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那個小小的泰迪熊玩偶，讓玩偶的黑鈕釦眼睛正對着自己：“說，你道不道歉，你以後還犯不犯錯了？”
“我道歉……抱歉，美瑜，我不該那麼說你……我以後再也不會那麼做了。”
“這還差不多……”林美瑜嘟囔着，隨即又馬上驚住了。
因爲剛纔的話根本不是她說的，泰迪熊也不可能說話……那剛纔的那個聲音究竟是從傳來的？
微風吹進臥室裡，林美瑜緩緩轉頭看向窗邊。
窗臺上的窗戶已經被人推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隻腳踩在窗臺上，整個人都半懸空在外面。
明明看起來那麼危險，卻還一隻手死死抓着窗臺，一邊擡起頭對着她努力微笑：“美瑜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美瑜就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快從窗臺上下來，多危險啊！”
她焦急地撲到窗臺前，又拉又拽的將人從窗臺上扯了下來。
李少揚一愣，同時對林美瑜臉上的那種焦急神色感覺到心頭一暖。
他剛想說話，林美瑜卻看着看着他，突然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李少揚一愣，沉默了一下，隨後沒有推開她，而是伸出手，緩緩抱住了林美瑜。
“你個壞蛋！”
林美瑜在他的懷裡悶悶的哭着說。
“是，我是壞蛋。”李少揚將林美瑜摟在懷裡，臉埋到對方頭頂的頭髮中，清爽的洗髮水的味道讓他感覺到一陣溫暖。
“你還是混蛋，王八蛋！”
李少揚啞然失笑：“你剛纔不都已經罵過了嗎？”
“哪有罵過？”林美瑜猛地推開李少揚，仰頭看向他。
李少揚從她手裡抽出那隻泰迪熊布偶，將它在林美瑜眼前晃了晃：“喏，你都教訓過我的兄弟了。”
林美瑜噗的一笑：“誰是你的兄弟啊，那是我的玩偶熊！”
“都一樣，”李少揚說，“我可以現在就認它做兄弟，然後以後它就能正式代替我，陪着你了。”
“不要，”林美瑜嬌嗔一聲，將泰迪熊從李少揚手裡拿了回來，“聽上去怪怪的。”
她嘟囔着，“我只想讓你親自陪着我。”
李少揚沉默。
林美瑜的話不讓他心動是假的，甚至在樂蒂離開他後，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感覺了。
他之前抗拒林美瑜，也是發現了這個事實。明明以爲隨着樂蒂離開的心臟，居然又會爲了另一個女人而跳動，這讓他感覺到恐懼。
他害怕自己將來會“背叛”樂蒂，所以才一直對林美瑜百般冷淡。
但是今天，他卻覺得有些想放縱，讓自己放縱在此時此刻這種舒緩寧靜的氛圍裡。
“對了，”林美瑜玩了一會泰迪熊，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還待在李少揚的懷裡。紅着臉的離開對方的懷抱，然後擡頭頭看向他，“你爲什麼會從窗戶進來我的臥室啊。”
她說：“這多危險。”
李少揚笑了笑：“只要能見你，多危險我都不怕。”
放下心理負擔，打定主意好好享受這一刻的李少揚，好像當初年輕時情聖般的調情能力又回來了。
這讓他感覺就連自己的心態和身體，好像都年輕了十幾歲。
“別油嘴滑舌，說實話。”林美瑜被李少揚說的話弄得面紅耳赤，不得不捂住臉來遮掩。
她慶幸自己今天沒有開燈，不然這種窘態不都得讓李少揚看了去。
“好吧，”李少揚無奈的坦誠，“我被你父親趕出去了。”
“我爸爸？”
“對，”李少揚回想，然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給林美瑜模仿，“我警告你，再也不許來找我的女兒，我地裡養的好白菜怎麼能被你這頭豬拱了……”
他還沒學完，林美瑜就已經變得哈哈大笑。她一邊笑一邊捶打李少揚的胸膛：“胡說八道，你纔是白菜呢。”
“我不是，”李少揚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手卻偷偷的伸過去，環住了林美瑜的腰，“臥室拱你這顆小白菜的豬。”
“不要，豬太醜了。”
“那就荷蘭豬？”
“荷蘭豬根本不是豬啦，你個笨蛋！”
林美瑜鼓起臉頰，整個人都看上去氣鼓鼓的，顯得十分可愛。
李少揚低頭看着這樣的林美瑜，覺得心裡一陣激盪。他注意到之前籠罩在林美瑜身上的陰暗氣息徹底消失不見，在眼睛深處浮現的，是完完全全的笑意。
於是他也笑了：“你不生氣了？”
林美瑜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李少揚剛纔一通胡鬧，居然就是爲了逗她開心。不由得心中一陣欣喜，同時又有點害羞。
“馬馬虎虎吧。”她含糊地說。
“那你怎麼樣才能徹底不生氣呢？”李少揚故意歪着頭問她，“要我給你唱歌道歉嗎？”
“不用，”林美瑜搖搖頭，擡眼認真看向李少揚的臉，“多陪陪我吧，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
李少揚愣住了，他沒想到林美瑜會說出這個條件。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太過感動好，還是覺得嘆息好。
“我現在真的開始覺得了。”他又重新抱住林美瑜，在她耳邊喃喃自語着。
“覺得什麼？”林美瑜奇怪。
“覺得爲什麼當年一開始的時候，我先遇見的不是你呢？”
如果他當時先遇見的不是樂蒂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情傷？
如果他當初先遇到的就是林美瑜的話，他會不會也跟他的好兄弟霍炎一樣，擁有着最心愛的女人和最幸福的婚姻？
以前這種事情李少揚從來沒有想過，但是今天，在此時此刻，他卻忍不住泛起這個念頭。
在他心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地方，對於樂蒂那堅定不移的愛情，已經開始產生小小的縫隙了。
或許就像霍炎說的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一直單方面付出的愛情。
願意付出，不計較對方是否迴應，雖然是他心甘情願，但有時候夜深人靜，其實又何嘗沒有感覺到失落或者難過的時候呢？
以前是隻有一個樂蒂，李少揚根本沒有注意其他女人。
但現在他跟樂蒂已經離婚了，林美瑜又這樣活潑不由分說的闖進他的世界。
或許這是李少揚第一次，開始察覺到，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擁有着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