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客棧,先去看了兩個孩子,九月和衣躺在牀上,明明很困,眸子卻瞪得大大的,做足了爺不困的模樣。
傾恆哄了半宿,這小傢伙都不肯沐浴更衣,他無奈的緊,也就只能陪着小傢伙躺在牀上。
尹穆清一進屋,便看見了這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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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有睡?”一聽到尹穆清的聲音,九月騰地一聲就從牀上跳了起來,跳下牀,猛地撲到尹穆清懷中,糯糯的喊了一聲孃親。
也不知小傢伙受了多少委屈,才喊得這麼委屈,尹穆清頓時就心疼了,蹲在地上將小傢伙攬在懷裡,不住的安慰:“怎麼了?委屈了?”
她猜的到小傢伙定是受了不少的驚嚇,沒想到封於竟然將她的寶貝兒子嚇成這副模樣,尹穆清頓時就不悅了,剛剛還想着送他一份大禮,如今看兒子這般委屈的模樣,尹穆清當真有種拿着東西就走的衝動。
反正現在東西到手了,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管的,她所在乎的就只有一個九月罷了。
蕭璟斕見小九月這般橫衝直撞的模樣,臉色都變了,若是撞到肚子可怎麼好?可是見尹穆清順當的將小傢伙攬了過來,成功的削弱了小傢伙的力量,他緊繃的神色鬆懈了不少。
卻不想,九月抱着尹穆清就算了,還像個小泥鰍一般將自己的小腦袋死命的在尹穆清胸前拱來拱去,蕭璟斕頓時臉就青了,還不曾說話,倒是小九月異常悲慘道:“孃親,九兒不是父王的親兒子對不對?嗚嗚……父王將九兒往地上摔,父王扔九兒,嗚嗚……”
尹穆清一聽,頓時臉色一沉,抱着小傢伙的小身子不斷的安慰,又上下摸索,看看是不是摔着小人兒了,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蕭璟斕,怒道:“孩子還這麼小,就算做錯了事,你又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若是摔着了,那可怎麼辦?”
見自家孃親這般維護自己,某個小鬼頭瞬間就放心了,抱着尹穆清的脖子,在尹穆清看不見的地方朝蕭璟斕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挑釁的鬼臉,蕭璟斕瞬間怒不可遏,沒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挑釁他,這個兒子,當真是上輩子的債主不成?
又被尹穆清這般批評,蕭璟斕頓時委屈的不行:“他這般活潑亂跳的模樣,哪裡就摔着了?這小子,年紀不大,到學會冤枉人,告黑狀了,阿清不查清楚便批評本王,會不會太不公正廉明瞭一些?”
“別和我說什麼公正廉明,孩子年紀小,你和他講什麼道理?”
“我……”蕭璟斕氣的差點沒有一口血涌出來,都說慈母多敗兒,果然如此,這般下去,九月這小東西不得被她慣的無法無天才怪了。
蕭璟斕盤算着,等那個小的出生,合該將九月和傾恆單獨闢了府,分出去養,免得留在尹穆清身邊養成了姑娘,沒有一點男兒氣概。
礙於一個纔不過五歲大的孩子,一個又是身懷六甲的女婦人,蕭璟斕本着男人該有的氣度,沒有在和他一般見識。
見蕭璟斕吃虧,傾恆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次確實是他和弟弟錯了,還不說,剛剛他和弟弟差點死在了封於的掌風之下。
傾恆走了過來,單膝跪地,朝尹穆清行禮道:“母親,這事怪孩兒,孩兒魯莽,讓父王母親擔憂,是孩兒的不是,以後,孩兒一定做好兄長,爲父王母親分憂,再不意氣用事,惹父王母親不快。還請母親不要與父王置氣,以免傷了身子。”
呦呦呦,蕭璟斕看了傾恆一眼,這小子竟然變得這般好,還知道給他求情?蕭璟斕感動的一塌糊塗,沒想到他不是孤立無援,是有戰友的。感激的眸光落在傾恆身上,不斷的點頭,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
蕭璟斕灼灼目光傾恆哪裡不知道,他扯了扯脣角,心道,父王這是什麼眼神,他不過是擔心母親因爲生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傷了腹中的小妹妹而已,父王不要想太多好麼?
尹穆清聽此,哪裡還有氣?將傾恆扶起來,揉了揉小膝蓋,道:“阿恆乖,母親也不過是和父王說笑,哪裡在置氣?好了,天色不早了,又折騰了一個晚上,和弟弟好好歇息吧!”
