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面沉靜如水的徐威,黃宏震驚地說不出說來,原來蘇燦一定要讓自己親自回來是爲了這個.
“你帶了多少人回來?”徐威問道.
“五百親兵!”黃宏道.
“夠了!”徐威笑道,”黃將軍的親兵身經百戰,都是軍中精銳,悍將,足夠了.”
“真得夠嗎?”黃宏卻有些不放心,”秦家堡子可是出了名的堅固.如果從外邊硬打,五百人只怕連牆邊也摸不着!能不能讓萬大人調集一些人馬來?”
萬長風連連搖頭,”黃將軍,我手下的那些人哪裡敢動,除了府中的一些人之外,外頭的人我是誰也信不着.我能出五十人就不錯了.”
黃宏頓時綠了臉.
“黃將軍不必着急.”徐威微笑道:”閔家,衛家已經暗地裡調集了一些精銳到了彬州,現在藏在外面,在需要的時候,他們都是可以幫忙的.”
黃宏點點頭,”關鍵是怎樣進秦家堡子,只要進去了,秦家自然不值一提,但要是進不去,難不成讓我的親兵騎着馬去攻打高大堅固的秦家堡?”
“這個你不用擔心!”萬長風笑道:”雖然我只有五十人,但在黃將軍攻打秦家堡子的時候,我敢保證那裡的門是開着的.”
“你?”黃宏點頭道.
“還有十天,便是秦鵬程的老二生的小子滿歲抓週之禮,我這個彬州知州自然是要去拍馬屁的,不巧喝得多了,便只能住在那裡了!”萬長風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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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去拍馬屁的人很多,還包括衛家與閔家,他們路途遙遠,自然是要住下的.”徐威微笑道.
“我喝得大發了,就是因爲這兩家的傢伙不停地灌我酒啊!”萬長風長嘆一聲.
黃宏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由搖搖頭,”秦鵬程的孫子抓週之禮,他會不會等這個過了才走?”
“不會!”徐威斷然道.”衛家和閔家家主會摧着他上路的,老二的小子,又不是老大的孫子,也不是他的第一個孫子,用不了他親自在場.”
“我明白了,只是我有什麼理由留下來不隨他們一起走呢?”
“明天在府衙,你會爲了錢糧餉銀的事情與萬知州大吵一架,這事便拖了下來,你拿不到足數的錢糧,自然就不會離開的.”徐威笑道.
“原來你們早就計劃好了!”黃宏笑道:”什麼都考慮到了.”
“能不考慮到嗎?”徐威嘆道,”我們這一次要對付的那裡僅僅是秦鵬程,如果僅僅是他,那倒容易了,那裡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的.他們身後的那一位纔是真難對付啊!只要有一點風聲露出去,便是滿盤皆輸的棋局.”
黃宏沉默片刻,”這一次真能瞞得過羅網?羅網遍佈天下,無孔不入,我們真能瞞得過他?你們要清楚,現在雄闊海正在前往上京的路上,萬一泄露出去,雄闊海手上數萬精兵,那可是能直接奔襲上京的,那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徐威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雄闊海麾下數萬精兵,可不都是姓秦,除了雄闊海的親兵,秦家的人,閔家和衛家的人終是佔了多數.而且,羅網的事情不需要我們去過問,自有人去處理這件事情.”
“誰?”黃宏問道.
徐威猶豫了一會兒,看着黃宏道:”首輔曹儀!”
“我明白了!”黃宏站了起來.”就跟打仗一個道理,從來沒有百分這百把握的戰事,但只要有七八成勝算,這一仗就非打不可!”
五天過後,秦家,閔家,衛家三家一萬一千兵馬自彬州出發,開向湖口,至於黃宏與萬長風二人在府衙裡吵成一團,黃宏連刀都拔出來,一刀斬斷了萬長風的大案,已經是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了,秦鵬程對於這一點尤其滿意,這代表着萬長風是可靠的夥伴之一.他心情放鬆的走向了戰場.
