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你怎麼知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夏語汐黑眸驚慌的環顧四周後,定格在淡笑的東方環臉上,話雖這樣說,但那眼底卻已欣喜盡泄。
“我沒騙你,我時常去父皇的書房玩耍,在龍案上翻到了皇兄的捷報。”
怪不得,這段時間老男人沒來百鳳宮,恐怕是心情不好吧!
“我真希望你皇兄、我的夫君現在就從天而降,如果這樣的話,我就是馬上死去,都無怨啦!”
“皇嫂!你這話說得有點淒涼,弄得我都要哭了。”東方環垂下眼瞼暗抽泣了兩分鐘,擡頭時,喜露於色的道:“皇嫂!我相信,你定能堅持到我皇兄回來,到時,我要與你一起放紙鳶。”
“嗯!好,放紙鳶,還有玩雪……”夏語汐的脣角終於勾起一抹好看的燦笑。
有什麼比這個消息讓此時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她更激動了,心底那抹被壓抑泯滅渴望夫君歸來的念頭,現在又重新冒出了頭。
秋日,明月當空
百鳳宮裡一陣陣的歡笑聲傳出來。
今日的東方雄仿似非常高興,他特意喝退了衆宮人,連閉月等人也被喚出,只留下了他與夏語汐,倆人正坐於暗紅色錦布桌前。
桌面上擺滿了青花瓷盤盛裝的瓜果小吃,還有一罈佳釀。
東方雄正溫笑着頻頻勸對面的夏語汐喝着夜光杯裡面的液體。
夏語汐在被東方雄灌了幾大杯後,小臉赤紅,醉眼朦朧的盯着不懷好意燦笑的他,小手再接過一杯爽快的昂頭喝下後,身子偏偏倒倒的站了起來。
衣袖千嬌百媚的婉轉一拋,宛如月宮嫦娥一般輕盈的移動碎步來到瑤琴前,垂首,兩隻纖細略顯蒼白的五指撐着琴臺,脣角突然勾起一抹看不懂的淺笑,仰起小臉,明亮晶瑩的眸子望着窗外當空的明月。
“雕花窗櫺淺,缺玉掛瞼前,異國他鄉夢,夫君何時還?”
女人的淚水在這瞬間緩緩滑落如溫玉的臉龐,一兩聲重重的抽鼻腔音發出,風姿卓絕的扭過頭,鳳眼好看的微眯斜瞅着也有些醉意的東方雄,猝然悽顏一笑,再次回過身,輕移腳步走到地毯正中,跳起了差不多半年來沒有跳過的驚鴻之舞。
天籟之聲也隨之而起
沉香醉,心兒碎,窈姿飛袖百媚生,回眸一笑只爲君;寒將劍,一銀槍,金戈鐵馬他國路,笑傲塵埃血成河;琴音斷,蕭聲絕,一生韶華任傾付,伊人一盞燈獨伴,青瓦檐下倚門盼,淚映冷月魂相隨……
她的歌聲比在莞香園與東方軒合奏之時還要悽婉,催人淚下。
東方雄在酒精的作用下,剛開始沒聽出什麼歌詞,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分明是在說女人對夫君的愛一生永不變,願生死相依。
他的臉色逐漸難看,心情從興致勃勃的欣賞夏語汐難得顯露的絕世歌舞中滑落到地底黑淵,直至怨恨,怒火騰飛。
“住嘴。”
東方雄
突然拍案而起,臉色一忽兒白一忽兒青,閃着精光的黑眸如劍般刺向還在輕盈跳舞的夏語汐,可夏語汐渾然未覺一般,依然沉浸於歌舞中。
他終於忍無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拎起跳動的小精靈,小精靈回眸一笑百媚生,可那笑卻是苦笑,但盈着得意。
‘嗵’的一聲重響,夏語汐被力大無窮的東方雄狠狠的摔在了地下,接着又挨如往次捱了一腳,這一跤本摔得不輕,幾乎讓這她瘦弱的身子散了架,再捱上仇恨的一踢,馬上就是讓她口吐流血,幾乎昏了過去。
她卻忍住劇痛,忍住那欲奔出眼眶的淚水,猙獰着小臉,倔強的擡眸,冷冷的眸光直視眼前兩眼噴火的東方雄。
哼!哼!想今晚施陰謀,可我偏不讓你得逞,來吧,大不了一死。
東方雄今晚確如夏語汐所想,東方軒的捷報不斷送來,他不想在兒子回來後還沒有把夏語汐拿下。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還特意調節氣氛陪夏語汐喝酒取樂,可夏語汐在醉態之下,顯然態度更明確,東方雄的心頭霍然明白,夏語汐自從進宮以來,是故意製造受傷來保全清白,可想而之,這個想法讓這位九五之尊的他如何的受得了。
