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娘是李逍的妃子,手中又握有重權,她有什麼道理要與李逍爭鬥呢?”耿衝有些迷惑地道:”難不成她還想當女皇帝不成?”
雅爾丹看着耿衝,道:”耿衝,說說你們職方司收集的關於李逍進京登基之後的一些有關於秦柔孃的情報吧!或許這對於我們的判斷會有幫助.”
耿衝點點頭,”是,其實很多王爺與各位大人也都知道了,只是比較零碎而已.我撿重要的說幾件吧,的確,在李逍進入上京,奪得皇帝之位後,對於秦柔孃的確有一些異樣,首先是謝氏之女和閔氏之女入宮,晉位皇貴妃,但秦柔娘只是被封爲賢妃.其次爲了江南糧食順利進入上京,曹儀的確請求晉見秦柔娘,這是洪安邦控制下的一位大越官員在朝堂之上親眼所見,不會有假.另外,洪安邦還探得另外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據傳,李逍的皇后將秦柔娘之子搶走自己撫養,秦柔娘想見自己兒子一面幾不可得.”
“洪安邦的這些消息來源可靠麼?”韓仲問道.
“應當可靠!”耿衝點頭道:”您也知道,苟敬的暗房在上京向洪安邦移交了大批秘密檔案,從這些檔案的記載之中,洪安邦挑選了幾名,現在已經將他們牢牢地掌握在手中,這些情報,都是從他們那裡得來的.”
“如此說來,秦柔娘與李逍的爭鬥便有據可尋了!”雅爾丹道.”王爺,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來估計,李逍在離開南方三州之後,南方三州實際上便由秦柔娘掌控,但讓李逍沒有想到的是,秦柔娘手段厲害,兩年的時間,便將南方三州完全掌握在了手中,便連李逍也無法撼動其地位了,南方三州事關大越根基,李逍是斷然不會放心被掌握在其它人手中的,那怕這個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會盤算着削奪秦柔孃的權利,拿回羅網便是第一步.”
“有道理!”韓仲點點頭,”公主,請接着分析.”
雲昭亦托起了下巴,認真地聽着雅爾丹的話.
“到現在爲止,秦柔娘手中最厲害的便是羅網,其次是江南世家對她的支持,這一點在我們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其中一定有我們所不知道的奧秘.想想連仲文,我們便可以將這幾件事連接起來了,連仲文必然是李逍拿回羅網的棋子,事實上,李逍也找不出別的人來掌控羅網.如果另派一個人去根本無法拿到實權,,或者會死得很快,而連仲文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他長期在羅網任職,對羅網無比熟悉,但李逍失算的是,秦柔娘對羅網的控制遠遠超出了李逍的意料,連仲文夾在他們兩人之中,無法自處,只能自尋死路,這也算是一種解脫,當然,這裡面也許有秦柔娘和李逍的逼迫,讓他不得不如此做,如此,連仲文此行便說得通了.”
“的確如此!”雲昭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再說回來,皇貴妃是僅次於皇后的位置,按理說,這個位置是非秦柔娘莫屬的,她跟隨李逍很早,於李逍有救命之恩,而且爲了李逍的崛起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到了收穫的時候,卻被人橫插進來奪去了本來屬於她的東西,這不能不讓人憤怒!”
“第三!”雅爾丹沒有停歇,”恐怕最直接的導火索還是皇后心湄奪走了她的孩子.一個母親,連自己的兒子都見不着,這種挫敗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特別是像秦柔娘這種手握大權,予取予求的人物,當她發現自己的權力在有些時候還是無能爲力的時候,有什麼能夠抵擋他去獲取更大的權力呢?”
“權力,對她那麼重要麼?”雲昭閉上了眼睛,儘量地想象着秦柔孃的模樣,但無論怎麼想,也無法在腦海之中成功地想象秦柔娘現在的模樣,浮現在他腦海之中的,仍然是當年雲家村那個天真的小姑娘.
“王爺,請恕我直言,一個獲得過權力,並享受過權力所帶來的好處,榮光的人,權力對他來說,就真得非常重要!”
雲昭睜開了眼睛,”雅爾丹,你曾是蒙族的最高領袖,可你不也放下了麼?”
雅爾丹一怔,低下頭去,再擡起來時,緩緩搖頭,”我與秦柔娘是不同的,王爺,我自小便生活在黃金家族,權力於我而言是與生俱來的東西,所以,我並不是太看重他,這是我能放下的重要的原因,特別是放下對我的整個族人有利的時候,但秦柔孃的境遇是截然不同的.”
“你接着說吧!”雲昭的臉色顯得很沉重.
