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話音落下,一道蒼老卻威嚴的身影從後臺走出,出現在追光燈下。
凌文廣還沒來得及走到話筒前,臺下的掌聲便沸騰了起來,足足三分鐘,經久不息,可見衆人對其尊重敬畏。
“謝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參加天姚和王鵬的訂婚儀式,我凌文廣在這裡,謝過各位!”
“天姚呢,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乖巧懂事、善良溫柔,而王家少爺則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可謂天生一對。他們能走到一起,甜甜蜜蜜,相信也是命運的安排。”
……
冗長的講話持續了約莫有十幾分鍾,凌文廣慈愛地望着身邊的凌天姚,神神秘秘地開口:“天姚,你馬上要嫁人了,爺爺給你準備了個小小的禮物。”
驚喜?
凌天姚欣喜萬分,連連鞠躬,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淚:“謝謝爺爺,爺爺您對我真是太好了!”
凌家人丁興旺,能得到凌文廣親自證婚已是十分不易,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不錯,這下她在家族裡的地位怕是要提升好幾個檔次了!
“拿上來吧!”
凌文廣笑着打了個響指,隨後,會場大門緩緩打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逆光站在紅毯盡頭。
路誠手裡捧着銀質托盤,嘴角帶着似有若無的笑。
周臨天親自給他發短信吩咐的事,他說什麼也得辦好!
臺上,凌文廣愣了兩秒。
等一下,他安排的不是這人啊?
衆目睽睽之下,凌文廣不好直接開口詢問,只能警惕地注視着路誠的一舉一動。
只見路誠舉手投足頗有軍人風範,昂首走到他們跟前,將銀質托盤上放在桌上,又將盤裡的戒指盒拿了起來。
凌文廣面色不善,壓低聲音:“你是誰?”
路誠不動聲色:“你不是要送禮嗎?”
說着,他面朝觀衆,將戒指盒的絲絨盒蓋掀了起來。
全場鴉雀無聲。
因爲盒子裡靜靜躺着的,是一顆和凌天姚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
周臨天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眸底浮動着晦澀不明的暗芒,身邊,凌天雪不由得被震驚了,自言自語喃喃道:“兩個永恆之心?怎麼會!”
她曾在雜誌上無意間看到過相關介紹,永恆之心是由國際頂級珠寶設計師和寶石製作匠人聯手製作,世上僅此一顆。
也就是說,兩者之中,必有假貨。
“哪裡來的混小子?敢在凌家的地盤上撒野!擅自調換我給孫女準備的禮物不說,還拿假鑽石來糊弄人,活膩了是不是?”凌文廣黑着臉,氣得肩膀都在微微發抖,大有一副要將路誠就地正法的架勢。
路誠不爲所動,半點不被凌文廣的怒意震懾,意味深長:“噢?到底誰拿的纔是假鑽石?”
王鵬臉上的面具險些掛不住。
糟了,露餡兒了……
露就露吧,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露!
最近王氏集團的資金鍊出了點問題,連到期債務還不還得上都說不準,哪兒還有錢買幾億元的鑽戒啊?
反正這種頂級寶石出售後一般會保密買家信息,除了真正買主,又有誰知道他拿的是假貨?
王鵬早就打算好了,結婚以後,他就找個機會把假戒指扔掉,這樣一來,就算真正的永恆之心曝光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反正“死無對證”,他完全可以說是小偷偷了戒指又拿去賣了嘛!
誰知道打臉竟然來得這麼快……不,也許這顆也是假貨呢?!
轉念一想,王鵬頓時多了幾分底氣。
他清了清嗓子,對着話筒彬彬有禮地開口:“各位,天姚追求者向來衆多,有人跑到訂婚宴上鬧事也不奇怪,請大家稍安勿躁。”隨後,又轉向路誠,“先生,不好意思,天姚即將成爲我的妻子,你就癡心妄想了。另外,用假戒指來挑撥我和天姚的關係,你良心過得去嗎?”
事到如今還在裝?
路誠冷笑,一把將話筒奪了過來:“對不起,這禮物不是給天姚小姐的。”
真以爲自己魅力大到沒邊了?
話畢,路誠在全場怔愣驚詫的目光中從臺上款款而下,緩慢卻堅定地向會場裡最不起眼的席位走去。
“尊敬的天雪小姐,這是一位先生匿名託我帶給您的,希望您喜歡。”
“啊?”
凌天雪受寵若驚地眨眨眼,不敢相信。
一位匿名的先生?給她?永恆之心?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見路誠將戒指捧到凌天雪面前,王鵬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嗨,給那女人的,不是假貨還能是什麼?
整個A市,誰不知道她嫁了個啞巴廢物,誰不知道她在凌家最不受待見?試問,誰還會在凌天雪身上白花幾億塊錢!
“切,我看啊,就是她見不得自己妹妹嫁得好,酸唄,羨慕唄,當着我們面兒整個小插曲兒好擡高自己身價,假裝自己也是有男人喜歡的,嘖嘖。”
“哈哈哈,想不到吧?真品剛好在天姚手上,這可笑死人了!”
……
不知是誰率先開啓了陰謀論,凌天雪身體僵硬,嘴脣動了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爲了表明自己送出的戒指是真品,王鵬趁熱打鐵,順勢居高臨下地斜睨着她:“天雪小姐,你當真是嫉妒我家天姚才鬧這麼一出?”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來擠兌我吧?”委屈巴巴地癟着嘴,凌天姚泫然欲泣,比起控訴更像是在撒嬌,“爺爺,你看姐姐!她怎麼能故意找人破壞我的訂婚宴?~”
好好的訂婚宴變成了小醜跳樑,凌文廣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惡狠狠地瞪着凌天雪,怒不可遏:“傻站着幹嘛?還嫌不夠丟人嗎?馬上帶着你的托兒滾出會廳!滾,蠢東西!”
“爺爺,我……”
“要說蠢東西,天姚小姐和王鵬先生應該更配得上這名號。”
低沉的聲線彷彿天生帶有不容抗拒的威嚴,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濃濃的威壓森寒。周臨天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子,說出了入贅凌家三年以來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