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洪承宗那邊可是已經開始調集人手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洪家的私軍現在可能是要動上一動了。你這邊要是不抓緊一些,只怕到時候見了面不好說話啊。”宋超然坐在沙發上,輕輕搖動手裡的紅酒,卻是真的開始替林秀秀有些操心了。
林家和宋家昔年同爲海外的鉅富豪門,彼此之間也是世交,所以宋超然和林秀秀之間的關係,事實上當然也不僅僅只是朋友那麼簡單。
而林家雄踞大馬這麼多年,尤其是到了林德武這一代,還出了林玄武這麼個號稱海外燕青拳第一的人物,幾十年經營下來,手底下當然也不可能沒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像這次林秀秀來日不落,暗地裡其實就也帶了不少的人手供她調遣。
甚至於,就連輪迴這個神秘的賞金獵人組織,在私底下也受到了林家的資助,本來她這次,出了幾次紕漏之後,她還認爲王越是個人才,想要用些手段招攬到林家。如果能讓王越主動退出,那麼夏夫人的事情自然不攻自破,但可惜的是,王越的爲人從來不受外人左右,面對壓迫,一旦讓他覺得受到了屈辱,立刻就會悍然反擊。壓迫越大,反彈的就越厲害。
結果這次她藉着洪承業的勢壓人,換了旁人也許還會仔細斟酌一下,權衡利害,可王越的反應卻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不但不屈服,不退出,反倒是把洪承業給殺了。這樣的一種行事手段,簡直激烈無比,哪怕時候消息傳到了林秀秀這裡,也讓她一陣陣心驚不已。
人活一世,就不可能沒有顧忌的活着,不管是什麼人總會要有些牽掛的,但王越這個人不一樣,再多的牽掛對他而言,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其實都是可以放棄的。
因爲他根本就不是原本的王越,拿一般人的想法來看待他,當然就會出現巨大的偏差了。
沒有顧忌,所以行事肆無忌憚。
少了敬畏,面對本心,當然就敢放開手腳。
“是啊,時間不多了!不過這件事,還需要藉助一下你在王室之間的影響力,以免得摩根家族那邊再有什麼變故,至於那個王越,我這邊已經發動了所有的人手去找了。實在不行,那就乾脆逼他出來,讓輪迴的人再走一趟領館莊園……。他不是夏清菡請來的保鏢麼,那麼我倒要看看,真出了事,他還能不能藏得住?”林秀秀嘿嘿冷笑了一聲。
與此同時,中亞北部靠近邊境線的巨大戈壁中,熾熱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上,滾滾熱浪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整個世界。在唐國的版圖裡,這本來只是一片沒有人煙的不毛之地,千里之內,除了滾燙的沙礫之外,到處都是被熱氣蒸騰的扭曲的空氣,偶爾一陣大風吹過,漫天黃沙如霧,遮天蔽日,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下,一般人根本是沒法生存的。
但是就在這一片戈壁灘的核心地帶,卻建立着一個秘密的基地,不但有營房,而且還有一條用水泥鋪成的飛機跑道。
此時,日當正午,一架墨綠色的軍用飛機緩緩停下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一身軍裝,面目冷肅,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停機坪下那一排排站的筆直,荷槍實彈,肅殺整齊的“戰士”。
時至今日,距離洪承業被王越殺死之後,已經是整整第三天了,洪承業的屍體已經被日不落政府收存,並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唐國的大使館。而在此之前,國內的洪家卻已經先一步得到了這個消息。
於是在今天中午,這個中年男人,就乘坐軍用飛機直接到了這裡。
一羣身穿作戰服,形容彪悍,目光深沉的“戰士”,齊刷刷的站在飛機下方,正默默的注視着剛剛走出機艙的這個中年男人。
“我的弟弟死了,你們去把他帶回來。調查清楚一切,然後殺了所有的相關人等,不論是誰,我要他所有的親人和朋友,都去下面陪着我的弟弟。還有那個林秀秀,我弟弟既然歡她,那就把她也帶回來,先結婚,後下葬。”
中年人站在機艙門口,居高臨下的俯瞰着腳下的這羣人,淡淡的開口說着,然後一句話說完,立刻便轉身回到了機艙裡面。下一刻,飛機轟鳴,沖天而起,轉眼間就消逝在了天邊的雲層深處。
這個人千里迢迢的飛過來,竟然是隻爲了說這麼幾句話……。
