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雪月閣。
睡夢中的傾羽悠悠轉醒,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慕容敏哲,她悄悄起身下牀,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內襯和便袍穿起來,儘管下身還隱隱作痛,她還是忍者走到梳妝檯前,拿起剪子,剪下一綹頭髮,細心地打了一個結,用金線束好,放進了自己幾月前繡好的鴛鴦戲水錦緞荷包中,然後脫下便袍返回牀上,依在慕容敏哲懷裡又沉沉睡去。
寅時,慕容敏哲先醒了過來。他體貼地將手臂從傾羽的頸下輕輕地收了回來,然後起身穿戴好衣裝,俯身在還熟睡中的傾羽額上輕輕一吻,悄聲走出內室,輕輕打開外室的門,叫醒守在門外的千歌進去侍候,自己則快步趕回赭炎殿自己居住的廂房收拾需要攜帶的行李。
“公主,殿下已經走了。”昨夜,見傾羽對慕容敏哲有留宿之意,千歌就遣退了所有宮女太監,自己守了夜。此時,她走入內室,輕聲喚了喚傾羽。
“我知道。”傾羽其實在他起身時就已經醒了。她拉着被子坐了起來。
“公主你……”千歌見傾羽渾身不着寸縷,驚叫起來。
“你,你不要叫好不好。”傾羽見她這般驚訝,尷尬地又使勁將自己裹了裹。
“昨晚,你們不會……”昨夜慕容敏哲沒有走,千歌以爲他們只是點到爲止,可看主子這樣,千歌便略顯期待卻又不敢確定地望向傾羽。
“是,我們,我們……”傾羽支吾起來,不知該怎麼說。
“我先伺候您更衣吧。”千歌依然瞭解了,也不再問,轉身從衣櫃中拿出一身新漿洗過的衣服,然後自己一個人去打了洗澡水,再將將傾羽扶下牀,小心地伺候她清洗身體,然後梳洗。
待傾羽梳洗完畢,千歌纔開始整理牀鋪,看到牀單上像梅花瓣般的點點血跡,她笑了下,然後一把將牀單捲起,準備拿去漿洗。
“歌兒,你等下。”坐在梳妝檯前的傾羽伸手攔住她,“這個牀單,不要去洗了,你把那塊地方按照宮中貞操巾大小裁剪下來,我要留下。”
千歌有些意外地望着傾羽:“這個要留下來?”
“哎呀,你就按我說的去做。”傾羽嬌俏的小臉立刻紅了,“哪有那麼多問題。”
“遵命。”千歌不再逗她,捲起牀單走了出去。
待千歌走後,傾羽環顧了一下屋內,發現在黑漆方桌上有一些未見過的東西,她走上前查探,看到了一對晶瑩剔透的玉鐲,還有一隻奇怪的翡翠琉璃鳳凰步搖和一封信箋。傾羽歡喜地打開了信,原來是慕容敏哲留給她的。
“羽兒,這對玉鐲我本打算成婚後贈與你,可是早上臨走前看到了那隻荷包,未經你允許就將它拿走了,我覺得我應該將玉鐲作爲回禮送給你。荷包我會一直帶着,永遠不會拿下來。那隻步搖其實是一柄小劍,可以爲你在緊要關頭抵擋賊人,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用到。等我,等戰局穩定了,我馬上回來完成我們的大婚。”
傾羽看罷,抿嘴幸福的一笑。放下信箋,她拿起那對玉鐲,將它們戴在腕子上,然後拿起那隻步搖,摸索了一下,發現只要按動鳳凰的眼睛,一柄纖細卻不失鋒利的短劍就會彈出來,用來防身果然隱蔽方便。
“公主,奴婢將這按您的要求裁剪好了。”千歌從門外進了屋,手裡捧着那塊布料。
“你去把它收藏好,不要叫別人看到了。”傾羽向她遞過一個謹慎的眼神,“還有這隻步搖,一會兒替我戴上。”
“這是敏哲陛下送給您的?”千歌看着傾羽手中精美的步搖問道。
“是。”傾羽只簡單地應了一聲,步搖的秘密,她只想與敏哲兩個人知道就好,“你快寫爲我裝扮吧。”傾羽有些焦急了,催促着千歌,千歌忙會意地進了內室。
“歌兒,你,你過來扶我一下。”傾羽剛一起身,卻不想下身傳來絲絲陣痛。
“公主小心。”千歌放好白布,聽到傾羽的招呼,忙跑出來扶起她,“初夜之後的確會有些不適,您要多小心纔是。”
“恩,我知道了。趕緊爲我穿戴好,我要去送他。”傾羽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妝臺前坐下。
不多時,千歌就將傾羽裝扮好了——身穿縷金紅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外披鵝黃色撒花煙羅衫,腰繫素白半月水波腰封,上面拴着那隻定情的蝴蝶玉佩,墜馬髻上彆着那隻翡翠琉璃鳳凰步搖。
傾羽穿戴得體後,千歌扶着她款款走出雪月閣,轎攆早已備好。
不多時,一行人便到了南宮門,隨慕容敏哲出戰的將士早已列隊整裝待發。傾羽下了攆,緩行至隊伍最前方,慕容敏哲騎着一匹黑色的赤炭墨龍駒,一身金色鎧甲襯得他更加的英氣逼人。見傾羽如此盛裝前來,眼神不禁一亮,忙翻身下馬行禮。
“本宮盼望殿下早日凱旋歸朝。”傾羽上前扶起慕容敏哲,握住了他的手叮囑道,溫婉卻不失端莊。
“臣必不會辜負公主的期望,早日平復邊關戰亂。”慕容敏哲看到她衣袖中纖纖細腕閃過的一抹翠綠,他對她會心一笑,握着她的手又收緊了一些。
“公主、殿下,巳時已到。”豐翎上前提醒兩人。
“豐翎,你替我照顧好敏哲,你們都要小心。”傾羽示意慕容敏哲鬆開手,同時又不忘叮囑豐翎。
“臣定當竭盡所能保護好殿下。”豐翎抱拳一揖,轉身走到墨龍駒旁,持住領繩,等候着。
“羽兒,等我回來。”慕容敏哲說完,望了傾羽一眼,眼神中滿是不捨。但終究是要走的,他收起流露出的柔情,轉身走到墨龍駒左側,飛身上馬。一行大軍浩浩蕩蕩地走出了南宮門。
“公主,我們回去吧。”直到整個隊伍都看不到影子了,千歌才輕輕在傾羽耳邊說道。
“是,我們回去吧。”傾羽怔怔地回過神來,“我有些累了。”
千歌會意地叫來轎攆,護送着傾羽回到了雪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