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展似乎對天塵投奔天玄門大爲憤懣,若不是礙於他人,他真的會一劍把天塵給刺死。
天塵與狄進寒暄完,瞳孔圓睜的瞪向了狄展,狄展亦是眼中鋒芒犀利的盯着天塵。
天塵走到狄展的跟前,牙齒一咬:“你——狄展,給我記着,我會找你的!”
狄展嘴脣跳動,怒不可遏,向前邁出一步,手中更是握緊劍柄。
只是,在他沒有做出下面動作時,老道長卻是一手把狄展攔到了身後,他忿忿的盯着天塵,疾言厲色的道:“何來狂妄小兒,如此羞辱我徒,是不是沒有把我玄高放在眼裡!”
天塵聞聽此言,頓知自己一時魯莽,犯了上。他依然從與狄進寒暄時,得知了這位老道長便是天昰觀的觀主玄高道長,位列天玄門玄字輩第三位。想到這裡,天塵急忙躬身,單手豎起,打一稽首,恭聲道:“不器之徒狄天塵見過三師伯。”
“哼,方纔看你那跋扈乖戾的樣子,分明是沒有把我這個師伯放在眼裡。”老道長氣憤道。
天塵咬咬脣,身子未動,卻是心裡恐慌,倒不是因爲害怕責罰,而是擔心給師父添亂,今日承蒙師父賜憐,方進得這天玄門,若是這第一日入門,便驚駕了師父,天塵心裡何以安穩。
不過,就在天塵準備上前辯解時,狄進卻是上前一步,踏在天塵面前,他躬身施禮,道:“三師伯息怒,天塵入門首日,不諳門規戒律,還請三師伯諒解。”
被狄進尊稱爲三師伯的玄高道長卻是鬍子一揚,輕哼一聲,道:“哼——難道你與展兒就不是第一日入門嗎?就他特殊麼?不諳門規戒律?這和門規戒律沒有關係,是他本人狂妄傲慢!不知禮數!”
天塵見玄高道長一點也沒有息怒的樣子,心裡愈加的緊張起來。他頭也不敢擡起,臉色晦澀。本有意向前善言辯解,但聞聽他如此暴怒,卻是不敢再向前了。
就在狄進也不知如何勸解之時,井井空突然忿忿的說道:“咿——沒看出來,你這臭老道脾氣倒是不小!是不是該吃些清濁丹化解化解你體內的濁戾之氣了!”不知,你收集的那些靈草都用來煉製了什麼靈藥?竟然沒有讓你改頭換面?”
玄高道長突然面色尷尬起來,他有些拘謹的望了一眼井井空,便嘴脣囁嚅的道:“仙童,不要再提及以前了……我玄高在此向你賠不是了。”
井井空卻是看也不看玄高道長一眼,他盯着天昰觀的大匾牌,邪邪冷笑道:“你這道觀,名曰‘天昰觀’,的確在天玄門裡惹眼呢,依我看,倒不如摘去‘昰’字,取你‘玄高’之‘高’字爲妙。s173言情小說吧”
抑或是玄高摸不清井井空的底細,抑或是他知曉井井空的厲害,聞聽井井空這番言語,他竟然心裡緊張起來。他惶惶的道:“仙童說笑了,玄高豈敢有這種歪念。”
井井空輕哼一聲道:“若是不取一‘高’字,又豈能顯擺你在天玄門裡的巨擘高位。我們晚輩又怎能看清楚你的尊駕,怠慢了師徒之儀,是歸罪——您呢,還是歸罪我們晚輩。”井井空故意把“您”字說的濃重,可見他心裡的氣憤。
玄高道長臉色陰晴不定,他皺了皺眉道:“這……這,仙童勿要再戲弄玄高,玄高日後不再衝動便是。”
井井空終於轉過了臉,不再凝視書寫“天昰觀”的大匾牌。他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玄高道長,搖了搖頭,學着大人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道:“那你現在還在爲天塵哥哥怠慢了你師徒之禮,而生氣嗎?”
玄高支支吾吾道:“玄高哪有……玄高哪有,哪有此事。”
井井空接着道:“那你說,天塵哥哥有沒有把你這個師伯放在眼裡?”
玄高額上幾乎浸出汗珠,他嘴脣顫抖,道:“有,有——呃,沒有——沒有——”
井井空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但他又厲聲問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玄高喉頭顫動,嚥了幾口唾沫,心虛道:“玄機師弟門下弟子,天……天,天塵尊敬師長,是我錯怪了他,是我……是我一時衝動!”
井井空小嘴一撅,白了一眼玄高,對着天塵道:“天塵哥哥,咱們走!”
說完,便伸手拉起了天塵的衣襟,留下了一臉疑惑的狄進,一臉驚愕的狄展。
井井空穿着紅色的肚兜兜,露着白屁股,晃動着頭上的小辮子,肩上的大布袋啪嗒啪嗒的捶打着他的屁屁,他卻是毫不在意,一臉稚態的在甬道上行走,與村舍巷頭調皮的孩子無別。
穿過一個儀門,天塵臉上閃爍着疑惑的神色,他道:“井井空,我真的應該重新認識你纔對!”
