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在研究所是紅人，加上又經常在W網上進行直播，新老學員們都認識她。
見她去找素問，周圍的人稍稍退開了一步，讓開了路。
碧兒很恭敬地喚了一聲：“大伯母。”
素問停下，循聲望去，像是纔看到碧兒一樣。
她似乎有些意外，但面上的情緒沒有什麼波動，只是微微頷首：“你也在？”
三個字平平淡淡，卻像是兜頭一盆冷水潑下，直接把碧兒給潑醒了。
碧兒的神情僵了僵，很明顯地聽到周圍的聲音小了不少。
她臉上有潮紅泛上，低頭，聲音也壓得很低：“大伯母，您今天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素問沒有多說，攏了攏披風，點點頭，“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
說完，她徑直進到了研究所裡面，也沒再看碧兒一眼。
碧兒的身子僵在原地，只感覺有一股血氣涌到頭部，腦子充血，有一瞬的耳鳴。
周圍其他人也發現了端倪，紛紛打量了她幾下，也都散去了。
徐景山半是羞愧，半是驚訝：“素、素問夫人不是來看碧兒小姐你的？”
萊恩格爾家族在研究所，除了碧兒，還有其他人嗎？
似乎是還有幾個旁系成員，可論地位都沒有碧兒高。
誰還值得素問親自跑一趟？
“閉上你的嘴。”碧兒的心情很差，眼神沉了幾分，“我去找導師了，下午的試飛儀式很關鍵，都做好準備。”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上前。
徐景山作爲一個二等公民，能清楚萊恩格爾家族之間的內鬥有多麼激烈？
碧兒鐵青着臉離開。
徐景山也自知理虧，灰溜溜的，沒敢再說話。
**
研究所裡。
B組也把實驗報告遞交了上去。
嬴子衿轉頭：“下午兩點我們發射場匯合，不要有任何心裡負擔，兩次試飛都可以完成。”
第一次試飛不會載人。
第二次纔會送宇航員上去。
如果第一次都失敗了，自然就沒有第二次。
葉思清點頭：“嬴師妹，有你在，我們當然沒有心理負擔。”
她猶疑了一下：“不過我剛纔聽說，A組設計出來的宇宙飛船，能夠進行三萬光年的空間跳躍。”
這比他們還要遠。
如果兩個組都製作出來了宇宙飛船，自然是哪個飛得遠，哪個分數高。
並且，若是A組分數第一，碧兒就能夠拿到S級研究員的資格。
“八成可能性，無法進行跳躍。”嬴子衿側頭，“葉師姐，我不是和你說了，你們先前的那張圖紙有問題？”
“對。”葉思清點頭，“但徐景山去了A組，核心動力裝置是不會讓他製作的，他只能製作機翼和其他部位。”
“但他的思路沒有變。”嬴子衿淡聲，“當時他畫的那張核心動力裝置的圖，因爲過於追求高功率，忽視了平衡。”
“就算他只是製作機翼，或者其他裝置，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葉思清猛然反應過來：“嬴學妹的意思是，他們的宇宙飛船恐怕會直接爆炸？”
一旦連平衡都失去了，還能飛？
“大概。”嬴子衿拿出棒球帽戴上，略略地揮了揮手，“下午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和葉思清分開，去宿舍樓後面的小樹林。
素問已經在那裡等了。
女人靜靜地站在柳樹下，風揚起她的裙襬。
陽光落在她的遮陽帽上，散下疏影。
時間彷彿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美得像是一副古畫。
嬴子衿的腳步頓了頓，這才上前：“伯母。”
“知道你這些天做實驗累，我專門燉了湯。”素問上前，握住女孩的手，眼神不自覺地柔軟下來，“已經放在保溫裝置裡了，一會兒中午你可以和同學們一起喝。”
嬴子衿點頭：“謝謝伯母。”
“怎麼樣，今天的試飛儀式有把握嗎？”素問拉着她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我專門登錄了W網的直播分區看了看，預約人數已經有二十萬了。”
“有把握。”嬴子衿望着天，“順利的話，可以飛出銀河系。”
可離她的目標，還差得很遠很遠。
“第一次就能飛出這麼遠，很厲害了。”素問頷首，一擡頭，看見了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有帶笑的低緩嗓音響起：“夭夭。”
素問有些驚訝，更多的驚喜：“是男朋友嗎？”
嬴子衿招了招手，微微點頭：“是。”
素問的眼神帶着懷念，眉梢眼底笑意柔軟：“我也是在你這個年齡，和阿淵認識的。”
19歲，最好的年華。
等到男人走進，素問這纔看清了他的臉。
桃花眼，瞳孔是淺琥珀色的。
容色俊美，皮膚冷白。
天生的妖孽容顏，顛倒衆生。
傅昀深揉了揉女孩的頭，朝着素問頷：“伯母，真是麻煩您了，她比較挑食，但很喜歡您做的點心。”
素問並沒有沒回答，她神情一凜：“你母親，是不是姓傅，名流螢？”
傅昀深的手一頓，眼睫微微地動了一下：“伯母認識家母？”
“談不上認識，但見過。”素問嘆了一口氣，“她還送過我一瓶香水，治好了我多年的失眠。”
“她是個很堅強的人，我對她的印象很深，後來我嫁進萊恩格爾家族之後，聽說她和玉家族的一些事情。”
傅流螢擅調香。
她調出來的香，有着多種多樣的功能，在帝都和滬城都風靡一時。
“傅小姐她——”素問敏銳地發現男人的情緒出現了波動，她轉了話題，笑了笑，“一起散散步吧。”
**
下午。
不少人都來到了發射場。
諾頓也來了。
他戴着口罩，沒有露出容顏，但他的銀髮依舊十分地張揚。
更不用說，他旁邊還跟了一個120cm小姑娘。
周圍的人頻頻回頭去看這一對極其不協調的組合。
西奈個子矮，圍觀的人又多，她根本看不見前面。
她蹲下小身板，跟往常一樣按下鞋子上的按鈕時，結果摸了個空。
西奈低頭，看着自己的新鞋，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忘了，她的衣服鞋子都被換掉了。
