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幾日宋舒窈又陸續聽見外頭的風言風語,什麼陛下下旨讓善容華徹查此一事,什麼到頭來什麼也沒有查到,而此事最終也只能作罷,只說是端昭儀不仔細滑到了。
念起端昭儀的失子之痛陳桓也不忍再苛責她,卻只能將氣撒在了老實人善容華的身上,以善容華照管不力爲由罰了三個月的月俸,而這時的善容華也只能自己認栽,默默地講這件事情嚥到了肚子裡頭。
熱河行宮也因爲端昭儀小產的事情人人自危,唯恐陛下將氣撒在自己身上,此後幾日更是難得平靜。
到了七月初的時候陳桓原本打算回宮,只是天氣依舊炎熱,因此推遲了返程時間,是以這一年的乞巧節也是在行宮裡頭過得。
全夫人原本打算趁着乞巧節熱鬧熱鬧好衝散前些日子的鬱氣,卻不曾想遭陳桓所斥:“荒唐!朕的孩子接二連三的去了,你們還有什麼心思乞巧?”
全夫人平白遭了一頓訓斥也是委屈得很,當下卻沒有敢再反駁,只應下來一聲,而承慶四年的這個乞巧節,闔宮也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了。
可是到了初七夜裡,那個前兩日剛訓斥完全夫人的人卻滿臉愜意地坐在無暑清涼伴着宋舒窈一道過生辰。
因爲七月初七是宋舒窈的生辰,因此無暑清涼的宮人早就準備着這一天的,卻因爲有陳桓那日的話沒有大張旗鼓的開宴,就連往日常與宋舒窈來往的孫瑛和沈舒蓁也沒有被請來一道用膳。
可是不曾想到這日黃昏時陳桓兩手空空的來了無暑清涼,先和阿賾玩了一會兒功夫,又說讓宛筠給宋舒窈親自下一碗麪吃,到了晚間更是賴在了無暑清涼不走,又說一點也不熱鬧,就吩咐着四下的宮人重新操辦了一回。
夜裡無暑清涼四下燈火通明,正殿外頭正對的庭院裡鋪着席子,上頭支着一個小案几,案几上擺置的盡是宋舒窈平日裡愛吃的一些小食。
看陳桓難得抽空來陪自家娘娘過生辰,無暑清涼伺候的丫頭也聰慧的很,當即就都退了下去,就連阿賾也被一道拖了下去。
陳桓半摟着宋舒窈坐在席間,宋舒窈一邊剝着手中的葡萄皮,一邊笑着:“全娘娘要知曉您在無暑清涼陪我享樂,明日光是眼風就得將我掃到地底下去了。”
說着宋舒窈將葡萄塞進了陳桓嘴裡,因着葡萄是用井水冰過的,甫一入口陳桓就“嘶”了一聲:“冰。”
宋舒窈樂滋滋一笑:“冰了正好。”
陳桓斜了宋舒窈一眼,又伸指要在宋舒窈額間敲一下:“你這丫頭,我來陪你過生辰,你怎麼還不樂意開來了?”
宋舒窈稍稍偏頭躲了過去,抿脣一笑,將手伸了出來:“過生辰哪裡只有人過來的道理……”
陳桓趁勢在宋舒窈掌心拍過一回:“原來是在這等着我,今年沒有禮物了。”
宋舒窈自然不依,扯着陳桓的衣袖不肯放手:“今年沒有長壽麪,大哥連一個禮物也不肯給我了嗎?”
談笑間陳桓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小楸木匣子扔給宋舒窈:“自己打開看看。”
早在打開匣子時宋舒窈的心裡就沒有氣了,只見宋舒窈將那塊玉佩取了出來,饒是天色昏暗,上頭還隱隱可見一條盤旋着的金龍,而玉本身摸着就較尋常玉飾更圓滑幾分,顯然是陳桓的舊物。
宋舒窈深吸了一口氣,將玉佩重新放回了匣子裡,又將匣子合起來重新遞還給陳桓:“太貴重了,這個禮物我不能收。”
陳桓笑了笑:“這個世間竟然還有我們家陶陶不敢收的禮物,既然是朕給你的,你就放心收着吧。”
宋舒窈還要再推辭時陳桓的面色突然正經了起來:“陶陶,你聽朕說,朕是大紀的皇帝,許多時候做事由不得自己,又總怕傷到了你。這塊玉佩是朕幼時父皇給朕的,它伴了朕好些年了,往後朕有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就將這塊玉佩拿出來讓朕看一看,讓朕想想咱們的好,嗯?”
宋舒窈隱隱總覺得陳桓的話裡頭有什麼別的意思,卻一時半會有沒有什麼頭緒,因此只能先答應了下來,只是在開口說話時嗓音有些喑啞:“好,我記着了。”
陳桓低低應了一聲,伸手只將宋舒窈擁的再緊了一些:“朕的小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