“是!”
這會兒九月突然將藏在袖中的一枚龍骨般的東西拿了出來,交給尹穆清,道:“孃親,這個不是九爺的東西,晚上九爺看見它是放阿玦哥哥孃親的水晶棺內的,九爺不是故意要拿來的,阿玦哥哥的爹爹肯定好生氣,以爲九爺偷偷拿走了,所以才生阿玦哥哥的氣,你把這個還給阿玦哥哥的爹爹好不好?”
九月一醒來,便看見這東西掛在他脖子上,當時就有些呆愣了,這個明明是阿玦哥哥孃親的東西,如今竟然在他手上,小傢伙雖然調皮了一些,卻也知道不該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不告而拿視爲偷,這是不對的。
尹穆清接過九月手裡的東西,雪白的一節玉骨,好似某種東西的脊骨,冰涼入骨,手指摸到的地方似乎結了冰一般寒冷,卻又沒有冰霜,這就是深海龍魚脊?寒氣未免太大了一些,怪不得可以防腐。
她看了一眼傾恆,果真見傾恆點了點頭,尹穆清當下便明白了,小封玦果然說的沒錯,他們要,定是討要不到的,只能盜取。
尹穆清知道九月心地純良,心頭微微酸楚,不願九月知道這是做什麼的,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明日孃親就將東西還給封於,順便再替小九請罪。”
九月這才放心,似乎鬆了一口氣,突然抽開抱着尹穆清的手,拉了拉蕭璟斕的衣襬,噘嘴道:“其實剛剛九爺說的都是胡話,爹爹很好的,比阿玦哥哥的爹爹好,阿玦哥哥的爹爹好凶。”
說真的,九月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寵着的,根本就沒有受過什麼委屈,而且還是一個我行我素,口無遮攔,率真驕傲的性子,想做什麼就做,想說什麼就說,絲毫不考慮後果,也絲毫不考慮場合和身份,還不說會跪在地上哭着向別人求饒請罪,這些動作九月不會想着做,更不會去做。
之前看見封玦流着血流着淚,跪在自己爹爹面前,九月受了不小的打擊,相較而言,他對自己的爹爹還是很滿意的。
他,也慶幸自己的爹爹是個紙老虎,雖然總是冷着眼吼他,卻不會真的苛責他,更捨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
蕭璟斕聽九月這麼說,便知道是之前封於的舉動將小傢伙嚇到了,這一番言詞,蕭璟斕也覺得挺欣慰,這小東西能知道他這做爹的好,真是難爲他了。
彎腰抱起小傢伙,走到牀榻邊,輕輕的放下,然後親自脫了衣服將小傢伙塞進被子裡面,清冷的聲音難掩溫柔:“知道父王的好,以後便乖乖的,多和哥哥學習,功課武功都不要落下,不要去纏着孃親,不要妄想和父王作對,明白麼?”
九月點了點頭,難得在蕭璟斕面前乖巧,握了握小拳頭,在蕭璟斕面前晃了晃:“九爺早就知道了,等妹妹出生了,九爺要保護妹妹的。一定要將拳頭練結實,若是妹妹被人欺負了,九爺就去幫妹妹揍回來!”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不過,蕭璟斕心頭冷笑,有誰敢欺負他的女兒?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
兩個小傢伙入睡後,蕭璟斕和尹穆清纔到隔壁的房間,一個多月不曾好眠,一個又身懷六甲,自然都累了,再加上自己想要的東西到手了,也顧不得久別重逢的甜蜜,抱着對方,一覺好眠。
第二日一早起來,大寧街道上面全是官兵,全城戒嚴,爲的就是防止土匪混進城擾亂百姓。
尹穆清要的東西,蕭璟斕很快就找來了,這個過程中,尹穆清也沒有閒着,連夜畫了草圖,畫了一個磁電感應的裝置,這些東西前世她沒有少做,如今再做,自然得心應手,熟的很。
蕭璟斕找來的木匠手藝很好,不過花了兩日的功夫,就將尹穆清要的東西做好了。
一個一人高的木箱,木箱兩邊安裝了南北磁鐵行程磁場,磁場中間固定了一個荷葉轉,轉子上纏着導電金線,荷葉轉一邊有一個腳踏動葉輪,如自行車一般,坐在上面踩動腳踏,便可轉動葉輪,順便帶動磁場內的轉子轉動,使導線做切割磁感線運動,從而產生交變電流。
因爲沒有充電器,尹穆清只能將手機拆開,暴露尾插,用金線直接將接上正負極。
蕭璟斕完全不知道尹穆清在那裡做什麼,看起來奇怪的緊,不就是開個匣子麼?怎麼還要費這些功夫?雖然疑惑,但是他一直沒有問,乖乖的在尹穆清身邊打下手。
見尹穆清將金線連在那黑匣子的一端,擰眉道:“這就能開了?”
