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砍價大多數都是笑着諂媚着,賠笑求着價格降一點,這兩個是直接就差稱兄道弟了,吹捧就算了,餅還畫的嘎嘎大,沒影的事,張嘴即來。
吳廠長差點就給他們應下來,直接算一萬整數了,還好,憑他多年經驗穩住了,只說明天仔細算一下價錢,一定優惠。
葉耀東跟阿光兩人才遺憾的收嘴,只能下次再戰。
“兩個小同志是人才啊,以後肯定出息很,小小年紀就能買得起大船了,還不用長輩看着,膽識又好,初生牛犢不怕虎,錢江後浪推前浪,以後必成大器。”
“啊哈~吳廠長客氣了,您纔是大器,你的身份地位,可是我們終身奮鬥的目標啊。”
“是終身拍馬都奮鬥不上的目標,這麼大個廠子,我要是能有,祖宗在地下都能笑醒了。”
“你們還年輕,以後都有可能,我們是老了。”
“謙虛了,您這已經趕超大多數的幹部了,一般幹部都還比不上你……”
“幹部哪裡比得上?縣級領導都得賣面子……”
“沒有沒有……”吳廠長給他們說的都差點有些汗顏起來。
兩人臨走前在廠房門口,又好好拍馬屁恭維了一番,然後才一人上了一輛自行車離開。
阿光騎着自行車歪過去,兩輛車子間隔不足一米,他問道:“你明天還來嗎?”
“來啊,不是說了,明天算一下準確的價格再重新給個報價。”
“你不是要去市裡面送貨?”
“那送貨也是凌晨早上的事,中午前就回來了。”
今天他們也是快十點了纔出來,這會兒也才三點多,到家估計也就五點,明天從市裡面回來,再來造船廠不成問題。
訂船是大事,哪裡能來一兩趟聊幾句就能定下來,拉拉扯扯辯論砍價才能下最終方案。
“你反正都去市裡了,不然就去市裡面的造船廠看一下?咱們縣城這個造船廠,肯定沒有市裡面的好,估計用料、材質、技術上都沒得比。”
“有這個打算,反正都要去市裡一趟的,就是不知道市裡的造船廠在哪個位置,一時半會不好找,也不知道到時候周叔着不着急。”
“不知道的話,可以去市場裡頭的攤位找人打聽打聽?”
“也行,你總算能說點有用的了。”
“滾蛋,老子陪你來回來回的跑,你不說點好話就算了,還要損兩句。”
葉耀東挑了挑眉,望了過去,“不是我帶你過來見識見識嗎?不是該你感謝我嗎?”
“幾把啊!”
“說雞不說把,文明你我他,懂不懂?粗俗!別教壞了下一代,那可是我大外甥女。”
阿光狠狠的斜睨了他一眼,“滾!上了幾天課,認識幾個字就以爲自己文化人了,死一邊去,天天草泥馬的掛在嘴邊的人是狗!”
“對,是狗!是你!”葉耀東說完快速的蹬着自行車往前衝。
阿光給他說的氣急敗壞也加快了速度追去。
兩人湊到一塊,還真的安分不了一會兒。
葉耀東也不管身後的人氣急敗壞的在那裡追他,蹬着自行車飛快的往家裡衝。
其實昨天蹬自行車過猛,早上起來他大腿還有點痠痛的,不過,男人這點疼叫什麼?該使勁的時候就得使勁。
等他騎着自行車,一路到家時,他院門口都圍了好多人,在那裡探頭探腦,而且門口有好多板車在那裡排着隊。
村裡頭也來了一些好事八卦的人,在那裡張望交頭接耳。
大家一看到他立馬就讓路了。
“阿東回來了……”
“哎呦,阿東,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都等了老半天了。”
“是啊,總算看到你人影了,你老婆還說你早上出去了就沒回來。”
“等了老半天了,這都到晚飯點了,終於看到人了……”
“你快點進去,大家都等着過稱呢……”
連小小跟阿正也過來了,在旁邊一隻手插兜的邊抽菸邊聊天。
“你去哪了?大半天的都不在,這麼忙啊?”
“想着有點空閒,就跟阿光去造船廠瞧一瞧了。”
“啊?去造船廠幹嘛?咋不叫上我們?我們也閒着呢。”
“去你們家的時候,一個抱孩子玩,一個老婆說是上山砍柴去了,咋叫你們啊?”
“也是。” 葉耀東納悶的看着他們,邊推着自行車進去邊道:“我沒在家,就讓我爹給你們稱啊,幹嘛非要等我?”
“你老婆說要等你回來。”
“你爹也說等你回來,他們反正先檢查挑揀一下……”
“你去造船廠幹嘛?”
