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料的沒錯,孫氏進了屋見曹葉氏的樣子心裡很心酸,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從來都不善言辭,只好拿出繡活來做。
也不知道白芷是怎麼想的,去了一回城裡接了繡荷包的活計,一個荷包按布料跟繡工算,價錢從十文到兩百文不等,她手快又愛好這個,才七八天的功夫已經繡了三四十個了,其中還有十個緞面的,繡的是喜鵲登枝的圖案,珍兒跟白芷都說不錯,肯定能賣個好價,想到她也能爲家裡掙銀子,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孫氏想着又有些愁了起來,光是這樣掙怎麼能行,轉眼間芷丫頭就能出嫁了,可是家裡一窮二白的,她哪裡拿的出來嫁妝?
孫氏想的認真,不自覺的就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她沒有注意到牀上的曹葉氏頭動了動,側過臉看着她。
“姑娘家的哪裡能沒有嫁妝?”孫氏想到自個不由有些悲從中來,“她爹不能指望,難道還真要做那戳脊梁骨的事,讓她大伯、大伯孃給她準備嫁妝啊。”
孫氏不停的碎碎念,曹葉氏聽的心裡一動,不自覺的出了聲:“爲什麼不能讓她大伯大伯孃出嫁妝?這不是他們家的侄女麼?”
“你也說了是侄女,又不是親閨女,哪裡能一樣?”孫氏好笑的解釋道,說完才猛然驚醒跟她說話的是誰,心裡一陣激動,不過想到珍兒說就當閒聊,壓下心裡的激動接着道:“人家對我們好是盡了自己的心,我們不能那麼忘本,把別人對我們的好當做理所當然的。我家只有兩個姑娘,她們以後能依靠的就是他們的堂兄,如果有了這種心思,心就歪了,以後就不能長正了。”
“再說,她們有爹有娘,即使我們不能爲她們做什麼。可也不能把自個的責任推給別人。別人都是靠不住的。到了關鍵的時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孫氏說完又低了頭繡荷包了。
“關鍵時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曹葉氏望着屋頂,呆呆的唸叨着,眼角的淚不自覺的流出,落在髮髻中。
珍兒跟葉白芷拉回了藥草,在自家院子裡給鋪曬開了。忙完了送板車回去就看到孫氏坐在過道上繡荷包,醫廬裡早就沒人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很驚奇。
葉白芷驚奇是因爲她沒想到她娘真的能把曹葉氏勸好,珍兒驚奇的是曹葉氏比孫氏更通透,這麼快就想明白了。
雖然送走她了。可也不明白她到底怎麼想的,孫氏娘倆跟珍兒心裡沒底還是很擔心她的。
沒過兩天珍兒他們就聽到她的消息了,曹葉氏搬出了她哥葉明義家,住回了她家的祖屋。
那說是屋,連珍兒的茅草屋都比不過,破壁殘垣、屋頂破損不說,連張牀都沒有。
葉白芷跟珍兒遠遠的看過一回,實在是不能住人。可是曹葉氏這回像是徹底想明白了一樣。不論他哥怎麼樣去勸她她都鐵了心住在那兒。聽說連她那嫂子都迫於村裡的流言蜚語去過一回,對她問聲細語的勸了好半晌也沒見她有所動搖。村裡人都說曹葉氏這是被她哥哥嫂嫂傷透心了。
珍兒跟葉白芷偷偷的送了兩回東西接濟了她,卻也沒讓曹葉氏知道,倒是她知道珍兒在割藥草賣,也跟着割了幾回,第一回賣了二百多文錢,她還買了東西送去上回救了她的那幾戶人家,連珍兒也沒少,村裡人對她的感覺開始慢慢變好了。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被休多多少少也是擔些責任的,而且,一個被休的人說着總是不好聽,可是自從她搬出了葉明義家,開始自己慢慢生活以後,村裡人發現她變了不少,不像以前一樣整天柔柔弱弱的,誰也不理會,總是哭喪着臉了。
慢慢的她也有了幾個來往的人,雖然大多都是村裡的寡婦。
給她送了幾回東西以後,毛氏有所察覺,就嚴令她們倆不能去看曹葉氏了,畢竟她的名聲還是在外面的,她們小姑娘的跟她混的熟總還是有影響的。
拋開了曹葉氏的事,珍兒還是在爲種地發愁。
六畝地加一畝田,種什麼還讓珍兒很是傷了些腦筋,最後想着要打花生油,就打算種三畝花生。結果一說,幫工們都勸她說花生產量低,種啊,收啊,都費力,種的還不賺錢,她想不能種頭一年就虧本,就改種了兩畝花生,三畝黃豆,還有兩畝種了玉米。
這一批種子買下來,她是徹底窮了,口袋裡總共只剩三十多文錢了。她這才驚覺當初買地多了,怎麼說也應該留些錢急用啊。
不過種地這個事還是讓珍兒跟虎子很興奮的,很快他們就能吃到自己田地裡的出產了。
播種那些他們姐弟倆都很高興的去幫忙了。丟種子這個事對他們姐弟來說難度不高,特別是丟花生,這是一個窩丟兩三顆花生,這個活不難卻精細,花生精貴,糟蹋了可惜。
兩個幫工一人一個??頭挖窩,珍兒跟虎子跟在後面拎着籃子,裡面裝着花生,慢慢丟着。兩畝地也用了一整天才種完。
播種忙活了四五天,看着平整的地,珍兒都能想到小幼苗破土之後茂密的樣子了。
給了兩個幫工兩天時間讓他們忙活自家地裡的事,等都種完了,珍兒就讓他們幫忙收拾她家附近的那四五畝地了。
那些都是荒地,珍兒本也沒打算第一年它就能有什麼大收穫,只想種些什麼肥肥地,等來年好好規劃一下再說。
兩個幫工都是成年男子,刨石頭都珍兒跟虎子來說有些困難,對他們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刨完了石頭就用牛把地給犁一遍,然後撒上綠豆種子。
幾畝地包括珍兒家的後園子都拾掇好已經是十來天以後了,珍兒忙活完才驚覺她好像忘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