尹穆清笑了笑,推了推蕭璟斕,道:“去將九月叫過來。”
蕭璟斕愣了一下,屋裡沒有其他人,他只好親自去叫九月。
不一會兒,兩個小傢伙就過來,九月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歡天喜地道:“孃親,請九爺過來做什麼?”
尹穆清點了一下小傢伙的鼻子,道:“孃親找你做點事,還需要用請字?”
說罷,尹穆清指了指不遠處的腳踏,道:“你不是要騎自行車麼?先練練,練好了孃親就讓人給你做自行車。”
以前九月揚着尹穆清帶他騎馬,尹穆清隨口說了一下,若是有自行車給小傢伙騎,也就不用擔心被馬傷到。小傢伙便放在了心上。
九月一定,頓時眼前一亮,見到那個奇怪的東西,自然好奇,手腳並用的爬上去,抓着把手,興奮的瞪了起來,木箱裡面的荷葉轉也轉動了起來。
尹穆清擔心手機壞了,卻不想,九月那裡一轉,放在桌案上面的手機便亮了,顯示充電狀態。
尹穆清大喜:“這手機質量不錯,竟然還是好的!”
廢了這麼多年,還是好的,看來這手機各種零件都是頂好的。
手機滴的一響,蕭璟斕眉頭瞬間一皺,立即從踏上站了起來,一副防備的模樣。
尹穆清拍了拍蕭璟斕的肩膀,道:“別擔心,等下,一個時辰之後,這匣子就能開了!九月,加油,別停!”
九月聽此,更加賣力的蹬,模樣可愛的緊,不過,瞪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累了,小傢伙身子虛的很,又是個沒耐性的,哪裡做的了這個事?
見自家爹孃和哥哥坐在春凳上談笑風生,他在這裡做苦力,他小胳膊腿都要廢了好麼?小傢伙瞬間就不悅了,哭道:“孃親,九爺不想騎車了,哇嗚嗚……”
尹穆清轉身看去,卻見九月鼻頭上全是汗水,小臉不見紅暈,反而白的嚇人。
尹穆清心頭拔涼拔涼的,九月這身子確實太差了,不說累不得,這麼點運動量都受不了,這麼下去,當真是不行。
蕭璟斕自然也是捨不得小娃受罪的,不知道尹穆清要做什麼,他起身將九月抱了下來,眉頭擰着,拿袍子將小娃裹的嚴嚴的,就怕這娃剛剛出了汗,涼着。
九月有些委屈,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將小腦袋埋在蕭璟斕胸口,不願說話,似乎在撒氣。
尹穆清以爲小傢伙累了,便沒有多想琢磨着,東西都到手了,合該告訴晏子蘇一聲,準備着,給九月治病。
不過,一想到腹中的孩子還需要六個月出生,她便有些遺憾。
傾恆看了一眼蕭璟斕又看了一眼尹穆清,開口道:“母親要做什麼?孩兒可以爲母親分憂。”
“如此就辛苦阿恆了!”
