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山巔之上，隨着秦長生一杯酒順着嘴灑落在地後，後者臉色總算是正經了不少。
“所謂人生，便是從呱呱墜地，到最後埋於黃土，這是一條生命線！”
說着，秦長生在地上劃出了一條直線。
林荒點了點頭。
“而隨着年齡的增長，從懵懂無知，到牙牙學語，再到讀書寫字……說白了，都只是在認識這個世界而已！”
“而認識這個世界，那麼我們便對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認知！”
“首先，我們拋棄這個世界如何，先談談‘認知’，小師弟認爲，這個認知的起源在什麼地方？”
秦長生問道。
林荒神色微凝，望着地上的那一條線，隨後開口，“善與惡！”
秦長生點了點頭，指着線的兩側道，“大陸之上，武道鼎盛。武者從誕生之初，就被灌輸了強者爲尊的概念，而對於真正的善惡引導早已經拋棄了十萬八千里，這是不對的！”
“所謂武者修道，不如看成是修心。而有了善惡之後，便是生命線生根發芽，有枝幹向着兩側蔓延而出！”
說着，秦長生在生命線的兩側，各自畫了一條枝幹。
“毋庸置疑的是，無論是你，或者是我，又或者是師父，以及天下的所有人。心中都有善與惡的一面。如果只有善沒有惡，估計聖人也不可能，因爲早死了！而只有惡沒有善的人，便是魔！”
山巔上，林荒點了點頭。
隨後，秦長生又在善惡的枝幹上，各自畫出了不少的分支，接着道：“而有了基礎的善惡，對世界有了更多的認知之後，便會在善惡之上，延伸出更多的枝蔓，小師弟可知道這些枝蔓如何延伸而出？”
“讀書、經歷、環境……”
林荒開口道。
“大善！”
秦長生笑道，“所謂讀書、經歷，亦或是其他種種。都是分枝延伸的養分，隨後變成自己的理論枝條！”
“是不是像一棵樹？”
秦長生指着地上的圖畫道。
“就是一棵樹！”
林荒笑道。
秦長生點頭，“其實這一棵樹，我們可以看成是人心脈絡。而每個人的內心，都會存在這棵樹，只是有人每日反省，能夠逐漸看見這棵樹，而有的人從無察覺！”
“隨着歲月的流逝，這棵樹會分出更多的分支，直到枝幹縱橫交錯，最終形成各自的心田！”
“再問下一小師弟，現在這棵樹是什麼？”
秦長生擡頭望着林荒。
“是內心的脈絡，也是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林荒回道。
秦長生點了點頭，隨手指着一條枝幹道，“有人幼年全家被殺，那麼他發誓要報仇，這便是一根樹枝，我們且不去論他是善是惡，我們說說這根樹枝上的葉子是什麼？”
秦長生擡頭望着林荒。
“是血債血償！”
秦長生既點頭又搖頭，隨後道，“是自己的道理！”
林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血債血償是這個人的道理，那麼以怨報德，也有可能是別人的道理，爲朋友兩肋插刀也是道理……”
秦長生接着道，“那麼小師弟認爲，這棵樹最終會有多繁茂？”
“沒有邊際！”
林荒開口。
“的確沒有邊際，可生命線是有盡頭的！”
秦長生再度將手落在了大樹的主幹上，“人生百年，市井屠夫的樹枝可能少的可憐。而廟堂大儒的樹枝，可能向兩側延伸的極爲茂盛！”
“但終究生命有盡頭！”
林荒沉默的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再回頭看這一棵樹，到底是什麼？”
秦長生再度擡頭，望着林荒。
“……見自己！”
林荒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不過說完後又是沉默了下來，蹲在地上看那一棵‘樹’，隨後猛然擡頭，一臉驚異的盯着秦長生，開口道：
“這是入聖境的契機？！”
秦長生笑而不語。
林荒頓時臉色蒼白，大汗淋漓，曾經他還沒有觸摸到聖境的壁障，但已經察覺出了想要步入聖境的困難。
難如登天。
原來突破聖境不在於力量，而在於心境。一旦武者的心境之樹長歪了，那麼便有可能永遠無法步入聖境。
除非將自己的所有樹枝全部斬斷，僅保留主幹，然後在慢慢長出新的樹枝。
山巔之上，見林荒似乎有所悟，秦長生嘴角難免抿出一絲笑容，接着道：“所謂悟道而步入武王境界，其實說白了是這根樹上，有了一片關鍵的葉子！但這並不代表武者瞭解自己的心境之樹！”
“就像是一個木桶，有多塊木板拼接而成。每一快木板便是一個道理，但最長的木板達到一定的長度之後，便是悟道步入武王境界。而想要步入聖境，則是看最短的那塊木板有多長！”
秦長生微笑着道，又是喝酒然後灑了一地。
林荒點了點頭，心中豁然開來，秦長生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要告訴自己，除了眼前的境界之外，還要關注以後的境界。
要時時反省，內觀自己的心境之樹。
是爲‘見自己’！
“我能夠看出，小師弟應該是經歷頗多，所以體內的那棵樹已經頗具規模，當總歸有些地方枯葉凋零，或者說是長歪了，需要注意！”
林荒點頭，又是敬了秦長生一杯。
“小師弟很講究，是文化人啊！”
秦長生見林荒又敬自己，頓時笑着眯起了眼，接着道：“既然如此，關於‘見自己’我就再跟小師弟多說一句！”
林荒擡頭，雙眸微亮的盯着秦長生。
“小師弟的心境之樹，在‘惡’的那邊有一根樹枝特別粗壯，甚至隱隱有着取代成爲主幹的趨勢，一旦取代了，小師弟可就墮入了魔道。所以啊，小師弟一定要跟師兄學習，多讀書，多看世界，只要修剪得當，超越魔道也不是不可能！”
秦長生一臉自我奉承的說道。
林荒卻是瞳孔一縮，秦長生所說的那根‘樹枝’，只怕是體內天修羅的意念。曾經在鎖龍之地時，天修羅附體，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將天地萬物殺一空。
這便是惡。
“師兄果然是文化人，眼光獨到！”
林荒難得拍了一次秦長生的馬屁，讓秦長生滿臉笑容，特別受用。
“說完了‘見自己’，我們便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小師弟是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
說着，秦長生又指了指身前的那一棵樹，接着道，“小師弟可以大膽的在樹的外面先畫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