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曉凌小勝了一場，緊縮的眉頭鬆開了些，繼續道：“我爸爸說他們的這種改造裝置將更多地採用一些特殊結構，使汽車發動機在高速和強化的同時也更加質小和輕巧。最重要的是他們秘密聯繫了一些國外的發動機廠家進行了初步測試，發現改進後的發動機性能更加穩定可靠，而油耗竟然降低了百分之三十。”
張少東大吃一驚道：“百分之三十？”省油百分之三十五意味着什麼，張少東是相當清楚的。普通家用轎車一百公里耗油在八升左右，如果能省下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說能省下兩三升油。
對於寶貴的不可再生的石油資源來說，每輛車一百公里省兩升油，這意味着什麼，那是不言而喻的。石油資源是國家戰略資源，套用一句老話，那是國家經濟的血液，這其中的巨大利潤空間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當然，張少東沒有親眼見到過這種改造裝置，其真實性還有待考證，而慕曉凌畢竟不是專業出身，對其中的具體原理也不會很清楚，不過就算她清楚，這也是人家公司的機密，是不可能告訴自己的。但如果是事實的話，那將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想到這裡張少東道：“這種裝置在國外測試時有出具權威報告嗎？”慕曉凌點頭道：“現在正在最後測試階段，還有兩三個月就能出具最後的報告。”
張少東點頭道：“那你們開始申請專利了麼？”慕曉凌驚道：“哎呀，我把這事忘了！”
張少東奇怪的道：“你們公司沒有法律部嗎，這種事情怎麼能忘記？”
慕曉凌嘆口氣道：“我們公司這兩年的盈利全部投入到發動機改造裝置的研發上了，對於有些部門能省的則省，不瞞你說，負責法律事務的連我這個總經理在內才兩個人。這個改造裝置是去年年中才試驗成功的，然後緊急送到國外去修改測試，我父親又積勞成疾不能在公司挑大樑，這期間要我處理的事情太多，都沒來的及辦這些事情。”
張少東嘆道：“爲了你父親，爲了你公司，這件事情必須要馬上辦。不僅要在國內申請，還要在歐洲和北美同步申請，如果被別人搶了先，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張少東心裡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外國人能造車，我們自己爲什麼就不能造呢？我們不比別人笨，別人能做到我們一定也能做到，而且還能做到更好。我們不僅能造車，我們也能造飛機，支線飛機，幹線客機，憑我們民族的聰明智慧，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我們。
張少東只覺得自己心臟咚咚跳了起來，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卻又有點歡欣鼓舞。
慕曉凌自然猜不透張少東心裡的想法，苦笑道：“我現在就算想申請，恐怕也沒這個機會了。”
張少東想起她說的瑞豐集團事情，忙道：“沒到最後一步就別說這種話，那個陸寇到底做了什麼手腳，能把你公司*到這個地步？是跟發動機改造裝置有關？”
慕曉凌嘆口
氣道：“不是，發動機改造裝置是我們公司的絕密項目，知道這件事情的，全公司也就四五個人，要不是今天走到了這最後一步，再保密意義不大，我也不會告訴你的。要說這件事情也怪我，怪我太貪心。”
張少東皺起了眉頭，聽她繼續說下去：“燕京這個商業圈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今年三月份在一次商家聚會上我認識了陸寇，後來他就開始找理由接近我。我只能和他保持距離，但我們開公司的，是要打着笑臉做生意的，只要他不是太過分，我們只有能忍就忍，話都不能說太重。”
張少東點點頭，一個女孩子，特別是一個漂亮女孩子，周旋在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商場上，要爲公司賺取利潤還要保護自己，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慕曉凌接着道“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利口介紹了幾個客戶給我，說他們需要採購大約三千萬左右的尾氣淨化裝置。我通過一些途徑打聽到，他們是一些地方政府派出的採購團，當時他們很爽快的支付了一千萬的定金，簽訂了採購合同，並約定四個月後交貨時付清其餘現金。”
張少東心裡嘆了口氣，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是個圈套。