上京,一片風平浪靜,秦柔娘秉政,在與曹儀達成了協議之後,兩人之間的合作進入到了蜜月期,用一句政通人和來形容亦不爲過,前線的軍事形式雖然依舊嚴峻,但怎麼看都是在向着有利於南朝的方向發展,從良已經兵進鹽池,蘇燦攻克了湖口,權昌斌在萍鄉也是節節勝利,打得昭義部不斷倒退,如果不是郝仁的騎兵不斷地在旁襲擾的話,昭義早就頂不住了.
最讓人意外的是,孫傳亮與楊宏發居然在潞州擋住了雲昭的兵鋒,生生地讓對方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這是一個意外之喜.新組建的那些大閥私軍們正在源源不斷地開向通州,而通州的則正在涌向潞州,雲昭的政策讓這些豪門大閥們感到了深深的危機,如果讓雲昭得了天下,他們的日子只怕會相當的不好過,一夜赤貧也說不定.
雲昭在北地的政策讓他如魚得水,但是進入南方,便只會成爲他的阻礙,曹儀曾擔心雲昭會改變他的策略來迎合南方的大家,從而分化瓦解世家集團,現在看起來,是自己想多了,雲昭起家的根本就是北地那些赤貧者,那些最底層的百姓,如果他改弦易轍,自家後院便要先亂起來,爲了保持現在的支持率,維持北地士兵高昂的士氣,他就必須這樣一路走到底,那麼,在南方,他將遇到強有力的抵抗,想一舉掃平大越的世家集團,這可真是癡人說夢!曹儀冷笑一聲.
馬車壓在青石板街上,吱吱呀呀的作響,曹儀閉上眼睛,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細細地梳理了一遍,他想確認一切都沒有疏漏.
馬車之外,曹相的聲音低低的傳來,”老爺,他來了!”
曹儀霍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斜歪着的身體立時坐直,他知道,他將迎來人生之中又一次重要的戰鬥,勝了,他的人生將再一次輝煌,向着人生之巔再踏上一步,如果敗了,恐怕就得一蹶不振,或者曹家會遭遇他這一生之中最大的危機.
秦柔孃的心狠手辣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首輔出行,自然是有儀仗的,街上行人是需要避讓的,即便是普通的皇帝國戚,在首輔面前亦沒有絲毫的特殊可言,而現在,一輛普通的馬車亦停在路側,準備着讓曹儀的隊伍先過去,這輛馬車中的人物可不普通,他是大越羅網的新上任的總管,王啓年.亦是現在上京城中最爲炙手可熱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在明面上,看到曹儀,他仍然要避讓在一側.唯一能讓別人感到他身份不一般的是他的馬車之旁站着十數名帶刀的護衛,能在上京城中擁有帶刀護衛的,都不會是普通人.
王啓年靜靜地坐在馬車之中,透過車窗的縫隙,看着曹儀的威風,心中不免豔羨.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現在在上京,自己這一方纔是主人.
耳邊傳來了馬車車輪碾壓石板的聲音,然後,沒有了.王啓年驚訝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他聽到了一個聲音,”王大人,可否過車一見?”
是曹儀!王啓年心中一個激凌,一下子拉開車窗,果然,在他的馬車旁邊,曹儀從車窗裡露出一張笑容可掬的臉,正微笑着看着他.
“首輔大人!”王啓年雙手抱拳,拱手爲禮.曹儀的馬車比他的要豪奢太多,如果自己是小家碧玉的話,那曹儀的那絕對是金枝玉葉,王啓年不喜歡這種被曹儀居高臨下俯視的場景,他希望曹儀趕緊離開,”下官剛好有急務要辦,實在無暇,等下官處理好了公務,再來聆聽首輔教誨!”
“相請不如偶遇,平時想見王大人可是千難萬難,今日難得相遇,曹某可不能放過了這個機會!”曹儀微笑道,”我這裡備有清茶一壺,正想與王大人相酌.”
王啓年心中一跳,”首輔大人說那裡話,大人要見我,命一小吏相招,下官自然是呼之即來.”