井井空咯咯一笑,道:“天塵哥哥,是不是感覺我今天做的非常好。”
天塵捋了捋井井空的小辮子,頗有意味的道:“你似乎對我隱瞞了很多?”
井井空頭一歪,瞳孔睜大,似乎有些不服氣,他道:“天塵哥哥,井井空什麼時候隱瞞你了?”
天塵輕哼一聲,假裝生氣的道:“你一會兒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會兒又像個老氣橫秋的老者,這如何解釋?”
井井空扮了一個鬼臉,笑着跑開了,一邊笑,一邊稚趣的道:“那你就一會兒把我當成小孩兒,一會兒把我當成老者就是了!”
天塵看着井井空露着屁股,肩上的大布袋啪嗒啪嗒的在屁股上捶打着,無奈的搖搖頭,轉而又一笑,向前追去。
在天玄門遇到狄進,天塵也知道了族裡發生的事。天塵幫助二天芒與天狜獠蛇逃走,讓族人未能完成聖諭,狄族獵師全部都要受到懲罰。族長不忍讓年輕一輩獵師受到刑罰,便連夜讓一些中年獵師護送年輕一輩的獵師離開了邙山,卻不知,是誰走漏風聲,在經過一片樹林時,被一批官兵圍剿,除了狄展與狄進,沒有一個活着離開。經過輾轉,原本是不共戴天的二個仇人,卻同病相憐暫時的走在了一起,最後,二人來到天玄門,投進了天玄門,躲避這次的厄難。天塵想到那些死去的族人,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雖然,心裡痛恨他們,但畢竟是同族,心裡不免有些惻隱。
幸好,受到懲罰的只是獵師,族裡的其它人並不會受到牽連,想到母親、婧婧安然無恙,心裡總算好了一點。
只是,這個狄展向來與自己過不去,如今更是因爲自己,讓他離開邙山投在天玄門,想來,以後這仇怨定是越來越深了。
“天塵哥哥,你一個人在發什麼呆啊,你看這石屋多好啊,比我那石洞強多了。”井井空欣欣然的在屋子裡轉着。
天塵身子微微一抖,緩緩轉過身道:“沒——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井井空卻是頑劣的在石牀上翻了一個跟頭,咯咯的笑了兩聲,道:“有什麼好想的,我看咱們這師父給咱們安排的這房間真是不錯呢,就是,牀有點小,以後,你我就要朝夕相處在這石屋裡,咱倆得好好的分一分。”
天塵淺淺一笑道:“你小,就誰在牀上好了,我在下面睡。”
井井空卻是笑遂顏開:“嘎——嘎——嘎。”笑了一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臉,接着道,“天塵哥哥,師父不是說,我們還有一個師姐麼?要不,我們去拜見拜見她?”說完,井井空還挑了一下眉,擠了一下眼。
天塵眉宇一蹙,看了一眼井井空道:“師父是說過,可我們方纔並沒有見到有人在天妟觀,師姐應該是還沒有回來罷。”
井井空眼珠子一轉,又道:“其實……其實,是我餓了,我想出去找點吃的。”
天塵聽到井井空要出去找吃的,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貪吃鬼!這天妟觀我們又不熟悉,去哪裡找吃的,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從這石屋裡等着師父回來吧。”
井井空嘟囔着小嘴,在石屋裡轉了一圈,終於還是憋不住,他眼珠子一轉,嘴角詭異一笑,道:“天塵哥哥,我要撒尿……你——我憋不住了。”說完,便賊溜溜的奔出了石屋。
天塵看着井井空幼稚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苦笑一聲。
卻不知,井井空奔出石屋後,卻是偷偷一笑,一會兒沒入了天妟觀後面的竹林。
他在竹林裡穿梭着,一會兒摸一摸碗口般粗細的碧竹,一會兒竄到草叢裡打幾個滾,活像一個頑劣的小猴子。雖然這般頑皮,但他卻是一直向着一個方向行走。
憑着他天生的靈識,他感應到了這竹林後,有一種珍異的果子。似乎這微微的香味他曾經嗅到過。
想到馬上就可以有東西果腹,井井空樂此不疲,蹦蹦跳跳的一路欣喜。
果然,當他走出這竹林,在對面小山的半山腰,有一顆結滿果子的樹,陣陣香氣撲來,縈繞綿綿,只讓井井空口水垂涎。
井井空眼睛裡放射着精光,嘴裡驚訝的道了一聲:“咿——是紫果子,我說呢,怎麼感覺香味這麼熟悉。”
的確,這山腰小樹上結滿的紫果子,與前些天玄高老道送給井井空的一模一樣。想畢,玄高爲了取悅井井空,亦是從這樹上摘下的了。
雖然,這紫果子算不上上品,但在天玄門也算是珍貴的了。若是已往,井井空定是看不上這紫果子,但現在已是餓其體膚,不管怎樣,他還是欣喜不已,畢竟,有了東西果腹。
井井空四下環顧一圈,見沒有人,便一躍而起,向着聖樹怒飛而去。
就在他碰觸到聖樹的一剎,突兀一道劍光橫空劈來。
“何方小兒,竟敢垂涎我天玄門聖果!”一道厲色的女子聲音從半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