、鵝三家。
其他國家，觀測都費勁。
而其中，某東方大國高深莫測，在這場事件中顯露了身影，但沒有表態。
鷹醬一直在沉默，導致它的小弟們都搞不清楚如何表態。
而大鵝.態度格外微妙，也在保持沉默.
不過峰會會場，聚集了全球首領的地方沒有聲音。
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沒有聲音。
——————
PM15:05，沒有地點。
互聯網上、遊戲論壇，羣星愛好者交流羣。
“兄弟們，聽說了麼？國際空間站炸了，HLS！”
“我半夜被室友叫醒，已經持續關注好幾個小時了，已經被一些國家的天文臺證實了，還有那個無聲視頻，各個論壇都在瘋傳。”
“可憐的航天員，如果是我，我會直接最自己腦袋開一槍，好過在孤寂的太空中等死.”
“可惜，他們連槍都沒有.對了，我記得不是有一個哥們自稱在NASA工作麼，他有說什麼嘛？”
這時一個通宵衝浪的成員，將一個多小時前的聊天記錄截屏，發到了最新內容裡。
“他發了一連串數字和一張照片，照片似乎太一天工的‘無頭騎士’，但數字我看不明白，顯然中國已經有人去查看情況了，‘無頭騎士’真帥。”
“各位，你們來晚了，前一輪討論已經結束，中國派出了自己的空天戰機去查看了，但他們似乎並沒有找到航天員所在的‘核心艙’。”
一人提問道：“那串數字是什麼意思。什麼a，什麼e？”
立刻有人解答到：“a代表軌道半長軸、e代表軌道偏心率、i代表軌道傾角、Ω代表升交點經度，這是完整的‘軌道六根數’，用以描述衛星的具體軌跡，我們懷疑這就是他冒死傳出來的‘核心艙’位置，但他之後再也沒有發過消息。”
立刻，一種參與全球大事的激動感，涌現在所有羣成員心裡。
你能想象麼，某個名不見經傳的交流羣，似乎突然處於世界風暴漩渦的感覺。
不少人看着屏幕，腎上腺素飆升，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羣主發話了，說道：“各位，就像那段視頻說的，現在能救12名航天員，只有太一天工。”
“我剛纔已經組織過一次，現在還要再來一次，所有成員，立刻發動身邊所有人，將這兩條信息傳播出去，將它們發到你們可以接觸到的所有網絡，所有論壇，所有交流羣裡。”
“然後號召所有人，在社交網絡@‘瑞·周’，@‘中國航天局’，@‘太一天工’，一定要讓他們看到這條消息，讓他們知道核心艙的位置！”
“另外，大家都來自於全球各國，我們還要發動所有人，去聯絡各國的Z府部門，施加壓力，讓他們開口求助中國，這可能效果會更好！”
“我還聯絡了認識的黑K組織，他們也會聯絡更多的人，一起行動。”
“這是一場發生在網絡上的終極營救，拿起伱們的鍵盤，檢查你們的網線！羣星在注視着我們！”
“羣星在注視着我們！”
“羣星在注視着我們！”
“羣星在注視着我們！”
兩條信息，和其代表的意義，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網絡上裂變。
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了這場“網絡營救”中。
有人目的明確，有人在湊熱鬧，甚至涌現出了更多的“帶頭人”，手把手安排如何擴散消息，呼籲各國。
“周教主”的個人賬號，“太一天工”的官網，甚至中國航天局的國內賬號，都瞬間被同樣的信息填滿。
“周教主！快派你的戰機去這裡！”
“他們在這裡！這是軌道參數！”
“該死！周教主應該在峰會會場上，上午我看到新聞了，他有手機麼？”
“我剛通網發生什麼事啦？發生什麼事啦！”
“解釋起來太麻煩，你保持隊形！複製粘貼！！”
“好的！我剛通網發生什麼事啦？發生什麼事啦！我剛通網發生什麼事啦？發生什麼事啦！”
————
PM16:00，404310米高空。
中亞上空，“核心艙”殘骸。
十二名航天員，話越來越少。
不單單是因爲令人恐懼的氧氣存量，也因爲極度壓抑的絕望。
“各位，無線電廣播也被鎖死了而且電量留存不多了。”
沒有太陽能板，他們純粹依靠核心艙的蓄電池供電，而所有的一切包括氧氣發生都離不開電力。
馬卡洛夫抿了抿嘴脣，因爲高度緊張，他出了許多汗.
“還剩多少電力。”
“29%。”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
“氧氣原料也不多了.按照現在的消耗速度，只剩下四個小時了。”
比利時女航天員突然說道：“我覺得中國不會來救我們，他們沒有理由這麼做除非這上面有一名中國的航天員.”
她突然自嘲道：“平日裡那麼多負面新聞，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指責，估計他們在地面別提多高興了，從此以後，軌道上的大型人造物只剩他們一家了。”
瑞典航天員：“他們未必會幸災樂禍，但是否會來救我們，完全取決於我們各自國家的反應那些一三五威脅論，二四六崩潰論的Z客們，不知道會不會爲了12個無用的航天員開這個口.”
