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邊境七子的大本營。
每棟樓對應一個人,屬於黎俏的那棟在最後面。
此時,落雨還在打量窗外的景色,後座的黎俏已經睜開眼,徑自推門下了車。
雕花鐵門前,黎俏走到牆邊,打開一塊暗磚,裡面是指紋加虹膜識別器。
短短三秒後,識別器傳來一聲溫潤的語音播報:“小七,歡迎回家。”
這段內置語音,來自蕭葉輝,再次聽到,恍如隔世。
這是當年建立防禦系統時,他給每個人都錄製了對應的開門語音。
黎俏合上暗磚,目光在指紋識別面板上停駐了一瞬,神色玩味。
那上面,有明顯近期被觸碰過的痕跡。
大門打開,黎俏重新上了車。
阿昌發動引擎駛入園區,很快停在了最後一棟樓的附近。
文寨園內,久無人煙,周圍雜草瘋漲,荒涼的猶如一座鬼城。
直到這一刻,落雨才恍然驚覺,文寨園是黎小姐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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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黎俏站在大樓前,仰望着被雨水沖刷出痕跡的牆體,她彎了彎脣,偏頭對阿昌道:“七隊的人都在哪兒?”
阿昌向前一步,“都在貧民窯附近駐紮,需要我叫他們過來嗎?”
“先不用。”
說着,黎俏就擡腳走了進去,大樓門前的系統依舊是虹膜識別。
開了門三人走進去,入目昏黑,塵土漂浮。
阿昌隨手開燈,不一會樓內燈火通明。
由於電力系統久未使用,黎俏放棄了乘坐電梯,而是沿着樓梯拾級而上。
幾分鐘後,頂層辦公室,哪怕燈光明亮,依舊掩不住死氣沉沉的冷清。
自從來了文寨園,黎俏就很少說話。
她來到窗前駐足很久,視野中恰好能將前方六棟樓的全貌盡收眼底。
半晌,她低頭看着落滿了灰塵的窗臺,聲線淡淡地吩咐阿昌,“去監控室把近一年的園內監控轉到我的電腦上。”
“是。”
阿昌應聲走出辦公室,落雨不禁挑了下眉梢,難怪入門時虹膜識別器還在工作,原來這座文寨園一直保持着通電狀態,連監控都在正常運轉。
不多時,黎俏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臺略顯厚重的筆記本電腦。
雖然擱置了三年,但開機速度依舊不慢。
她登陸了園內的系統,監控畫面適時被投放在屏幕上。
黎俏以十六倍速播放視頻,她看了很久,直到進度條已經快結束,她才敲下了暫停鍵。
畫面裡,有一個曼妙的身影從賓利車上走了下來。
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對方打開門前暗磚時,特意瞄了眼右上角的監控攝像頭。
尹沫,尹老二,六天前,確實回了邊境。
黎俏把視頻恢復了正常播放速度,看着尹沫走進那棟屬於她的大樓,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繼而又去了……蕭葉輝的那棟。
當尹沫離開時,她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看到這裡,黎俏把電腦合上,扭頭看着窗外笑着嘆了口氣。
原來,這些年,尹老二都和蕭葉輝在一起。
難怪查不到她的蹤跡,有柴爾曼家族的庇護,跟在當年‘已死’的蕭葉輝身邊,確實是最好的隱匿途徑。
文寨園內的每棟樓,只有他們自己的虹膜才能進入,也是給彼此留有足夠的空間和隱私。
而這套園內系統,恰恰是尹老二和蕭葉輝共同搭建的,除了他們兩個,誰都沒辦法進行更改。
即便是她也不行。
因爲系統更改密鑰,分別掌握在尹沫和蕭葉輝手裡。
一串密鑰,他們各自掌握了一半字符。
蕭葉輝負責智能系統安全,尹沫負責網絡系統安全。
視頻中,尹沫能出入蕭葉輝的大樓,足以證明他們已經改過了系統。
故地重遊,大家皆不是從前的少年了。
黎俏把電腦重新收進抽屜裡,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落雨連忙跟上,睨着她的側臉,狐疑地問道:“黎小姐,這監控在國內不能查?”
“不能。”黎俏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幾句,“監控系統里加了七道高級防火牆和入侵反攻病毒,即便入侵成功,監控也會自動銷燬。”
落雨默默地垂下眼瞼,做系統的真是個高手。
黎俏走出文寨園時,已是暮靄沉沉。
單單是那段監控,她就看了四十分鐘。
想印證的事,已經有了結論,她沒有再久留的必要。
隨着車子遠離了文寨園,黎俏的視線卻落在後視鏡裡,久久沒有收回。
往日那些歡聲笑語和並肩作戰的默契,隨着這座園子的封存終究還是落進了時間的塵埃裡。
夜如濃墨,回到邊境工廠後,黎俏就去了南邊的獨棟宿舍。
她讓落雨和阿昌回去休息,自己則從冰箱裡拿出了幾罐啤酒,坐在窗前對月獨飲。
房間昏暗,她沒開燈,三罐啤酒之後,她給商鬱打了個電話。
時間來到九點,帕瑪……應該已是深夜。
思及此,她又匆匆掛斷了電話。
或許,他已經睡了。
她隨手拿起啤酒,仰頭喝了半罐,一陣嗡名聲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來電顯示,一個字:衍。
黎俏垂眸接聽,卻沒說話。
商鬱沉緩而低啞的嗓音在夜色裡顯得尤爲清晰,“怎麼打來電話又掛了?”
他的聲音,近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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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俏輕輕揚脣,聲線很軟,“我以爲你睡了。”
一陣細微的動靜過後,男人音色含笑:“想我了?”
“嗯。”她坦白給出了迴應,確實想他了,哪怕才分別一天,“我下午去了七子的大本營……”
剛說一句,電話斷線了。
黎俏從耳邊拿開手機,正打算再撥過去,微信就傳來了視頻通話。
往常他們分隔兩地,大多是電話交流,視頻通話的次數倒是不多。
黎俏按下了接聽鍵,屏幕那端,坐在暖光燈下的商鬱,赫然入目。
男人的髮絲帶着水汽,軟軟地垂在額前,昏黃的光,柔和了他的輪廓。
商鬱似乎沒在派伯莊園,背後的裝飾風格略顯古樸,像是老宅。
“怎麼沒開燈?”男人單手舉着手機,另一手搖晃着酒杯送到脣邊,幽暗的視線隔着屏幕看向黎俏,依舊能讀出寵溺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