“回頭再跟你們說,我先進去幫忙。”
一走進院子,他也看到裡頭放着兩輛板車,旁邊一麻袋一麻袋的放了好幾袋,老家的竹牀也被搬了過來,拿來倒魚乾。
他爹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還有老太太,全家都幫忙在那裡挑揀。
連葉小溪都被放到旁邊的站籠裡面,坐在裡頭看着大夥玩。
他又擡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懸掛着的魚乾,少了許多,自家的好像也提前收下來了一小半。
“東子,回來就趕緊過來稱一下,稱完咱們就把貨裝起來擡進去,省的滿院子堆着,走都走不了。”
“來了,我先把自行車推進去,省的放外頭佔地方。”
角落裡已經放了好幾袋挑揀好的,葉父跟葉耀鵬兩人放下手頭挑揀的活,拿着一杆大秤,兩人擡着稱。
葉耀東看秤,邊看邊拿着紙筆記下來。
只是還沒等他記兩筆,老太太就拿着一個盤子出來,上頭放了3個米餃,遞過來讓他先吃。
“你中午都沒回來吃飯,現在一回來又要幹活,等下也不知道幾點才能吃上飯,先吃兩個墊墊肚子,還熱乎的一直放鍋裡溫着,別餓壞了。”
“哎好。”
自家的先不算,隔壁兄弟的也放到最後,還有六家人在那裡排着隊等着,每一戶基本都有兩三百斤的貨在那裡。
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畢竟還需要挑選,還好他們家現在能幹活的,能幫忙的人也多。
其他人在那裡挑,他們三個在那裡秤,進展的也算快。
葉耀東回來時才五點,天都還沒黑,等全部貨稱完也才六點半。
他全部秤完,就跟還等在那裡交頭接耳的大夥兒說,這會剛稱完,還沒開始算價錢,等會兒吃完飯再把錢給他們一家家送過去。
反正剛剛秤的重量,他們各家自己也都記下了,大夥兒回去算一下就知道了,這會也太晚了。
大家也都理解,反正也都是認識的,沒有外人。
只是在大夥兒要回去的時候,出乎大家所料的是,耗子老婆竟然帶着孃家一羣兄弟過來了!
氣勢洶洶的模樣,讓原本要往外走的人全部都停住了腳步。
葉耀東不由得也站直了身體,眉頭緊鎖的看着正從院子裡進來的十幾個人,走上前去,皺着眉頭找了一下,纔看到,站在角落的耗子。
這尼瑪個沒用的男人,難怪一直聽別人的,朋友叫他幹嘛就幹嘛,老婆把家裡搬空了,他也只會當驢賺錢,幹到老,雄不過三秒。
“你們這麼多人幹嘛麼?”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笑着出聲道:“我們過來問問看老裴家今天魚乾賣多少錢?這是我女婿捕的,按照一開始的說法,我們也能分一半。”
葉耀東嗤笑一聲,“先別說魚乾是不是對半分?即使對半分,那是你們王家分一半的嗎?這船是你們老王家的嗎,還是跟你們老王家合的?這不是裴叔拿船跟耗子合的嗎?這領錢的咋是你們王家呢?耗子家沒人了,得你們王家來領錢了?”
他不是在幫耗子說話,他只是見不得這些人在那裡鳩佔鵲巢,理所當然的嘴臉看着讓人噁心。
咋這麼多不要臉的人呢?
葉父跟裴叔原本在幫忙搬運魚乾進屋子,發現王家過來找茬,就在葉耀東過去說話時,也都走到他身旁。
葉母也是聽明白了,這些人是上門來找茬了,裴家可是他女婿家。
她是直接雙手叉腰,橫眉怒視,“你們這麼多人過來,我還以爲是打上門要搶劫的呢。張嘴就要錢,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們欠你的,這麼多人上門,是打算不給就明搶嗎?”
“哎喲,鄉親們,快過來看看這裡有一羣人想要上門訛我們呢,這是瞅準了我們賣魚乾掙了錢,想要上門來收一筆保護費來着,嚇死人了……”
“不是……”
“啥不是啊,我們又沒欠你錢,你們竟然一大幫人來我們家要錢,這是瞅準了我們好欺負啊!還有沒有天理了?以爲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負我們人少了……”
“沒有……”
“沒有啥啊,這麼多壯漢,氣勢洶洶的,哎呦,可嚇死我了,大家先別急着走,快過來幫幫忙,攔着點,不然可別把我們家給砸了……”
葉耀東原本緊皺的眉頭被他娘三言兩語,唱作俱佳的表演瞬間舒展了,有些人就得靠他娘這樣的才能治的了。
人家還沒說幾句,他娘就先發制人了,把人家噴了一頓,哎呦媽呀,聽着別提多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