“秦柔娘要想獲得與李逍相對抗的資本來保證她的權力不受到剝奪,只有羅網是不行的,光有世家的支持也是不行的,因爲世家必然是現實的.所以她需要一支強大的忠於她的武裝力量,那麼,沒有比南方三州的鎮軍最合適的了.南方世家支持她,副將雄闊海乾脆就是她的人,唯一的攔路虎便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李慶,如果李慶死了,那麼,還有誰能跟雄闊海有資格接任這支軍隊?換個人,那些世家只怕也不會答應吧?哪怕李逍再不情願,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這件事情,如果秦柔孃的這番策劃成真,那麼,李逍就再也動不了秦柔娘了.”
“所以,你認爲,這一次李慶行蹤的被泄露,就是秦柔娘蓄意爲之,目的就是借我們之手除掉李慶!”雲昭問道.
“不錯.”雅爾丹肯定地道:”李慶的行蹤別人不知道,但秦柔娘不會不知道,雄闊海不會不知道.”
姚長坤此時已經被雅爾丹的分析完全折服,”就像我們上一次借秦柔孃的刀殺掉李鑑一般,這一次是秦柔娘借我們的手來幹掉李慶.”
韓仲與姚長坤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道:”機會難得,這把刀我們得借給秦柔娘,雄闊海當上了南部三州鎮軍的主將,其能力無論如何也是無法與李慶相比的,而且還能在南部造成蘇燦,權昌斌,雄闊海三人各自爲政的局面,於南方集團是天大的好事.”
三人將目光都轉向雲昭,這件事情的確是送上門來的好事,敵人內訌,將他們的主將送到自己門上來,這樣的好事是求都求不來的,但因爲牽涉到秦柔娘與雲昭之間的複雜關係,便變得無法確定了.
沉默片刻,雲昭看着耿衝道:”通知郭鋒和樸德猛,抓住這個機會吧!”
耿衝聽了幾人的分析,興奮得連連點頭,”是,王爺,我馬上回去派出信使通知郭將軍.”
“多派幾撥!”姚長坤強調道.
雲昭道:”既然此事是對手有意爲之,那麼除了幹掉李慶,恐怕這一次在南方不會有其它什麼收穫,雄闊海必然會有後手防止我們趁勢攫取更大的利益,耿衝,提醒樸德猛,要見好就收,不要貪心.”
“是,末將明白了,末將馬上去辦!”耿衝幾乎是跑着出了房門.
房內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雲昭有些落寞地站了起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姚長坤站了起來,”王爺,今天晚上的洗塵宴?”
“照常吧!”雲昭擺擺手,”我很長時間沒有回興靈,也正好藉此機會與大家在一起交交心,去吧去吧!”雲昭站了起來,揹着手徑自去了後堂.
留下的三人對視一眼,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
獨自一人,走到後院,姚謙剛好從紅娘子的房間內走出來,紅娘子回來之後,便被安置在新的總督府後院內.
“王爺!”姚謙趕緊迎了上來,”還得多謝王爺,馬大人在財計如此緊張的情況之下,還撥出了一筆款項給我籌辦醫學堂,更是給我調撥了一些能幹的吏員幫我籌辦,現在已經有了眉目,房子已經找好了,現在,我的第一批學生也都到了興靈了.”
雲昭的心情略好,”先生辦學堂,這於我北地是福音,自當大力支持!”指了指姚謙身後的房間,”妙妙還好嗎?”
“身體上是沒問題,只是心情有些不好,這我可沒辦法,只能靠您自己了!”姚謙笑了笑,道.
雲昭苦笑一下,好像就沒有一件省心事.”我去瞧瞧她!”
“王爺沒事的時候多陪陪妙妙吧,懷孕的女子如果長期心情鬱結,對孩子也是不好的.”姚謙拱手道:”我便告辭了,明天再過來給丫頭把脈!”
“有勞了!”雲昭抱拳還禮,他從來沒有將姚謙當作下屬來看.
輕輕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紅娘子並沒有躺着,而是坐在窗前,出乎雲昭意外的是,紅娘子手裡拿着一個繡棚,手捻細塵,居然在繡着什麼.雲昭大感訝異,從他認識紅娘子以來,他只見過紅娘子拿刀舞槍,還從來沒有看過她做女紅.輕輕地走到紅娘子身後,伸長了腦袋,想看看紅娘子繡得是什麼.
紅娘子武功極高,雲昭推門而入,走到紅娘子身後,原以爲瞞不過紅娘子,且不料紅娘子居然毫無反應,看來全副精神都集中到手上的繡品之上了.
腦袋從紅娘子的肩上探出去,只看了一眼,雲昭不由樂得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