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這一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大元皇帝死了。
權傾朝野的七王爺死了。
而最終,大元天下兵馬大元帥汝陽王也死了。
趙敏瘋了,她不瘋不行。
張三丰還沒有死,她卻先後收到了王保保和汝陽王的死訊。
這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趙敏佈局的一切前提,都是要汝陽王府獲利,讓汝陽王登上皇位。
只有這樣,她才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手段,才能夠肆無忌憚的實現自己的理想。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而且她損失了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兩個人,換來的,卻只是一個爛攤子。
以及還沒有拿下的張三丰。
張三丰已經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樣子。
但是天知道他還能再堅持多長時間,因爲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就已經這樣了。
“師父,想要殺掉張三丰,還需要多長時間?”趙敏不甘心的問道。
龐斑搖搖頭,道:“不好說,道家武功本來就是後勁綿長,張三丰本身的防守更是獨步天下,就算是他能夠再支撐一夜,我都不奇怪。”
趙敏緊咬自己的牙關,片刻後道:“裡師父,你帶領這些武士去追殺六大派和明教的叛逆,見一個殺一個,我不要活口。”
“可是張三丰這裡?”裡赤媚遲疑道。
在場之人,以裡赤媚的輕功最好,張三丰在輕功一道上也不及裡赤媚。
也正是因爲裡赤媚在壓陣,張三丰纔沒有走脫。
否則他已經可以脫身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必須要拿幾個亂臣賊子的人頭爲今夜所發生的事情負責,否則這件事情根本無法交代。”趙敏道。
她強迫自己忍住悲傷,有條不紊的發佈命令。
但是她的怒火需要宣泄,大元的怒火也需要宣泄。
不能只有他們自己人流血。
當前的局面,就算是殺了張三丰也無濟於事,因爲他終究只有一個人。
今夜,六大派和明教必須要死人,而且要死儘可能多的人。
裡赤媚是一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
扭頭看了一眼仍在支撐的張三丰,裡赤媚最終還是閃身離去。
他的身後,跟隨着上百位一流好手。
幾乎是帶走了當前所有的好手。
圍攻武林高手,軍隊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是追殺武林高手,就必須是同樣的高手出動了,軍隊能夠起到的作用不大。
裡赤媚這一走,張三丰就再無顧忌。
趙敏已經被重兵團團圍住,以張三丰此時的狀況,是斷然不可能再上演一出單騎闖陣的好戲的,不過他若是要走,這些人也留不住他。
“山不轉水轉,郡主,龐斑,後會有期。”張三丰擡手擋住十幾只長矛,借力飛遁,腳下已經是鮮血滿路。
只是血跡越來越多,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張三丰施展了血遁之術,未來一段時間,他怕是動不了手了,說不好今日還留下了什麼隱患。”龐斑道。
他也是武道大家,這方面自然不會看錯。
“師父,你沒有事吧?”趙敏問道。
龐斑搖搖頭,道:“我還好,雖然暫時不是張三丰的對手,可是他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吐出那口血之後,我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趙敏鬆了一口氣,在汝陽王和王保保死後,龐斑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若是龐斑再出了什麼事情,趙敏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師父,這一局我輸了。”趙敏的聲音帶有無盡的疲憊。
龐斑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安慰道:“敏兒,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可是父王和哥哥還是全都死了,師父,你說我到底輸在哪裡?”趙敏不甘心,她要報復,但是報復之前,她首先要爲這一次的事情做一個總結。
她必須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算岔了,以至於讓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橫遭劫難。
這種事情,不能夠再發生了。
她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了。
“你的顧忌太多。”龐斑沉聲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敏是入局的人,可是龐斑算不上局中人,他一直超然物外。
不管是大元朝廷,還是汝陽王府,龐斑都並不是核心人物。
他只是由於出身,所以自然而然的選擇了站在趙敏這一邊。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龐斑也並不吝惜出手。可是若說他內心真正的把這些事情看的多麼重要,那也不見得。
他比起趙敏,更加灑脫,也更加自私。
在龐斑的心中,最重要的是自己,其餘的事情都要往後排。
大元的存亡,皇帝的生死,這些事情會給龐斑帶來影響,但是絕對不會造成致命的影響。
他是爲自己活着的,不是爲了朝廷活着的。
“顧忌?”趙敏喃喃道。
“你是朝廷冊封的郡主,所以你要顧忌皇帝對汝陽王的看法。你是汝陽王府的愛女,所以你要顧忌汝陽王對你的看法。汝陽王對你寵信有加,遠勝你哥哥,所以你還要顧忌你哥哥的看法。你想要改天換地,殺了皇帝,讓你父親上位,但是你卻只敢偷偷的進行,因爲你還顧忌我的看法。”
“現如今皇帝死了,汝陽王死了,你哥哥也死了,你卻依然顧忌朝臣的看法,元人的看法,所以你要殺人,要拿六大派和明教人的性命做一個交代。敏兒,你顧忌的東西太多了,可是你終究只是一個人,又怎麼能面面俱到呢。”
龐斑的話,如同一道響雷,打在趙敏的心房。
“可是師父,我終究只是一個女人,我必須要顧忌啊。你不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在朝野立足,需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趙敏閉上眼睛,眼淚終於無助的滑落。
她真的很累了。
“周芷若也是一個女人,可是你看她可曾顧忌六大派和明教甚至張三丰等人的死活了嗎?趙昊悍然殺掉了汝陽王,他難道不知道你會在事後瘋狂的報復其他漢人?可是他可曾在乎了嗎?敏兒,我教會了你很多東西,但是有一樣東西卻一直沒有教你。”
“敏兒,你可願做我的真傳弟子?”龐斑嚴肅道。
趙敏眼神迷茫,難道她以前不是嗎?
“爲師所行,不是人道,而是魔道。我的宗門,便爲魔門。敏兒,你可願做我魔宗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