挪威航天員冷笑道：“顯然不會，休斯頓和死了一樣安靜，不已經表態了麼？比起營救，顯然我們都死在軌道上，成本更低。”
突然，核心艙的通訊臺響了起來。
“馬卡洛夫！收到請回答！”
奇怪的是，傳來的聲音不是英語，而是俄語。
馬卡洛夫愣住了許久，才飄向了通訊臺。
“這裡是國際空間站.你是誰？”
“我是俄羅斯宇航局，是你的同胞，核心艙是俄羅斯參與建造的，我們有一個緊急通訊裝置，不過已經十幾年沒用過了，天知道我們花了多久才找到相關資料。”
“聽着，NASA通過技術手段，鎖死了地面任何國家和你們聯繫，中繼衛星也都在他們的控制中，我是在通過地面發射臺直接聯絡，你們就快飛過有效區域了，我長話短說。”
馬卡洛夫死死的捏住了拳頭。
那邊似乎是有意的，切換成了英語，讓所有人都聽得懂：
“你們的遭遇我很抱歉，但很可惜，俄羅斯航天局沒有將你們救下來的能力，這和去空間站運送補給是兩碼事，尤其是在NASA的阻攔下不過出於人道主義，我願意將真相告訴你們。”
真相？
所有人豎起了耳朵。
“大概10天前，美國進行了一次‘反軌道實驗’，對外宣稱掌握了‘軌道攻擊技術’，他們的行爲被我們的衛星捕捉到了。”
“這場實驗的武器和標靶，就是造就國際空間站解體的罪魁禍首它製造了數以千計，朝着四面八方、無法預測軌道的太空垃圾其中可能還包括一些在軌道上依舊可以燃燒的火箭燃料系統殘骸”
剛說了一半，就有航天員憤怒的捶打艙壁。
“那些該死的美國佬！”
“FK！FK！FK！”
通訊臺對面的語速很快：
“各位航天員們，很可惜我們的技術還不夠先進，直到事後反推才查到蛛絲馬跡，但你們至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很快你們就要離開地面發射站的有效範圍了，我們會在下次你們經過的時候，繼續嘗試和你們取得聯繫。”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如果有什麼遺言，或者想要公佈的事情，我們會爲你們錄音，幫你們向地面的家人轉達.”
信號越來越弱，最後變成了雪花音。
十二個航天員，近一半哭了出來.
眼淚，成了這處空間裡，最充足的水分。
————————
PM17:30，杭城。
錢江智慧城、峰會主會場，第二階段會議正式結束。
全體人員起立，在引導下向外走去。
根據行程安排，下一階段，是西湖國賓館的國宴，再往後，是西湖畔的《最憶是杭城》文藝演出。
周瑞作爲唯一拎着行李箱的存在，引來了不少目光，尤其是各國首領都知道了外界發生的事情，對這位周教主的狀態格外關注。
是的，不但第一輪“無聲視頻”已經廣泛傳播，後來的“網絡營救”裂變速度更快。
和周瑞、中國航天的相關賬號，無論內網外網，都被一連串數字淹沒。
“a:5827361，e:0.72，i:32，Ω:272，ω:190，m:36”
這串數字彷彿有某種魔力，讓所有人不斷的重複。
周瑞隨大部隊走出主會場，不過在坐上自己的車之前，被工作人員引導到了另一個方向。
坐上了同款，但車頭有着裝飾物的紅旗N501上。
車子平穩啓動，朝着西湖方向而去，前方騎警開道，後方車隊跟隨。
“小周，找到了麼。”
周瑞看了看錶：“爲了節省燃料，會以切軌的方式抵達，大概還有30分鐘。”
再次翻開筆記本電腦，周瑞補充道：“另外.主體殘骸的部分，我們發現了一些.特別的痕跡，這場災難恐怕另有隱情。”
“不過刑天是無人機，也沒有運輸能力，要想有所動作，還需要更多準備.要複雜的多。”
身旁的身影微微點頭：“你成功找到了現場，至少這件事上我們自身是安全的，不會被潑髒水.”
“不過到現在爲止，沒有任何人向我們開口，恐怕事情已經單純從一場災難，變成了各方博弈.”
周瑞摸了摸下巴：“那，我們要救麼，畢竟也沒人求我們。”
說白了，那裡面沒有中國人。
甚至沒有一個螺絲釘是自家的，當年甚至將中國航天一腳踢開。
自家沒有義務，花費代價去搞太空救援。
叫花子還知道喊兩句“大爺行行好”，這麼多國首領齊聚一堂，還在這裝深沉不說話？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車上，響起了富有磁性的聲音
“小周，會上沒人開口.但會外，有人開口。”
那聲音帶着一點感慨：“有千千萬萬的人，不是已經開口了麼？女媧補天，不是爲了光怪陸離的神仙，亦不是爲了天上的飛鳥.而是爲了，地上仰頭張望的泥人”
“您的意思是”
“若可爲，大膽施爲。”
周瑞抿着嘴脣，大腦快速運轉，綜合核心艙的軌道參數，和自家的技術能力，一條似乎可行的方案，躍然腦海。
“您要這樣說的話我確實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甘媛給他的會程安排，凝視着，又強調了一遍。
“非常大膽.需要您的同意。”
軌道高度實際上是變化值，主要變化來源於橢圓形軌道，次要來源於氣體分子碰撞導致失速，就不細說了，也算不明白，本身就是模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