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瑞第一個起牀。
小村雖冷,但空氣冷冽清新,深吸一口,感覺肺都洗乾淨了。
走到後方的小林,周瑞看到米老頭正在裡面鍛鍊身體。
老頭不知是聽力好,還是因爲對背後來人比較敏感,提前發現周瑞,轉身看了過來。
“你個小年輕怎麼也起這麼早?”
周瑞笑道:“最近比較忙,沒時間鍛鍊,難得這裡環境好,準備打一套拳。”
米老頭眼神一亮:“你還會打拳?打來我看看。”
周瑞也沒藏着,隨手打了一套招式,沒用大氣力,算不得虎虎生風,但卻行雲流水。
米老頭道:“感覺有點章法,你們這代人還練拳啊?”
周瑞道:“練的人不多,我這是自己找着學的,米老頭以前有練過麼?”
米老頭陷入了回憶,說道:“戰場上哪有這種把式的用武之地,再好的拳也比不過刀,再利的刀也比不了槍.”
“我們那時候是沒辦法,部隊裡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身體素質不行,營養不良當時的有個老連長找了個野道士,教了一套沒名字的東西,讓戰士們用來活絡一下筋骨,我就學了個這每天練兩輪。”
周瑞饒有興趣道:“哦?給我展示一下唄?”
米老頭展示了一下,以周瑞的眼光看.有章法,但不多.
真就是個活絡筋骨的.
“那道士後來呢?”
“道士說下山爲了救我中華,驅逐日寇,是個好人不要軍餉,跟着連裡輾轉多地,他槍法太差,那時子彈精貴,漸漸就變成搞後勤了,納鞋底針腳又細又結實,做的菜也尚可.不過後來背傷員的時候,被地雷炸死了”
可能還沒來得及書寫傳奇,建立功勳,但卻是那個年代的激昂故事.
建功立業終是少數,功成身退更是鳳毛麟角,更多的人沒有留下名字,但卻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周瑞和米老頭,一老一少,各練各的,日頭漸漸攀高。
帶母親去看病的小劉也回來了,周瑞問了一嘴才知道,只是普通的腰傷。
吃了小劉做的早餐,周瑞和米老頭在院落外告別。
米老頭道:“伱呀,累了就來我這坐坐,但要是忙,就忙自己的事情吧,你是咱們重要的科學家,別浪費太多時間在我一個老頭子身上。”
周瑞笑了笑:“我這不是惦記你的牌匾麼。”
米老頭哈哈一笑:“放心,都會是你的!”
分別前,周瑞說道:“我好像又補發了章,老規矩,章歸你,牌我自己留着。回頭我讓他們直接寄到你這來?”
那是屬於“畢方”的那一份。
出發前,他得到的消息,畢方已經開始進入量產階段了,各層級的功勳帳也開始算了。
當然,根據最早和楊如彬的約定,周瑞一筆鉅額的個人入賬不過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
米老頭一愣,隨後:“好呀,我就守着,等你的獎章。”
周瑞擺擺手,轉身離開。
走遠了兩步,張遙說道:“老闆,這位老人家高壽啊?我看面相九十幾往上了,但身板又像七十幾的。”
周瑞笑道:“人家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身板能不好麼?”
張遙暗自咋舌想到那功勳牌匾組成的寶塔,心想抗R神劇都不敢這麼拍也許年輕時候真的是個手撕鬼子的猛人呢。
這兩天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新鮮。
回頭望向那個充滿年代感的小院,隱隱能看到那功勳寶塔的一角.
他是個年輕人,是個城市人,也是個普通人。所以“錢”是大部分事情的衡量標準,包括生活、工作、理想。
但也有人,爲信仰活一輩子,爲理想活一輩子。
每次見到這樣的人,都會讓他感覺到世界的博大.
也會肅然起敬
來到村頭,周瑞沒有直接去開車,而是敲響了“老王土菜館”原址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眼神戒備又奇怪,看向這些陌生的“城裡人”。
周瑞溫和的笑了笑,說道:“您好阿姨,我們是村西頭米老爺子的朋友,以前在王爺爺這吃過飯,聽說老人家走了,想來慰問祭拜一下。”
聽到村西頭米家,婦人放下了戒備:“你們是米太爺的朋友?進來吧”
周瑞覺得人太多了打擾,就讓張遙,林瀟瀟他們在外等候,自己走了進去。
屋內前廳,以前是飯館吃飯的地方,上次他和童欣就是在這吃的。
現在王娃娃爺爺走了,連桌椅都收了,看來以後也不準備經營了。
那個“老王土菜館”的招牌,就被隨意的插在掃帚後面,已經佈滿了灰塵。
再往裡去是個小院落,最裡面纔是人家生活的地方。
院落裡,周瑞看到了昨天那個小男孩,正在用棍子戳水缸,嘴裡嘟囔着什麼聽不清。
裡屋的小房間內,周瑞看到了王娃娃爺爺的遺像。
不過讓周瑞非常意外的是,照片異常年輕是一張王娃娃二十來歲的黑白照片。
婦人說道:“我爹走之前專門交代過的,讓用這張,說年輕的時候帥。”
周瑞看着照片上,穿着軍裝,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突然展顏笑道:“確實帥,是個大帥哥呢。”
婦人也笑了笑,父親走了兩個月了,她也早過了純粹的悲傷期,聽到有人誇自家老爺子,笑的很開心。
旁邊還有一個牌位,寫着王娃娃的大名:“王衛國”
周瑞這才知道,王娃娃爺爺的大名。
“王衛國老爺子怎麼走的?”
“年輕的時候中過彈,右腿時不時會疼,之前摔了一跤,後腦着地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周瑞看向遺像旁邊,有個玻璃蓋子的木盒子,裡面是兩枚鏽跡斑斑的徽章,已經老到周瑞都辨認不清文字的程度。
婦人見周瑞朝那邊看,說道:“爹留下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就放在旁邊陪他吧。”
這裡也沒有香,周瑞只能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掏出口袋裡準備好的白包,是昨晚帶米老頭在縣裡吃飯時買的,裡面是五千塊錢現金。
婦人有些猶豫,但還是收下了,走的時候非要讓周瑞帶點土特產回去,周瑞拒絕了。
出了小屋,那男孩還在拿棍子亂揮,婦人覺得有些不禮貌,出言道:“豆豆過來!別鬧了!”
孩子拔腿就跑:“我可是坦克手!來人啊!把我坦克拉來!嘟!嘟!我們未能擊穿敵人的裝甲,快跑啊!”
婦人尷尬的笑了笑:“這我孫子,皮得很,以前總喜歡聽他太爺爺講故事,從小就嚷嚷着要當坦克手什麼的”
周瑞莞爾一笑:“你看,那些徽章,終究是有用的.”
童欣後面會有線,並不是寫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