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兒子暈倒在地上,婦人握着手電跑了過去,蹲下把兒子扶了起來,女鬼一看得到機會,馬上朝着婦人撲了過去。
但到了婦人面前,砰一聲被彈開了。
女鬼嗚嗚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宗無澤停下來說:“看來你還是不聰明,既然我帶着她出去,自然會給她一些庇護,你竟然還敢衝出來,真是不夠聰明。”
我也走去問:“那孩子找到了?”
“已經收拾了,現在剩下她了,她雖然沒有害死人,但是已經害了這孩子,活着是不可能了,打散吧。”
宗無澤說着擡起手,手裡一顆鎮魂釘,朝着女鬼扔過去,女鬼轉身便跑,結果被鎮魂釘打到頭上,頓時化成了菸灰,瞬間不見了。
看女鬼死了,我去看那婦人,婦人哭着給兒子把手銬打開,扶着兒子起來。
宗無澤此時說:“你兒子的病拖延了太久,恢復也要段時間,我會給你兒子吃些藥,你回去以後只要按照我的方式給他調理,半年後就會沒事了,但是身子骨還是有些虛弱,我會給他一道符,這道符保他三年無憂,三年後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妥,可以去陰陽事務所找人,如果我不在你找我身邊的這人,她叫紅兒,如果她也不在,找歐陽家的任何人都可以,自然會幫你。”
“多謝大師,我沒有什麼可回報的,我只有……”
不等婦人說什麼,宗無澤擡起手阻止了婦人:“不需要了,我們吃你飯菜,還給你一個恩情,算作是回報了,天色不早,你也帶着你孩子先回去,這是藥和保他平安的東西,別忘帶走。”
宗無澤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婦人,還叫我把銅鑼也交給婦人:“這個銅鑼你如果能留下最好,留在家裡鎮宅,對你家運好。
回頭刑警隊長找你,你可以說是我送與你的,多少給他一些錢,即可。”
“多謝大師,那大師不去我家裡做客?”
“不去了,我們有事情也該回去了。”
宗無澤說着從林子裡面出來,出來的時候我便覺得宗無澤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特別是走起路,步履蹣跚。
身後婦人叫了我們兩聲,我回頭的時候宗無澤已經有些走不動了,我忙着說:“不用管我們,我們要回去了。”
婦人沒說什麼,一直注視着我們,我轉身看着面色如紙的宗無澤:“叔父,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宗無澤搖了搖頭,目光注視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嘴脣動了動:“你婆婆那個人一生多逍遙,凡事不放心上,可我看她心好像是不見盡頭的水,許多許多的事情都放在心裡,一點一滴匯聚成了一條河。”
“婆婆那人看着簡單,但她心裡有數。”我說到,宗無澤並不回答,繼續朝着前面走,走着走着說:“也不知道歐陽的身體怎麼樣了?這兩年總是想他們,他們也不回來。”
“我已經要煜兒通知了公公婆婆,在有些日子就會過來了。”
聽我說宗無澤笑了笑:“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何必要等到現在,這兩個人我最瞭解他們,他們想拖着我,讓我多活幾天,可這事也不是拖下去的事情,真要是拖住,也就不會有閻王的那句話了。”
“叔父,我們回去之後我就去找公公婆婆。”
宗無澤搖頭:“沒用的,算了。”
……
這一路走來,宗無澤說了許多許多的話,我這一路說道最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到了陰陽事務所的門口,停下來宗無澤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沒有力氣,身子朝着下面墜落,我忙着抱住宗無澤的腰身,用力撐着他。
他說:“總算是回來了,我以爲我回不來了,沒想到還是回來了,剩下這幾步,我想自己走,興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說話的時候宗無澤想要離開,我忍不住說:“我扶着吧。”
“不用。”
宗無澤硬是要離開,但他掙扎離開的力氣都沒有,身體輕盈的好像是羽毛,我不忍心看着他無助成這樣,只好將手放開,但又怕他墜落,只能雙手環着他的身體。
但他用盡全部力氣,勉強撐住身體不讓身體倒下,朝着對面看去,挪動着腳邁步踏着地面。
第一步沒有倒,第二步開始走,之後是三步四步,再之後是一步步的走。
進了門宗無澤停下,站在門口像個孩子初次來到陌生地方一樣,注視着周圍,我跟着他,看着他眸子裡面淡淡的情意,綿綿的心思,他用盡餘生最後的時間注視着眼前的一切,終究還是要走了。
“咳咳……咳咳……”
到了這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低頭咳嗽起來,手裡的血已經不被他在意,放開的手掌心是紅的,但他卻注視着院子,邁步繼續走。
煜兒他們都跑出來,看到宗無澤想要上前,卻被宗無澤搖頭的動作所制止。
終究,是宗無澤自己走回了屋子裡面,門開了,鬆兒抹着眼淚喊他公公,宗無澤笑了笑,勉強上牀,躺下後叫我去叫蚩尤子過來,我忙着跑出去再跑回來。
蚩尤子想用靈氣給他續命,宗無澤卻說來不及了,一切順應天命吧。
只是到最後要走的時候,他說想幹乾淨淨的走,想沐浴更衣。
蚩尤子陪着宗無澤沐浴更衣,我們都在外面等着,大概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我站在門外心急如焚,等着公公婆婆回來,但最終他們也沒回來。
等我們都進去,宗無澤穿着一身青衣道袍躺在牀上,靜靜的,雙眼微閉。
蚩尤子站在一邊,宇文休也隨後趕到,進了門馬上去了宗無澤身邊,想要給他續命,他卻眼睛也不睜開的說:“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讓我走吧。”
宇文休這才把手放下,平靜之後說道:“那你一路走好。”
“……”宗無澤並沒說話,只是笑了笑,那之後我就再也沒看見宗無澤睜開眼睛過,而那天那畫面,竟成了一個時刻都留在我心中的警示,時常我會想到,我和紫兒終有一天,也會面臨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