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的規模小了些,行進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沒幾日的功夫李悠一行人就到了雲州境內,而云州的大小官員早已在渡口等候了。
“許先生,勞煩你將岳父大人一家送往嘉州吧,還有顧先生和工部的工匠們也都隨你一起去,到了嘉州之後安排好他們的食宿,並尋找合適的地方建立工坊。”李悠已經提前打聽過了,亂民主要集中在雲州東南,他們順河而上前往嘉州一路上還算安全,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李悠還是調撥了一部分禁軍和他們同行,“孫先生負責和許先生一起安置工匠,籌辦工坊,我再派一百名禁軍護送你們,等到了嘉州之後就開始徵召團練,要求就按照我路上所說,優先老實體壯之人。”
李悠選兵的方法也是按照《紀效新書》中記載的那般,不用城市遊滑之人、奸巧之人優先使用鄉野老實之人,從豐偉、武藝、力大、伶俐四個方面入手挑選士兵,這些他在船上都對許光一一叮囑過。
“許某明白,到了嘉州自有忠叔幫着孫先生處理這些事情,我把周老先生一家安置好就來雲州看有什麼能幫上小爵爺的吧。”許光並未完全聽從李悠的安排,他對這位小爵爺終究有些放心不下。
見有人關切自己的安危,李悠十分感動,想到忠叔在嘉州多年,這些事情也應付得來,於是就點頭答應下來;接着又向范蠡拱手道,“範先生,此去嘉州我先讓忠叔派人陪着您一路多走走多看看,等我暫時穩住雲州的局勢,就回去和您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在外人面前李悠沒有用範大夫的稱呼,范蠡雖然堪稱宰相之才,但大魏和越國終究是不同的,他必須先熟悉了嘉州的情況,纔能有所對策;這也是之前在船上商議好的,至於姚廣孝則要和李悠一起前往雲州,雲州平亂不僅要面對流民的進攻,還要和這些已經來到渡口迎接他的官員士紳勾心鬥角,這些李悠不太擅長,姚廣孝剛好填補了這一短板。
接着李悠又去了周壽一家的船上,向他們一家三口一一辭行,這才準備靠船登岸;船隊也立刻分作兩部分,一部分跟着李悠準備上岸,而另一部分則在許光的帶領下朔江而上,向李悠的大本營嘉州行去。
“小姐,姑爺也真是的,距離嘉州這麼近了,也不說送您回去。”最大的那艘客船船尾,和周南一起遠遠眺望着李悠的丹青嘟囔着。
“眼下雲州不安穩,若是再浪費時間,亂民就要攻破雲州進入嘉州了,事態緊急,這也怪不得他。”周南下意識的爲李悠分辨道。
“哎,您的婚期可就要到了,再這麼下去該不會......”丹青剛說了半句就覺得有些不妥,連忙改口,“姑爺是大英雄,肯定能很快平息雲州之亂,回到嘉州和您成親的。”
“看你現在的樣子,好像比我還着急;說,是不是有別的想法了?”周南面上一紅,連忙反駁道,經過這麼一嬉鬧,離別的愁緒倒是散了不少。
“下官雲州知府魏子陽拜見嘉州伯。”李悠剛從跳板上下來,雲州的大小官員連忙一擁而上向李悠行禮問安,“嘉州伯一路辛苦了。”
“雲州賊寇越聚越多,我等寢食難安;今日見到嘉州伯,我等纔算是放下心來,有嘉州伯在,賊寇必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嘉州伯堅守尉州、大破唐括部,堪稱我大魏第一名將啊!區區賊寇還不是手到擒來,下官在此先行恭賀嘉州伯再立新功。”
“我雲州盼望嘉州伯如久旱之盼雲霓,下官等已在雲州城內爲嘉州伯設下酒宴,還望嘉州伯賞光。”一對對肉麻的吹捧過後,雲州的官員士紳們發出了邀請。
李悠也不客氣,當即點頭應下,這些官員臉上剛剛露出喜色,就見到周伯符帶着他手下的陌刀隊排着整齊的隊列衝船上下來。
一百餘名身披重甲、手持陌刀,渾身散發着肅殺之氣的高大士兵出現在衆人面前;這些士兵本來就身材高大,再加上黝黑的重甲,閃着寒光的巨大陌刀,簡直猶如魔神一般,嚇得這些從未經歷過沙場殺伐的官紳們瑟瑟發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大人,陌刀隊已經整軍完畢,敢問有何吩咐。”周伯符大聲問道,聲音猶如洪鐘,震得這些官員耳朵嗡嗡作響。
“先隨我入城吧。”接着李悠將周伯符介紹給了雲州的官員,“這是我營中的千戶周伯符,有萬夫不當之勇......周千戶乃是會寧侯的次子。”
當聽到周伯符纔是一個千戶時,這些官紳紛紛露出不屑的神色,但一聽到他還是會寧侯之子,立馬點頭哈腰的送上吹捧,“周千戶儀表非凡,真如天神下凡一般,下官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周千戶這般英武的將軍。”
“有嘉州伯居中指揮,周千戶衝鋒陷陣,掃平賊寇不費吹灰之力。”
“依下官來看,周千戶都不用出手,只需在賊寇面前一站,這些人定會被嚇得肝膽欲裂,不戰而降。”
“見到嘉州伯和周千戶,下官就知道我雲州固若金湯矣。”雲州知府魏子陽得意洋洋的說道,“下官方纔得了一闕《西江月》,正合用到此處。”
說罷魏子陽直接吟誦起來,“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往來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無狀。雲屯雨驟師集,蛇豕奔突奚藏?許爾軍民綁來降,爵賞酬功上上。”
“好!”話音方落,也不管聽懂沒聽懂,這些人都紛紛叫起好來。
有聽明白了的搖頭晃腦的吹捧道,“這些賊寇不肯在家乖乖餓死,竟然敢犯上作亂,遇到嘉州伯所率這般精兵強將,可不就是螳臂擋車麼?”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貪官劣紳壓榨百姓,他們又何至於冒着殺頭的危險起來作亂?這一刻,李悠對大魏官紳的節操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