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瞅着這日子只覺得愈發難過,她悔不當初,這日她們母女二人在院中曬着太陽,她幫着和怡在殿前獻藝的衣裳上繡制粉色荷花,南詔王喜愛蓮花是除了名的,這般做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罷了。只是這些活兒本是可以請繡莊的師傅來做的,可惜因爲赫連俊雄將她們二人禁足,有盛怒之下縮減了她們一半的月錢,使得赫連和怡連請師傅的錢都不足了。
她們也試着向劉氏與和寧借過銀子,但回想那日的情形當真難堪。她們來到劉氏的院子裡,那些下人們受了主子的命令,開始就不讓她們進,說是劉氏午睡不想被人打擾,她們只好在外等着,直到劉氏出來準備帶赫連和寧去街上走走。
柳姨娘腆着臉走過去呼了劉氏一聲,“姐姐。”
劉氏母女二人權當沒聽見,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赫連和怡就跑到她們前面,故作親切喊了,“二孃,小妹。”
兩人止了腳步,冷冷看她,劉氏先開得腔問,“少作那副親熱的樣子,別指望着再害我們第二次!”
“二孃,您別這樣說,前幾次我們真的不是有意害了小妹的……”赫連和怡尷尬解釋。
和寧聽着想起自己已經失身嫁不到好人家的事情,就覺得憤恨,怒然喝道,“你還有臉說!你個害人精!害了人還在我們面前衝好人!虧得我和娘都被你騙的團團轉,呵!你真比和雅那賤貨還要可惡!”
和怡知道要得她們的幫助必須是要受些屈辱的,所以即便和寧罵的再難聽她還是忍了。她以爲還跟過去一樣,劉氏與和寧聽到和雅得了好處會嫉妒的眼紅,不擇手段地要阻撓破壞,於是說道,“小妹,你要怎麼罵我都可以,畢竟是我計劃不夠周全才讓你受到傷害的……但是你也是恨和雅的對嗎?如今我與她一同選秀,若她選中成了皇上的妃子或是南詔王的王后,那我們就更沒好日過的了。”
“哦?沒好日子過?我有與墨在,就算大房有子嗣繼承了赫連家大部分的財產。老爺還是會分些給我們的,呵~沒大富大貴也是不缺錢的。”劉氏涼聲說道,望了眼那邊的柳姨娘又道,“可憐了妹妹你跟了老爺這麼多年,竟沒有個兒子……你整門心思都放在這女兒身上,可惜她上不比和雅聰明美貌,下也比不得我們和寧有個哥哥幫襯。你算是白忙活了這麼多年了!”
聽着這話,赫連和怡面色發白,咬着脣愈發不發一言。柳姨娘見她這般,忙上前對劉氏道,“姐姐……您既知我們母女可憐就幫幫我們吧,和怡很快就要參加殿前獻藝的選拔了,若是能選上就能夠在皇上和南詔王面前獻藝,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既然如此,那你們自己好生準備就是了,殿前獻藝看的是自己的本事,我們可幫不了什麼忙。”劉氏輕蔑睨了和怡一眼又說道,“不過那些參加選秀的各方秀女都是精挑細選的鳳毛鱗角,
你女兒能否勝出可不是靠勤學苦練就能成的。”
“和怡能否入選還看天意,可是姐姐若能借我們些銀子讓和怡好好打扮一番,脫穎而出的機會也大些。”柳姨娘是什麼都能忍下了,只是期望這忍耐能爲她女兒謀些幫助。
“說了這麼多,原來又是想利用我們,不是我故意說你女兒壞話,像她那種裡外不一,狼心狗肺的人,我們就是將銀子扔水裡頭都不會給她。”劉氏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旁邊和寧也憤憤說道,“哼!若不是你害我,現下我也能參加這選秀的!你落選我才高興呢,讓我們幫你,做夢!”
母女二人說完便繞過她們繼續走着,和怡不甘心又跑上前幾步拉了劉氏的袖子,“二孃,您就幫幫我吧——二孃——”
“放開!”劉氏怒叱道,一甩手就將和怡推了出去。
“啊——”和怡驚叫一聲,朝後倒去。若非柳姨娘接的及時,她便要摔地上了。
“罷了罷了,和怡,我們走吧。何必留此遭人白眼呢。”柳姨娘心疼說着,扶着和怡離開。
如今回想那日情形,柳姨娘猶自傷感,她哀慼地對赫連和怡說,“和怡,你說我們當初不跟二房一樣,與和雅做對是不是就不會落的今日這下場……你說劉氏她爭畢竟是因爲她有個兒子,可我們本就是母女二人相依爲命的。爭這些又何必呢……”
“娘!您說什麼?難道是我們錯?”赫連和怡聽這話就瞪了眼,莫要在她面前提和雅,一提她就滿肚子的火。若非她突然清醒過來,處處與她作對,搶她風頭,她的日子怎會這麼難過。
柳姨娘見赫連和怡生氣,略爲心虛地說道。“和怡,別生氣,娘只是隨便說說。”
“隨便也不可以!她將我們害的多慘!她這樣趕盡殺絕,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哼!”和怡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好,是她的錯,來我們快些繡。曬了會兒太陽我也有些口渴了,紅妝去沏壺茶來。”柳姨娘見她生氣,心知這些日子因爲家裡和宮中選秀的事情一直鬱郁不歡。她也不想再說些什麼來,刺激了和怡。她喚了紅妝,可卻許久不見人來,“哎,這丫頭人呢?”
