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現在,門外有這麼多的看客,這些人,不是不想醫治,而是對她們的醫術還有疑問,畢竟大家素昧平生,要大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她信任她,那是不容易的,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大夥相信,她能治病。
傾城起身走向門外,對衆人點點頭,然後把目光鎖定在一個老太太身上,這個老太太,雍容華貴,看起來是個有身份的人。
打定主意,傾城徑直來到那位老太太身邊,一把提起老太太的手就直接把起脈來。
“你大膽!”身邊一直扶着她的紅衣少年見狀欲拔起腰間佩劍。
傾城擡眸望去,只見少年一頭微卷的紅髮高高束起,用一根晶瑩剔透的紅色簪子固住,濃密的劍眉下是一雙紅寶石般絢爛的眼眸,鼻樑高挺,豐脣殷紅,白皙的皮膚在紅髮紅眸的映襯下更顯光滑細膩,一出口就知道此人是個性格暴躁之人,難道是因爲紅髮紅眸太多火熱,所以性格也跟着火爆起來了麼?
“痕兒住手!”老太太連忙出聲喝止。
這個痕兒,什麼都好,就是太急躁了點,人家只是替她這個老婆子把把脈,難道光天化日之下,一無深仇,二無大恨,人家一個醫者,還會無緣無故加害於她麼?那不等於自毀招牌麼?
傾城把完脈,心下暗思,果然,與她想的一模一樣。
“這位老夫人,你這雙目是不是已經失明數十年了?”夜傾城不喜歡轉彎抹角,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鳳雅蓮聞言身子一震,原本她只是剛好路過,來看看熱鬧,她的雙眼,早就瞎了幾十年了,也不指望能醫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早就放棄了。
想當初那場大火,徹底薰瞎了她的雙眼,曾經傾國傾城的容貌也在大火的炙烤下盡數被毀,後來經過多方醫治,雖然容貌基本恢復得差不多了,可是那雙眼卻永遠都無法重見光明瞭。
這少年,居然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知道她瞎了幾十年,看來這少年真的有本事,因爲以前每次醫治,都是那些個醫者先詢問她雙目瞎了多少時日,而不會這麼主動篤定地就判斷出她的雙目瞎了幾十年了。
鳳雅蓮一邊思索一邊微微頷首。
“不知道老夫人可否讓在下施針?”傾城簡直就是不給人正常思索的時間,這才問出了老夫人雙目瞎了幾十年了,現下居然馬上就要替老夫人施針了,這不是沒事找事做麼?一時間人聲鼎沸起來。
“你說這個傾城腦袋正常嗎?剛纔看她好像有點本事,居然能判斷出這位老人家雙目已經瞎了數十年了,可眼下怎麼回事情,居然要替人施針?腦袋被門縫夾了嗎?”
“對啊對啊!施針?一個瞎了幾十年的老太太,還能復明嗎?別說施針了,吃什麼靈丹妙藥都沒用了!”
“是呀!就算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那也不能一個死了很久的病人起死回生吧?你說假如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再去醫治,還能起死回生嗎?”
“對呀!眼下這個道理是一樣的呀!治病之道時機是很重要的。這位老太太的頑疾,也許在幾十年前及時醫治還能有效果,現在都過去幾十年了,黃花菜呀涼了。即使當初造成她瞎的原因再簡單,到現在隔了個幾十年,再簡單也變成了最複雜了。”
“你說,會不會是傾蝶醫館請的託呀!這位老太太說不定壓根沒瞎!”某個路人甲非常有創意地低聲對着同伴說道。
“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當今太后在此,統統給我閉嘴!”東方痕忍無可忍,這幫愚民,居然說他和皇奶奶是這個破醫館請來的託,簡直就是太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
衆人大驚,慌忙下跪行禮。
傾城心下大驚,不過面上卻並未表露出來,太后麼?那就更好了!
東方痕見傾城只是拱手行禮,並未下跪,當下正要發火,鳳雅蓮連忙制止。
揚手讓大夥都起來後,鳳雅蓮在東方痕的扶撐之下往傾蝶醫館內走去。
水思蝶早在屋內就聽到了外面的狀況,心裡還在思量,傾城真是厲害,一找就找上了個太后,這眼光也未免太好了點吧,只是,瞎了幾十年的眼睛,傾城真有把握醫治嗎?
一看太后娘娘居然朝屋內走來,水思蝶急忙跪迎。
鳳雅蓮連忙制止道:“起來吧!這裡不是皇宮內院,沒那麼多規矩,更何況我此次前來是微服出遊,大家以後都不許行禮了。”
水思蝶起身點頭稱是。
一入醫館,鳳雅蓮便在東方痕的扶撐之下坐了下來,笑着道:“你們也都坐下吧!不必拘禮!”
傾城彈了彈身上的白色長袍,大大方方地坐下,水思蝶看了看傾城,很不自然地跟着也坐下了,那可是當今太后呢,能不拘禮嗎?可既然太后都這麼說了,不坐那是更加不行了。於是忐忑不安地也跟着坐了下來。
“太后,幾十年前,你從大火中脫身,雙目從此就再也看不見了,我剛纔替你把脈發現,你的雙目其實本來是無有大礙的,只是當時那場大火直接把你的睛明穴堵死了,要把這穴位打開,只需要一味藥物即可。”銀色面具雖然擋住了傾城那自信滿滿的表情,但是,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感染了衆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相信她。
“是什麼藥物如此厲害,竟然能醫治哀家的頑疾?”太后忍不住好奇問道。給她醫治過的神醫數不勝數,應該也知道這個道理的。
“是冰蟾之毒!”傾城語出驚人。
“什麼?你居然想要給太后用毒,活膩了嗎?”東方痕紅眸怒睜,當即發難。
“什麼?冰蟾之毒?!”太后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東方痕見狀,趕緊上去扶住,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道:“皇奶奶,你也覺得這個臭小子太過於胡鬧了吧?我們把他抓起來治他個不敬之罪。”這個東方痕,彷彿天生就和傾城不對盤,逮着機會就想對付傾城,也不知道傾城什麼時候得罪了他。
“你纔是臭小子呢!趕緊給我閉嘴!”鳳雅蓮轉頭衝着東方痕喝斥道。
她之所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是因爲氣惱,而是因爲震驚。
她,真的是極度震撼了。關於這個冰蟾之毒,她在很多年前曾經遇到過一個世外高人,那高人也曾對她說過這種冰蟾之毒的。
記得當時那位高人說過,要治好她的眼疾是可以,用冰蟾之毒就行了,雖然這冰蟾之毒極難找到,可在機緣巧合之下,他恰好也有這冰蟾,只是冰蟾之毒雖能把眼疾治好,可卻會把她整個生命吞噬掉,而他卻沒有這解除冰蟾之毒的良方。
眼睛和生命比起來,當然毫無疑問,任誰都會選擇生命。所以,這麼多年了,在一次次希望與失望的交替之中,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這種黑暗中摸索的生活,擁有生命比什麼都重要,從此她再也不刻意求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