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風雨飄搖。
田蜜躺在暖哄哄的炕上,聽着雨點敲打窗櫺的聲音,徹夜難眠。
她聽到阿呆溜進堂屋,心中有一種感動在發芽。堂屋的門被丫鬟栓上了,他仍有辦法把它打開,搬進牀板和被褥,睡在她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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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傻孩子,這種天氣打地鋪,該有多冷啊。
一定是葉承秀出的餿主意!
他們都在擔心她,想方設法保護她。可是,那是她的娘誒,真的要走到對立面互相仇恨爭鬥一輩子嗎?
“錢哪,你是殺人不見血的刀……”田蜜哼唱着這首讓人無比心酸的歌,起身點了燈,從櫃裡拿了一牀棉被,悄悄開了房門,將之蓋在阿呆身上。
昏暗中,一雙明亮的眸子從被頭處定定地看着她。田蜜衝少年甜甜一笑,指了指對面沒有任何聲息的房門,食指豎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阿呆點頭表示明白,目送她離去。直到那扇門輕輕關上,從門縫底下泄出的燈光熄滅,他才緩緩閉上眼睛,嗅着被子的香氣,臉上露出憨厚的微笑。
清晨,早起的紫薇又被地上的阿呆嚇了一跳,尖利的咒罵聲驚醒了田蜜。好不容易纔睡了一個時辰的她終於來了火,衣裳也不披就跑出來,對着紫薇喝道:“他是個傻子,什麼都不懂,愛睡哪裡由得他喜歡就是,又沒騷擾到你,整日吵吵個什麼勁!”
紫薇沒想到田蜜會爲一個傻子說話,還敢開口罵她,一時間愣住了,垂手站在那裡,竟不知如何是好。
“紫薇,時候不早了,還不快去燒水做飯!”雲氏披着白狐裘,在紫玉的攙扶下款款走出,雲鬢微散的她渾身散發着成熟女性的魅力,但眼底那一抹不屑,被田蜜看了個正着。
被點名的紫薇一哆嗦,低低應是,瞪了阿呆一眼,扭身去了廚房。
雲氏輕移蓮步,走到田蜜跟前,用俯視的眼神打量她,“蜜兒,讀過的女書都忘了?屋裡有外男,怎的衣裳都不穿就跑出來,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咱們田家沒規矩?”
“對不起,孃親,是蜜兒不好,蜜兒這就進去。”田蜜低下頭,給雲氏行了禮,擔憂地看了阿呆一眼,再次收到雲氏警告的咳嗽聲,只得回屋穿衣洗漱。
讓她意外的是,雲氏並沒有責罰引發爭議的阿呆,只柔聲叫他收拾牀板被褥回去,還交待他在外面一定要護好小東家的安全。
阿呆悶聲應了,很快就搬東西走了,田蜜昨晚給他的棉被也沒還。於是田蜜忍不住要想,他是不是今晚還要溜進來,睡在她門口?
醉月樓剛開張,田蜜有些放心不下,自是要去看看的。和昨天一樣,還沒吃早飯,她就帶着阿呆出門了。雲氏只淡淡地提了句路上小心,再沒二話。
雨後初晴,旭日東昇,天空乾淨得象一塊高品質的藍寶石。路邊的枝頭綻放出嫩綠的新芽,幾根雜草俏皮地從牆角磚縫裡鑽出來,隨着還有剩餘寒意的春風輕輕搖擺。
春的氣息已經很濃了,田蜜的心卻覺得越來越冷。到了醉月樓,顧不上吃葉承鈞精心準備的早飯,她匆匆拉了葉承秀進了賬房,關起門來和他談了昨天回家之後的所見。
末了,她抹着眼淚說道:“秀哥哥,你說,孃親到底在找什麼?爲什麼不光明正大地問我呢?只要她開口,只要我有,我一定會給她的!”
早在田蜜開始講述的時候,葉承秀就收起了笑容,聽得格外認真,眸中也隱隱含了幾分怒氣。師傅纔去世幾天哪,這女人就這麼迫不及待了。
他伸出手,猶豫一下,停在了她的發頂上,輕輕撫了撫,嘆道:“蜜兒,當初師傅要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自是有他的理由的。一來是因爲要幫助你實現建立商業王國的理想,二來也是因爲你娘她……”
他咬了咬牙,終於說出口,“師傅曾經擔心她守不住,說不定會改嫁。那時不管她帶不帶你走,只要東西在你手上,你就多了一分自保能力,也多一分籌碼,不讓人小瞧了去。”
“擔心我娘會改嫁?爹爹怎麼會……”田蜜驚愕地擡起淚眼。這是從何說起呀,難道爹爹有先見之明,知道他會不久於人世?這也太玄幻了吧!
師母要改嫁的問題,作爲徒弟,葉承秀是不好多說的。而且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事實根據,所以他只含糊說了兩句,就勸田蜜不要在雲氏面前提此事,“……師母若是有什麼打算,她必定會與你商量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手中的一切看好。師傅親手交給你的,別便宜了別人!”
田蜜與葉承秀討論家產問題,何嘗不是帶有試探之意?見他這樣爲自己着想,心中頗感安慰。好在,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葉氏xondi站在自己這邊。
至於葉承秀暗示她看好財產,她回以感激的一笑,“秀哥哥放心,蜜兒早有安排。”
“那就好!有事你一定要和哥哥說。你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秀哥哥和鈞哥哥永遠都會支持你的!”葉承秀膝蓋微彎,盯着田蜜的眼睛鄭重地交待,直到她點頭,才放她出去吃飯。
這一天,醉月樓依舊生意很好。眼線帶回來的消息也很喜人,王家酒樓門可羅雀,夥計閒得在抓蒼蠅。
這種天氣哪來的蒼蠅?不過是大夥用來表示王家酒樓極其冷清罷了。反正田蜜聽了很高興,足足在醉月樓混了一天,中午還補了眠,吃過晚飯才和阿呆晃晃悠悠地回家去。
和昨天的空手而歸不同,今天田蜜有給雲氏帶禮物。那是一個寶藍色緞面繡並蒂牡丹的荷包,裡面裝了滿滿一袋二十兩一個的銀元寶。
一到家,田蜜就去雲氏屋裡請安,雙手奉上荷包,笑嘻嘻地說這是從秀哥哥那裡搶來的元寶,給孃親家用,“……以後,蜜兒每個月都會給孃親三百兩家用。若是不夠,孃親再跟蜜兒說。”
三百兩的家用,是田蜜跟葉承秀商量過後才定下的,這個數字在虎頭鎮的富貴人家來說,已經不少了,何況這個家才五個人吃飯。田蜜的意思是儘量多給一點,讓雲氏安心。
沒想到雲氏根本就沒有接荷包,只是示意紫玉接下,紫薇還在旁邊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嘀咕:“才三百兩啊,furene做兩件衣裳都不夠。”
田蜜擡眼看雲氏,“孃親,蜜兒以爲……”
雲氏擺擺手,表情淡淡的說道:“蜜兒不必多說,孃親明白,三百兩夠用了。”又轉頭喝斥紫薇:“沒規矩的東西,胡說些什麼!蜜兒給多少都是她的心意,我做孃親的,只有高興的份,哪裡有資格嫌棄這樣嫌棄那樣?”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什麼叫沒資格?是怪女兒不讓她插手生意嗎?
田蜜低下頭,掩住眼底的憂傷,弱弱地說聲女兒要去梳洗更衣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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