傾恆學着九月的動作,蹬着腳踏,轉子飛一般的轉,手機的呼吸燈又亮了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手機充了百分之八十的電,尹穆清怕小傾恆累,便讓他停了。
九月睡着了,便被蕭璟斕放回了去,尹穆清也支走了傾恆,待屋中只剩下蕭璟斕和她兩個人,她才拆了金線,尹穆清裝上手機,不一會兒,手機就開機了。
一聲悅耳的開機音樂一響,將蕭璟斕驚了一跳。
尹穆清開口道:“你莫怕,這只是一個死物,但是可以儲存人的聲音,動作,不會傷人的。”
蕭璟斕沒有說話,尹穆清則翻閱着手機,她首先找了視頻照片短信這些東西。
果不其然,翻開相冊,裡面有不少封於的照片,不過,看角度,應該都是偷拍。
有在大街上遠遠偷拍的,有縱馬疾馳的照片,有在餐桌上的用餐圖,還有在浴室的出浴圖,還有一些在戰場人拼殺時血染戰袍的照片,還有洞房花燭時,封於身穿紅色吉服的照片,所有的照片都展現了不同面的封於,每一張照片精美的可以當做壁畫,沒有加濾鏡,沒有加美顏,這男人卻美的不似凡人。
再往後,就是現代的一切場景,高樓大廈,穿着清涼的現代人。
尹穆清覺得,這個手機像素這麼好,照片的角度和背景也都異常的唯美,想來,這個封王妃應該是攝影師吧。
翻了許多,卻都不見有二人的合照,尹穆清了然,恐怕,封王妃也不曾告訴封於自己的身份,更沒有將手機的事情告訴過封於,不然的話,他們既然相愛,以封王妃的愛好,不可能不拍幾張兩人的合照。
尹穆清好奇之下,又翻了錄像記錄,裡面也有不少,但是都是封王妃自己的。
隨手點開一張,鏡頭裡面是一個絕美的女子,眉如遠山黛,眼若含波,一雙眼睛彷彿能說話一般,顧盼生姿,能溺死人一般的笑蕩在脣邊,只見女子對着鏡頭,似猶豫了半響,還未開口,小臉便紅了,只聽女子百般掙扎,才道:“淮吟,我愛你,暖暖愛你……我們……有寶寶啦……”
淮吟,應該是封於的字。
尹穆清又點開一個,還是封王妃對着鏡頭,鼓着腮幫子,有些怒意的道:“你你你……登徒子,竟敢吻我,我的初吻,這可是我的初吻……”
“喂,別以爲你是王爺,本姑娘就不敢動你,本姑娘不僅要動你,還要罵你,封於,你個王八蛋,小人,登徒子……”一邊罵,女子還一般有手對着鏡頭扇巴掌……
“淮吟,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從來不會想要傷害你,我……只是害怕……害怕別人將我當妖怪……”
尹穆清一連看了幾個,便發現,封王妃的性子是個活潑可愛,卻異常善良偶爾呆萌,驕傲無比的女子。
這些視頻裡面,恐怕全都是她想對封於說,卻又因爲害怕,害羞,或者拉不下面子,不敢當面說的,所以只能對着鏡頭,將自己心頭想法全部傾訴給手機。
小女兒家的小心思,又是隱私,尹穆清自然不好意思多看,往上一滑,突然看見最後拍的一個視屏,好奇之下,尹穆清點開一看,不由的蹙了眉頭。
畫面裡面,似乎是一個破廟,封王妃臉色蒼白躺在稻草堆上,懷裡躺着一個紅彤彤的小嬰兒,裹着小嬰兒的還是封王妃自己衣服。
“寶寶,媽媽……愛你……”女子的聲音異常虛弱,好像下一刻便會消失殆盡一般:“寶寶,你一定……一定要聽爸爸的話,好不好……媽媽捨不得你,捨不得……”
“淮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屬於這裡,可能,我快回去了,回到屬於我的家。我死後,你便將我的屍骨化爲灰燼,撒在渝海之內,好不好……”
“淮吟,若是我死了,你別難過,我不是死了,我是回家了,有寶寶陪着你呢,寶寶,你會陪着爸爸,陪着父王的,對不對?”
鏡頭突然對着孩子的臉,不過,還沒有停留片刻,鏡頭募得變得振動起來,好像手機落在了地上,鏡頭是向着地面的,以至於畫面木得黑了起來。
轉而就是刀劍相撞的聲音,沒過多久,便聽男子一聲歇斯底里的喊聲:“暖暖……”
“颳了他們,給本王颳了他們!”
“是!”
嬰兒的哭聲,還有人的慘叫,刀劍碰撞之聲,男人抱着女子低聲抽泣的聲音混響一起,即便是沒有畫面,都讓尹穆清覺得濃濃的悲傷襲上心頭……雖然僅僅是一張照片,就能看得出封王妃對封於的癡情,吃飯,沐浴,不管是在哪裡,她的鏡頭裡面,只有那個心愛的男人。
僅僅只是看了幾個小視屏,便能看的出來封王妃對封於日久生氣,從排斥到傾心的轉變。
而,也僅僅是一個視屏,卻能看出,那個失去所愛的男人,是何等悲傷……
尹穆清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男人,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嘆道:“來了,便能回去?死了,便能回去麼?”
募得,下巴上傳來一陣劇痛,一股力量募得牆強迫她轉過頭去,撞入一個隱了滔天怒意還有恐懼的眸子:“阿清,你……是什麼人,你打算回哪裡?”
------題外話------
封玦爸爸媽媽真可謂一對苦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