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 夜聖都的竹節蟲(五)

這是何等的褻瀆!

亨利老爺子的手段,讓作爲當事人的付前發出了由衷感嘆。

這已經不是拖把沾屎,橫掃八荒的那種範疇了,更加類似於直接把八荒變成廁所,讓沒有穢物成爲不正常。

屬實稱得上維度差距。

尤其考慮到對方的前執夜人身份,就更有反差感了。

付前相信,只要陷在這裡面稍微久一點兒,大部分受害者的肉體乃至精神,都會按照隨地大小便的標準去變化,崩潰失控是遲早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想不待得久都不行,對抗的想法甚至都會遭遇扭曲,比如自己現在就很有點兒懶洋洋的。

這是傳說中的鮑魚之肆光環?老爺子真是好手段!

可惜啊,還是讓人失望。

……

“老師,爲什麼不讓方先生解釋一下呢?”

感嘆間,元姍那邊傳來的聲音,聽上去既欣慰又焦急。

對此付前倒是非常理解,欣慰是因爲發現自己沒有搖鈴掏槍,衝突沒有進入最壞的局面,焦急則是再不停下,隨便一想就知道很快要進入。

而除此之外,鑑於這位還能表達出如此細膩的情緒,能看出來對於她老師的手段,元姍還是相當熟悉的。

瞬間把自身包成個烏雞白鳳丸的舉動,確實讓她一時自保沒什麼問題。

當然了即便如此,元首席其實還是忽視了一點——自己爲什麼沒有搖鈴掏槍呢?

面對一位二階的全力出手,依舊如此溫和。

是敬老尊賢,還是審時度勢?

以她對自己的瞭解,應該知道這兩個概率都不高的。

牽扯到恩師,元首席到底還是太緊張了。

……

“是啊,爲什麼不讓我解釋一下呢?”

感慨間付前依舊沒動,並對元姍的意見表示支持。

他的聲音明顯有些飄忽不定,音響壞了一樣的感覺。

“好啊,你解釋一下剛纔的話。”

亨利老爺子的回答倒是很快,甚至接受了建議,當然了鮑肆光環力度並未稍減。

“嗯……我跟這位源自神話時代,目前依舊存在,甚至超過一階的上位者,曾經打過一點兒不太愉快的交道。”

面對亨利老爺子的要求,付前略一沉吟,緩緩作答。

你特麼……還真是解釋了一下啊!

花了好大力氣傾聽,爭取不漏掉任何一個字的元首席,人都已經要聽傻。

這貨腦子到底什麼情況,現在是抖機靈的時候嗎!

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啊混蛋,你這就是把剛纔那句話擴寫了一遍吧!

真就字面意思理解?

不過即便如此,其中擴寫的部分內容,還是讓元首席暗暗心驚。

這傢伙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點兒?

元姍甚至能感覺到,老師跟自己也是同樣情緒,最直觀的證據,就是她不得不往身上又加固多層屏障,才頂住了再次暴增的壓力。

“別在這胡說八道了,否則一會兒局面徹底沒法收拾……知不知道這下面有什麼?”

而加固完第一時間,元姍的反應就是提醒付前情況危機。

“知道啊,執夜人秘密基地嘛,而且誰說我胡說八道了。”

可惜操着愈發古怪的口音,付前回答地依舊爽快。

……

“我剛纔說的可都是事實,我跟耀變之虹的關係並不愉快,這也是爲什麼找伱打聽這個名號——藉助於執夜人的力量,看能不能找到祂算一下賬。”

他早知道耀變之虹是什麼,找自己只是想看執夜人對這個稱呼的反應?

怎麼可能!付前話音未落,元姍幾乎忍不住破繭而出,掐着對方的脖子質問。

雖然這樣一來,他明明知道耀變之虹的一些情況,但仍然找自己打聽的舉動,確實有一點點兒符合邏輯了。

但主動找一位上位者的麻煩,這傢伙是真瘋了吧!

吐槽歸吐槽,好歹這貨還是在說話的,元姍很快看向自己老師,希望能迴歸語言交流。

“老師,要不要先停下來——”

可惜話說了一半,就直接被亨利伸手攔住。

“方先生真的知道很多,還有嗎?”

“還有啊……”

付前低頭看着掌心花瓣般生長的指甲,下一刻做恍然大悟狀。

“我明白了,元首席的胡說八道,是指我的口音吧?”

完全的歪曲解讀下,付前猛拍大腿。

下一刻他語調壓低,聲音一下極其正常。

“其實我語言能力很強的。”

……

那一瞬間,整個大殿似乎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意識到處於這種暴露下的付前,語言能力其實沒有受任何影響後,元姍明顯已經在懷疑人生。

那豈不是說,他其實完全沒有受影響……

前面都是裝出來的……

怎麼做到的……

目的又是想幹嘛……

不過這些混亂的思緒,緊接着就被一道詭異聲音打斷。

下意識地擡頭看去,元姍發現了一朵盤旋的漩渦。

確切來說,更像一團首尾相接的彩虹。

難以言喻的色彩,絲絲縷縷千頭萬緒,明明全都向着一個方向,卻給人極度的不協調感。

而此刻這個漩渦,正緩緩脫離老師的手掌,接着似乎直接跨越了空間,撞在了那個變形的身體上。

……

無聲無息,但那團漩渦宛如彩色火焰,引爆了遍地的污穢。

付前的存在形式,瞬間變得很琳琅滿目。

成千上百個類似五指必須一樣長的概念,在全身激盪洶涌。

不行!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下一刻人影一動,元姍沒有吭聲,動作堅定地站了起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做更多動作,一隻造型詭異的手卻是突然搭到了她肩膀上,按住示意稍安勿躁。

咳咳……

直到這時,手那邊的咳嗽聲才傳來。

元姍難以置信的眼神裡,搖鈴聲竟是依舊沒有響起。

不僅如此,甚至那張被漩渦肆虐得面目全非的臉上,居然凝聚出一個逐漸正常的笑容。

“真的……很強的。”

而對方再開口時,說到最後幾個字,嗓音已經又一次恢復正常。

直到這時元姍才猛然意識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竟也是在頑強地驅散種種畸形,彷彿不可褻瀆的純潔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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