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韜剛出門,就看見馮玉葉就在走廊那裡,看見他,馮玉葉走過來,當面就是一句話:“組長,我跟他回去。”
“你?”
陳韜明顯吃了一驚,首先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放他回去?”
他第一個反應是懷疑馮玉葉偷聽了他和李牧的談話,這絕對是違禁的事情。
馮玉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們談了什麼,但是我瞭解他。”
後面幾個字咬得很重。
“在旅部機關,我和他共事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我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馮玉葉說着,“組長,我想你一定不放心他這個狀態一個人回去,而目前,只有我有時間監督他。”
還真的讓馮玉葉說中了,陳韜出門答應李牧之後就在想,得找個人陪着他回去,而且最好是幹部,眼下李牧這種情況以及他現在的重要性,是完全值得用這樣的人力去做這件事情的,陳韜心裡明白得很。
“可是,你畢竟是女同志,不太方便。”陳韜搖了搖頭。
和馮玉葉走遠了一些,兩人站在走廊裡面談起來。
“我知道。的確是有一些不方便。”馮玉葉冷靜地說,“不過,我是幹部他是戰士,對他來說,我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組長,不瞞你說,李牧是第三旅首長都很看重的一個苗子,司令部已經將他列爲重點培養對象之一。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沒有參加集訓,作爲第三旅政治部的幹事,我也有責任不讓他出問題。第二點,所有的教官裡,只有我最瞭解他。我能完成好這次任務。”
陳韜看着馮玉葉,猶豫着,“你列舉的理由都很充分,但是你一個女同志……”
“男幹部恐怕還沒我說話管用,反而壓不住他,誰知道回到了家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個人一般人很難搞清楚他腦子裡想什麼。”馮玉葉說。
“這個事情……”陳韜太猶豫了,“得好好考慮考慮。”
如果是男幹部,陳韜根本不會猶豫,哪怕是一名資深士官,他也不會這麼猶豫,但馮玉葉是女同志,儘管是上尉軍官。陳韜倒是沒有往男女方面的事情去想,而是恰恰不相信一旦出事了馮玉葉能震住李牧。
忽然,陳韜猛地想到一個細節,凝眉問馮玉葉,“李牧的爺爺自然死亡還是病故?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你老實告訴我。”
馮玉葉反而奇怪起來,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說,“徐巖電話裡說的是在醫院去世,應該是病故。他爺爺是抗戰老兵,我聽他說過,留下很多戰場創傷,應該是這方面的原因。”
“那就好。”陳韜鬆了一口氣。
馮玉葉明白過來,“你擔心這裡面有人爲的因素,怕李牧回到家了會惹出事來?”
“是有這個擔心,可能我太敏感了。”陳韜苦笑一下,他的神經線的確太敏感了,他居然想到的是醫院方面的原因,但是醫院是絕對不敢不給抗戰老兵妥善治療的。
實際上就是自然死亡了,畢竟那麼大歲數了。
“組長,如果你信不過我,那我有一個建議。”馮玉葉想了想,說。
“你說。”陳韜說。
馮玉葉說,“你帶他回去。”
果然是好主意,但是陳韜愣怔之後,就是無奈的搖頭。
“我倒是想,但這顯然不可能。”陳韜說。
當然不可能,作爲總教官,陪着兵回家奔喪,除非陳韜不想幹了那就儘管去做。
陳韜思索一陣子,說,“只能讓他自己走了,走之前,你好好開導開導他,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有辦法。”
心裡一陣失望,但是馮玉葉也明白,她陪李牧回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陳韜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會批准。如果她再堅持下去,那麼陳韜肯定會察覺出她和李牧的關係來,正常的官兵關係是有一定範疇的。
看來藉機見見未來家公家婆的希望落空了。她更擔心李牧會出什麼事情,現在他這個狀態,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受到的打擊多麼的大。
“只能如此了。”馮玉葉嘆了口氣。
陳韜說道,“這樣,今晚就讓李牧在我辦公室睡,他不能跟其他人見面,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個事情。你現在就開始開導他,我去問一下飛機票,安排車送他去機場。”
“是!”馮玉葉說,“組長,我建議儘早讓他出發,這比任何開導都有用。”
正要轉身走的陳韜明白的略微點頭,這才舉步離去。
馮玉葉整理了一下心情,走進了辦公室。
陳韜走進指揮部,把薛猛叫過來。
“組長,是不是今晚要延長夜訓時間?我這邊都準備好了,有他們好看的。”薛猛一進門就摩拳擦掌地說。
陳韜剛好通完電話把話筒放下去,便說,“李牧家出事了,他家老爺子去世。”
“嗯?什麼時候的事情?”薛猛一愣,問。
“大約兩個小時前。”陳韜說,“現在頭疼的是,李牧和他爺爺的感情非常的深厚,他爺爺是抗戰老兵。”
薛猛聞言頓時肅然起敬,下意識地站直了挺起了胸膛。
“我已經批准了他的特殊假期,五天之內歸隊。”陳韜看了看時間,“九點整,你送他去機場,機票我已經訂好了,你把他送上飛機再回來。”
“是!”薛猛領命,“那,今晚的訓練怎麼辦?”
“讓卜美玉替你一下,注意保密,不能讓其他幾個兵知道這個事情,就說李牧被抽調出去幾天有別的任務,其他的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陳韜吩咐道。
“明白!”薛猛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三十七分,“那我先去報車,應該還來得及。”
“我已經和王政委溝通過了,小車隊的車馬上就到,你把證件帶齊,時間到直接上車走。”陳韜說。
“明白!那我回去準備準備!”薛猛敬禮轉身離開。
陳韜又鬆出了一口氣,挺多年了,這麼爲一個兵安排這安排那,當爹的感覺是久違了。
忽然想起一個事情,他又拿起電話:“唐河,找一套新式春秋常服和皮鞋,17692的,送到我辦公室。”
“組長,現在沒有多餘的,得報上去倉庫發貨,07式林地迷彩服倒是有幾套,給101小隊預備的。”唐河回答。
陳韜這纔想起來,報上去倉庫發顯然來不及了,無奈之下,他說,“那就迷彩吧,馬上送過來,戰靴皮帶帽子,還有李牧的領章臂章,都拿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