曹儀哈哈大笑,”王大人說笑了,別人呼之即來,王大人那裡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王大人,咱們堵在這裡,卻是不太好看,你沒瞧見路人的人越聚越多了嗎?過來吧,閒時聊聊,想來賢妃亦不會說什麼吧?”
王啓年左右張望了一下,心中大叫不妙,曹儀今天完全是有備而來,爲的就是要堵住自己,只是王啓年想不通,曹儀究竟要幹什麼?勸降?這不可能,自己沒有這麼大的價值,雖然自己現在擔任了羅網的主管,但是羅網的真正掌控者仍然是秦柔娘.
想到這裡,心下反倒坦然了,心底無私天地寬嘛,見就見,難不成我還怕了你不成.
走進曹儀的馬車,雖然王啓年在秦家呆了許多年,豪奢與他而言不是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但曹儀的馬車之內的佈置仍然是讓他發了一會兒子楞.
“請坐!”曹儀盤膝坐在氈毯之上,雖然眼下已是九月,正是炎熱的時候,但曹儀的馬車裡卻有一股冰涼的風吹來,王啓年知道這是在馬車裡置放了冰塊,但是這冰塊倒底放在那裡,他卻沒有看見,顯然這馬車是另有機關了.
“首輔這馬車裡的行頭,已經是王某全部身家的不知多少倍了!”王啓年盤膝坐下,看着曹儀,不忘小小的諷刺了他一句.
曹儀嗬嗬一笑,”我曹家世代富貴,自小享受慣了,但英雄不論出處,寒門窮家出英雄,但豪門世家也不都是紈絝子弟!”
王啓年點點頭,曹儀這一點倒說得不錯,本身他自己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個紈絝子弟,豈能穩坐大越首輔這個位子數十年.
“這套茶具,價值萬金!”曹儀用手指着兩個之間矮桌上的茶具,微微笑道:”我這一生之中,用他待客,這是第三次!”
王啓年神色慢慢凝重起來,不是因爲這套茶具的價值,而是因爲曹儀最後的那兩句話.
“真是榮幸,可是王某卻是不敢當啊,敢問另外兩次?”王啓年問道.
“是誰王大人就不必問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前兩次那些人在我這裡喝過茶之後,大越都立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曹儀笑着提起茶壺,替王啓年面前那小得盈盈一握的茶盅之中注滿了茶水,與王啓年習慣喝的綠茶不同,這茶色卻是紅色的.
“大紅袍!”曹儀笑道.”十分難得.”
王啓年看着眼前紅色的茶水,慢慢地擡起頭,”首輔大人,我喝不慣紅茶.”
“乍一看,有些像鮮血是吧?”曹儀端起面前的杯子,仰脖子一飲而盡,將茶杯放在桌上,笑問道:”王大人,你想得沒有錯,但凡我用這套茶具招待了客人之後,都會血流成河!”
王啓年嘴角微微牽扯了一下,”也許是敵人的血,但搞不好也許便會變成自己人的血吧?”
“我很幸運,這兩次,流得都是敵人的血!”曹儀笑道,”所以這一次,我也覺得不會例外.王大人,請!”
王啓年端起茶盅,一飲而盡,咚的將茶杯重重地頓在桌面之上,”曹大人,我不明白.”
“請問,曹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今賢妃秉政,有首輔相佐,可謂相得益彰,正是大越齊心對外的時候,爲何你要在此時掀起波瀾,而且在我看來,你毫無勝算.”
“牝雞司晨,國將不寧!”曹儀淡淡地道.
“放屁!”王啓年憤然道.”這只是你們的偏見,在我看來,賢妃比起皇帝要強得多!曹大人,多謝你的茶,我告辭了.出了這輛馬車,我們便要變成敵人了!曹大人,可惜你了,你死了,賢妃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這隻會讓北地的人高興得哈哈大笑.”
“王大人,何必如此匆忙,不妨再喝一杯茶如何?”曹儀沉靜如昔,提起茶壺,再次爲王啓年酌滿.
“話不投機半句多!”王啓年拒人於千里之外,雙手一推案几,便要拂袖而去.
“蘇燦在彬州要對秦家動手了!”曹儀淡淡地說了一句.