有懶洋洋的聲音從她頭頂上落下：“想看？”
西奈擡起頭，再度對上那雙深沉的墨綠色雙眸，點了點頭。
諾頓環抱着雙臂，微低着頭：“求我啊。”
西奈：“……”
這個人怎麼這麼壞。
西奈看了看，發現旁邊有一棵樹。
她摩拳擦掌，就準備爬上去。
可她還沒有過去，衣領就被拽住了，隨後雙腳漸漸離地。
“嘖。”諾頓一隻手把小姑娘提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漫不經心，“那我就勉爲其難地讓你看一看吧。”
西奈縮成了一團，動都不敢動。
她十分想念跟在嬴子衿身邊的時候。
雖然嬴子衿也喜歡這麼提她，但不會欺負她。
一旁，看到這一幕的西澤一口水噴了出來：“咳咳咳！”
他被嗆住了，半晌，他微笑：“狗雜碎，你也有今天。”
爲了防止西奈掉下來，諾頓沒轉頭，冷冷地笑：“和你有關？”
“沒關係是沒關係，我就是想笑。”西澤聳了聳肩，“難得看你還有這樣一面，一定要多笑笑。”
看見諾頓這個樣子，他決定他還是不要養小孩了。
給自己找罪受。
西奈打量了西澤一眼，很想去抓他金子般燦爛的頭髮：“他也是賢者嗎？”
“他不是。”諾頓淡淡，“坐正。”
“哦。”
西奈應了一聲，注意力已經被吸引走了。
前面，發射場的中心擺放着兩架小型宇宙飛船，可以供三個人進入太空。
直播也已經連線了W網，進入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
宇宙飛船在世界之城已經很普遍了。
只要有錢買票，誰都能去火星和木星。
【爲了碧兒小姐來的。】
【爲了+1】
【這對碧兒小姐來說輕輕鬆鬆，去年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設計出來宇宙飛船的核心動力裝置了。】
碧兒就站在檢測儀器的旁邊，帶着幾分高傲。
只要她在這次實驗之中拿下第一，S級研究員的職稱就到手了。
她瞥了一眼另一架宇宙飛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輕蔑的意味很明顯。
“她真討厭。”葉思清皺皺眉，“還沒有飛行呢，說不定就和嬴師妹你說的一樣，直接爆了。”
嬴子衿挽了挽袖子：“不用管別人，看着就好了。”
另一邊。
“莫風導師，由您來發射吧。”工作人員後退一步，恭恭敬敬。
莫風頷首，在發射器前面坐下來，然後按下了按鈕。
“轟隆”一聲響，A組的宇宙飛船很快騰空而起。
速度又慢到快，迅速就飛到了高空之中。
平平穩穩，還在逐漸上升。
【不愧是碧兒小姐。】
【又是給碧兒小姐打call的一天！】
莫風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碧兒的第一架完整的宇宙飛船，對他的意義也很大。
“已經進入太空了。”工作人員隨時檢測着，“等到穩定飛行的時候，隨時可以進行空間跳躍。”
然而，就在這句話剛落下。
“轟！”
一聲爆響，從高空中傳來。
這個時候宇宙飛船已經上升到了一個肉眼難以捕捉的高度。
聲音也是肉耳聽不見的。
但負責檢測的地面儀器上卻將畫面和聲音都捕捉的清清楚楚。
監控畫面顯示，A組所製造的宇宙飛船，右側的一個機翼，突然憑空爆了開來。
上面甚至能夠看見火花在亂竄。
機翼這麼一爆，宇宙飛船頓時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搖搖晃晃。
雖然還能夠飛行，可絕對進行不了空間跳躍，更別說飛出太陽系了。
莫風的神色一變。
人羣中的聲音戛然而止。
連負責進行直播的記者也都給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過了幾秒，直播間的彈幕頓時炸了。
【艹，失敗了？？？】
【不會吧，我眼瞎了，怎麼可能失敗了？】
【這可連空間跳躍都沒有進行呢！】
碧兒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沉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機翼，是誰負責設計的？”
因爲素問突然醒來，萊恩格爾家族二十年的局勢被一朝打破了。
最後一個禮拜，碧兒都頻繁在本家和研究所往返，有些步驟她都交給了組員。
A組的成員面面相覷，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徐景山。
徐景山的臉也是一僵，他結結巴巴：“碧、碧兒小姐，是我，我……”
他明明測試了好幾遍的數據，確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怎麼機翼突然就爆炸了？
徐景山忽然想起來了當時他叛逃B組的時候，嬴子衿說的一句話——
“這張圖紙有很大的問題，不能用。”
這十幾天，徐景山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可現在，這句話卻清晰在他耳邊響徹。
難道……
主記者很是尷尬，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很遺憾，A組的試飛不幸失敗了，接下來是B組。”
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主記者沒有多大的興趣。
A組都失敗了，作爲備用組的B組，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出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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