“大少放心,二少爺的仇,我們一定會替你報的。所有敢於冒犯洪家虎威的人,都會死!”眼望着飛機,停機坪上的人羣中,一個身材並不高,顯得還有些乾瘦的中年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揮了揮手,當先走去:“潛龍小隊的人,跟我走。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也該到了我們洪門出動的時候了……。”
這個人的眼角上有一條刀疤,顏色暗紅,乍一看上去就像是臉上爬着一條大蜈蚣,但他人雖生的其貌不揚,可走起路來卻像是一陣風似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消失在了跑道的一側。空氣中只留下他的聲音,嫋嫋不絕。
卻不說因爲洪承業的死,到底是在國內和一些人中間掀起了多大的一股暗流,到底有多少人在瘋了一樣的尋找着王越的蹤跡。躲在安全屋養傷的他,卻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每天自得其樂。
又是差不多一週的時間過去了,王越身上的傷勢,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短短几天便外傷痊癒,內傷好了一多半,雖然還不能頻繁發力,但也讓他通過這幾天的沉澱,看到了自己身上更多的不足。
拳法這東西,練是基礎,但也不能一味的苦練死練,偶爾放鬆下來,仔細的回味琢磨一下,也未嘗不是一種修煉。尤其是功夫到了王越這種地步的,單純的練習其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更多的時候,還在於自身的悟性和靈氣。
就好比現在王越這樣,自從蘇明秋傳了他雲手的全部練法和打法之後,他每日裡便也時時琢磨印證,藉着這幾天難得的時間,一來修生養息,放鬆心情,二來也開始把自己的拳法和練氣功夫逐步融合。
蘇明秋的雲手,蘊含陰陽易理,隱隱又和五行變化相互關聯。得其意,忘其形,王越又時常以精神遁入劍器青蓮之內,觀摩其中的變化道理,繼而推陳出新演化成最適合自己的手法和變化。
短短几天時間裡,這一路雲手竟也被他琢磨的七七八八,徹底入了門,雙手如陰陽,上下牽引,如雙魚在手,時而云捲雲翻,輕柔曼妙,時而又怒濤狂涌,暗藏殺機。
他的拳法也越來越精純,連帶着精神上的功夫也默默的進了一步。雲手出自道家,走的是清靜醇和的路子,練拳時自然返照周身,可以保養精神,對於王越這樣曾經的精神力大師來說,這門拳法就好像是潤滑油一樣,對他的精神恢復也十分有好處。
而就在這一週裡,蘇明秋也時不時的出去一趟,不時的帶回來點兒外面的消息。
這一天,夜幕低垂,出去一整天的蘇明秋卻把常真如這個龍驤衛的密探頭子給帶了回來,並且一回來,就把王越叫了過去,三個人坐在一起,一邊準備吃晚飯,一邊商量事情。
“這下你們的麻煩來了。洪家的人已經暗中到了曼徹斯特,開始和林家那邊接上頭了,帶隊的人叫洪森,是洪家的旁支,名氣雖然不大,但功夫卻相當了得。而且洪家的這些人都是私軍,不但個個都是戰士,而且每一個人都是圈子裡的高手,很多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些人一到曼徹斯特,就隱藏起來,真要找到了你們,估計立刻就會下手了。”
常真如一手拿着碗,一邊往碗裡調配各種調料,一邊也不忘鄭重其事的說出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把最新的情報告訴給王越和蘇明秋兩個人。
他們三個湊在一起,吃的飯菜很簡單,就是火鍋,桌子中間擺着一個黃銅的鍋子,下面火炭通紅,上面熱氣騰騰,旁邊四碟子八碗,放滿了各種新鮮的蔬菜和上等的牛羊肉。然後,酒是蘇明秋自己泡的藥酒,色澤紅亮,香氣撲鼻。
日不落的飯菜是典型的黑暗料理,蘇明秋和常真如都吃不慣那種西式的口味,一個鍋子,簡單實惠,味道還好。
就連王越這個從小長在這邊的人,頭一次這麼吃東西,也吃的眉開眼笑!
不過他不喝酒,相比之下,常真如就顯得更加豪放,酒也用瓷碗裝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配上他那一副虯鬚怒張,眼似銅鈴的長相,活脫脫就是古代的一位佔山爲王的草寇土匪,從骨子到外面都透着一種匪氣。
倒是蘇明秋明瞭養生的道理,平日裡雖然喝酒,卻也絕不多喝,哪怕是在這種場合上,也只是拿了個小酒盅,意思意思而已。
除了他們三個之外,旁邊還有一箇中年人,叫常衡,是常真如的大徒弟,這次也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