只是一句話,頓時讓王啓年僵住了,他重重地坐了回來,”曹大人,前線戰事正歸,你們這樣做,是親者痛,仇者快,皇帝陛下想再來一次吧,十年前放棄北地十六州,這一次又要放棄南方三州,只是這樣一來,大越只怕就要完了吧,改朝換代可期矣,這就是你們的本意?”
“非也!”曹儀微笑.”王大人,你瞧,你也知道,我們不是沒有還手之力是吧.”
“爲什麼?”王啓年嘶聲喝道:”爲什麼?秦家在彬州有衛家,閔家相助,你們不可能將他們一舉消滅的.”
“聽說秦柔娘是秦鵬程的嫡親侄女?當年秦家千里追殺秦萬里,我卻是亦有耳聞!”曹儀笑道.
王啓年的表情瞬間凝固,看着曹儀,”閔家,衛家,他們,他們?”
“不錯,閔衛兩家已經與我們結成聯盟.賢妃太過於得意了,閔憐兒身爲皇貴妃,卻不得不在秦柔娘面前伏低作小,你以爲她就心甘情願?心湄皇后病情一日重過一日,眼看已是不保了,這皇后之位,可也不是賢妃一人盯着?”曹儀微笑道.
“爲什麼我們一點也不知道?”王啓年看着曹儀,眼中狐疑之色漸濃,”如此大的動作,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們羅網?”
“你們當然不知道!”曹儀道:”因爲到目前爲止,所有的兵力調動以及謀劃都是正大光明,有着充分的理由與動機.我們都在等待,等待着王大人你棄暗投明,行動便會正式開始.”
“如果我不同意呢?”
“這個是有時間限制的,時候一到,無論你這裡怎麼樣,我們都會動手.只是勝敗就難料了.王大人,不要想着雄闊海,他過不了衛州.我們早就有完整的計劃對付他.你如果不能靠向我們,我們只能用鮮血來清洗.”
“別忘了,皇帝在我們手中!”王啓年威脅道.
“這是問題嗎?”曹儀淡然一笑,”皇帝可是有兒子的,賢妃拿她自己的兒子來威脅我們?即便她喪心病狂,可是你也知道,除了李鑑與李逍兩位皇子,先皇可還是有兒子的,對我們而言,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
“你們連皇帝也算計在內?也不怕從良蘇燦知道?”
曹儀淡然一笑,”哪又如何,木已成舟之時,蘇燦從良造反不成?”
“這就是世家!”王啓年嘆道.
“這就是世家!”曹儀冷冷地道:”王大人,不要寄希望於羅網,我們不願大動干戈,是因爲不想大越大傷元氣,但如果非要如此,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羅網畢竟只是一個諜探組織,不是正規的軍隊.”
王啓年頹然坐倒,”曹儀,羅網掌控在賢妃手中,我只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幫不了你們.”
“你能幫得了我們!”曹儀斷然道:”羅網的確在賢妃手中,但是你現在這個位置,卻能封閉很多消息,只要這些消息能被拖延上一些時日,就足夠了,而這於你而言,輕而易舉.如果你還要更進一步,提供羅網之中那些賢妃的心腹干將的名單,我們便能將損失減至最低.”
馬車廂之內一片死寂,曹儀閉目不語,王啓年臉色陰晴不定.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王啓年緩緩端起面前的紅茶,一飲而盡,”此事過後,你們怎麼處理我?”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羅網總管.”
(今天還是隻有一章!迎檢完畢後,下午要打籃球賽的半決賽,老冤家了,連着兩次在決賽之中輸給了對手,這一次在半決賽之中提前碰面,要命!對方有兩個明星球員,在我們宜昌市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爲了扳回一城,今年我們特意招了兩個籃球本科生,槍手還是當初招考的評委.能不能勝利,要看他們兩個人的發揮了.痛苦的是,其中一個在前面的比賽中腰受了傷,不知能不能上場,如果今天能勝利,球隊肯定要聚會歡慶,沒時間更新,如果輸了,心情不好,更沒心思寫,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