紅妝往日裡被和怡欺凌,早就心有怨懟,但以前礙於小姐是主子不好反抗。現在看和怡不得寵了,也就不將她當回事了,時不時地溜到一邊偷偷懶。和怡罵了她,她也不做聲,和怡若動手,她便直接跑了。再等個半天回來反而弄得和怡身板無人伺候,次數多了和怡也不敢再多說她什麼,只能由着她。現下見自己的娘要喝個茶都無人來應,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算計不當,怎麼會害母親也淪落至此。
“娘,罷了,別喊了。我去吧。”赫連和怡心內愧疚,便自己起身準備去爲柳姨娘沏茶。
“那怎麼行!你可是小姐,沏茶那等事怎可你去做。”
柳姨娘一聽就不肯。她的寶貝女兒怎麼能做下人做的事!
“沒關係,只是倒倒茶而已。”和怡笑着安慰。
可柳姨娘死活不依,“不行,要是被開水燙着留了疤痕那可怎麼辦,如今你是秀女,稍有差池那可能落選的。”
和怡聽着也覺有理,於是道,“那好吧,娘我不去了,但我總要找個人回來伺候着。好了您在這兒等着我去找找紅妝那死丫頭。”
“好。那你去吧。”柳姨娘聽和怡不去沏茶了纔算安了心。
再說和怡從院子裡出來,一路尋着找了很久都不見紅妝。再看看已經快到午時了,想那丫頭應該去廚房領膳了,於是便朝着那廚房走去。來到廚房所處的院子時,那些下人們見了她先是愣了愣,但想到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小妾之女便都將其視而不見,自顧自地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和怡這些日子也已習慣了這般冷遇,於是也當不見,徑自往裡走去。還未進入廚房門便聽得那丫頭的聲音了。
“聽說了沒,那雅園裡又在旁劈了個玉茗閣,雖是個茶樓,但據說每桌都會有美麗的女子表演茶藝,那茶藝據說就算是姿色平平的女子表演了,都顯得氣質高貴了。更毋須提姿容出色的。”說這話的正是紅妝。
又聽像是劉氏房裡的丫鬟道,“那些姑娘的月錢可是我們的十來倍。可惜我是簽了賣身契的,不然我也去應徵做個倒茶丫頭。指不定呀還能哪家少爺公子看中了呢!”
廚房的夥計輕笑道,“你們知道什麼?那玉茗閣真正的風景可是那臺上的舞娘,據說臺柱浣麗舞那採蓮曲,可是驚豔四座。一位富家公子還當時就衝上臺說願意娶她爲妻呢!”
“不過一個舞娘,那浣麗據說姿容還比不過雅園萬花樓的下等姑娘。”有丫鬟不服氣地說道。
“即便姿容不比萬花樓的姑娘,可比起尋常女子不知強了多少倍,重點是人身如柳枝細軟,男人喜歡。”那夥計也輕視回道。
“哼,就你們男人喜歡那些個窯子裡的賤女人。”有丫環不平地回敬。
“呵~可惜我們老爺年事已高不再納妾了與墨少爺也不在府上。不然你們一個個還不削尖了腦袋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夥計冷聲反問。
這時裡面又一陣沉默,過了會兒紅妝便說話了,“各位都別這樣,大家不過都是奴才,何必爲這些不相干的人傷了和氣呀。”
“誰稀罕跟他計較了。”劉氏房裡的丫頭冷哼一聲,說完便聽得她腳步聲從裡傳來。
這時站在門外的和怡趕忙跑到另一邊藏了起來,若讓人發現她偷聽,那還得了。不過這次偷聽總算也有些收穫,玉茗閣的浣麗姿色一般都能一舞傾倒男子,那她呢?呵~她穿了荷花衣,若再一舞採蓮曲,還怕沒人喜愛?她若出重金請那浣麗教自己舞一曲,那殿前獻藝就不必擔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