“當時我們公司正在全力應付發動機改進裝置的國外測試，需要大量的資金。而這筆生意下來，我們的成本在兩千萬，有近一千萬的利潤，非常有賺頭。雖然對陸寇這個人不是很信任，但那幾個採購團是貨真價實的，而且我們又急需大量資金髮動機改進項目，我也只能冒這個險了。”慕曉凌說到這裡，眼圈又紅了起來，張少東忙拍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
慕曉凌整理了下情緒繼續說道：“那時候我籌集了兩百萬資金，先進行生產，而奇怪的是平時與我們關係不錯的幾家銀行都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不願意爲我們提供貸款。”
“所以這個時候你就去找陸寇借錢了？”張少東問道。
慕曉凌點點頭道：“已經簽了合同收了定金，如果毀約的話，將是雙倍賠償，我沒有選擇，只能向瑞豐集團借債。”
張少東點頭道：“我猜當時陸寇一定答應得很痛快。”慕曉凌苦笑道：“我當時還以爲是因爲他想討好我才這麼大方的，誰知道——”
“與虎謀皮！”張少東下了結論道。
慕曉凌點點頭道：“是的。本來他答應是那筆合同執行完畢後再還清一千萬，哪裡知道，一個星期前他就開始向我*債，並限我十天之內將一千萬歸還，否則將向法院訴訟，申請強制執行。”
張少東道：“那些所謂的採購合同自然也是無法執行的了。”
慕曉凌無奈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幾個採購團的身份雖然是真的，但他們的採購卻是由瑞豐集團出資的。即使他們到時候能夠履行合同，也來不及解救現在公司的困境。我只有三天時間了，三天裡籌集一千萬，這對我們力天世紀來說，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力天世紀總資產也才一千
多萬。”
張少東沉默了，一千萬，這幾乎是個天文數字，沒了這一千萬，力天世紀的倒閉那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慕曉凌繼續道：“今天晚上我本來正在公司商量籌款的事情，卻被陸寇堵在了門口，無奈之下只能和他到了‘國際夏日’酒店，就是你們吃飯那家。如果不是趁他停車的間隙遇到了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張少東道：“這個陸寇如此卑鄙，今天對他的懲罰真是太輕了。”
慕曉凌忙道：“他財大氣粗，我們不能跟他硬拼的。那會嚇死我了，你像是要殺他的樣子——”
她偷偷瞥了張少東一眼，見他沉默的樣子，知道他在思考，便不再說下去了。
張少東卻在想的是今天這樣處置陸寇到底妥不妥。如果不顧一切的話，那今天晚上陸寇的下場就只有一個字——死，叢林裡，沒有什麼動物因爲你弱小而放過你，這是它們的生存法則。
但人的性格很容易受環境影響的。張少東從叢林裡出來六年了，在學校整天與單純的學生混在一起，身上的那股野獸氣息已慢慢淡了下來，有些想法也慢慢循規蹈矩起來。
放過對手，這事在當時的張少東看來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而現在，張少東才慢慢有些理解了，人受環境的影響是巨大的。城市人的生存也有自己的一道規則，鬧大了影響自然會很大。
張少東自然不是那樣軟弱可欺的人，陸寇雖然其罪當誅，但這種當衆殺人的事情絕非智者所爲，何況他還有一身深厚的星宿派修爲。
張少東當時氣憤難當想下手殺他，但被慕曉凌提醒之後，只廢了他一隻手，也算是薄懲了。至於留下他一身武功，一方面認爲這種手段過於歹毒，另一方面是因爲張少東自認也是武林中人，雖未曾接觸過江湖門派，卻對他們有一種認同感，與星宿派結爲死仇，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張少東想了一會，見慕曉凌臉上悽然的神色，忙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在，你不用怕。”
慕曉凌輕輕嗯了一聲道：“我在門口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有救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種直覺。”
“我雖然拿不出一千萬，但我也不會讓他的詭計得逞。我寧願失去公司，也不要丟掉了自己的人格。雖然沒了公司，我會很痛心，也對不起爸爸，但如果沒有了人格，我就什麼都不是了，你能理解嗎？”慕曉凌喃喃道。
張少東扶着她肩膀，注視她眼睛道：“你是一個勇敢堅強的女孩子，不僅我理解你，我相信慕老先生，他一定會理解你，你。你是他的孩子，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取代這種骨肉親情的。”
“可是我的公司沒有了，爸爸這麼多年的心血，我四年多的努力，全部都沒了，我，我真的很難受——”慕曉凌眼眶通紅，長長的睫毛抖動間，淚珠滾落了臉頰，楚楚可憐的模樣有如一株帶雨梨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