他卻也不想再費精力,身體也已經疲憊不堪了。
“把這賤人給朕打入冷宮。”這聲瘋狂的怒吼帶着不容抵抗的至高權力。
夏語汐那本是蒼白得虛汗涔涔的小臉卻倏地展開迷人的笑,眸光冷冷的傲視着氣極敗壞的東方雄。
坤鳳宮,朝儀殿
鄭玉蝶還躺在牀榻上,閉着眼正黯然神傷,硃紅色的大門一動,當今丞相鄭忠朝低頭趨步進來,拱手跪於牀榻前問安。
“弟弟起來,本宮有話要說。”鄭玉蝶見到鄭忠朝更是難過得眼角溼潤,張嘴欲咳,碧珠忙給臉色不好的她扶高了些坐着,退於一邊。
鄭忠朝長得與鄭玉蝶很像,也是一幅忠厚樣,留有滑順的山羊鬍子,略有幾分儒雅人士的風度。
“弟弟!這封密函務必送到鎮守東面臨關的皇叔東威王手中,傳懿旨:不管朝中發生什麼大事,要他力保我大皇兒東方軒爲帝。”
“皇后娘娘放心,朝中大臣對太子殿下這些年來的政績還是肯定的,也會擁戴太子殿下。但……這兩年來,皇上荒廢國事,專寵宦官,令朝中衆臣有怒不敢言,今日之事,以防萬一,也是必得這樣早做打算,微臣這就派人加急送出。”
鄭玉蝶眨了下顫抖的睫毛,放心的點了點頭。
明月當空,一個破舊的院落,沒有了宮燈,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破落得的連門都沒有屋子,因長時間沒有人打掃,桌上、沒有被子墊褥的牀榻上都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仔細的聽來,似乎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老鼠聲音,家徒四壁的感覺,使這整個屋子看起來搖搖欲墜,悽風苦雨的死撐着在皇宮裡屹立。
這雖是大熱天,可這裡分明陰森得
怕人,冷氣籠罩,特別是一出屋門就是一口深幽的枯井,讓人聯想到裡面會不會有死屍。
夏語汐蜷縮着身子躺在屋裡的角落,等她迷糊的睜開眼時,看見了月光從破爛的窗子縫隙裡流淌進來,使這無生氣的屋內看起來更陰森鬼氣了。
她悵然長嘆,意識又模糊起來,虛弱無力的聲音發出,“軒!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疼死了……軒!汐兒疼……”
夏語汐的大腦裡飄忽着東方軒的身影,迷糊中發出一聲聲的糊話,在這空寂的冷宮裡飄忽,感覺淒涼,催人淚下。
“哈哈……”這爽意的陰測測嬌笑聲讓人不寒而粟。
誰?是誰在嘲笑我,還這般高興?
夏語汐在這刺耳的大笑中努力的睜開了眼,她全身乏力,身體麻木,黑眸在適應了漆黑的光線後,這才清楚的看見居然有一個身着藍色衣裙的女人站在眼前。
她是誰?
夏語汐在幾番打量後,確實眼前人是李昭容。
她來這兒幹什麼?不會是救自己吧?不可能,這女人幾句話就害得自已差點命喪板子之下,她不是個簡單人物。
“臣妾參見皇妃娘娘!”李昭容的黑眸閃着怨恨的幽光,軟煙羅長裙被冷風吹得好看的飄舞,她浮上一個怪模怪樣的譏笑,欠身施禮。
夏語汐突然覺得面前的李昭容好像催命的鬼魂,潮溼的羽睫幽幽眨動,在心裡打了個寒戰,卻開口問:“昭容來這兒幹什麼?”
“呵呵!”李昭容像是從未有過如此舒暢的心情,美麗的大寬邊袖子掩住紅豔的雙脣,她一直笑到花枝亂顫都不肯停下,在前撲後仰的動作中笑聲終於停了下來,陰冷的眸子盯着躺在地下的夏語汐,狠狠的說:“今日可舒服了?小顏想來看看你。呵呵!”
李昭容輕移腳步,風姿卓絕的湊近夏語汐,提着撒花般的長裙緩緩的蹲下,輕啓朱脣,“皇貴妃、太子妃,哈哈……你一人攬盡三千寵愛,你覺得這日子爽嗎?
夏語汐明白了,眼前人猶如一條美女蛇,她是來報復的,譏諷自己的。
她脣角勾起一抹淒涼的淺笑,淡聲說“咯咯……本宮不是皇貴妃。是太子妃!三千寵愛,本宮也不想要皇宮的,本宮只想要夫君一人的……”。
李昭容圓睜着大眼狠狠的盯着夏語汐,嗤笑一聲後,咬牙切齒的道,“呸!什麼夫君,夏語汐!你知道我爲什麼如此恨你嗎?”
夏語汐無力與之相辯,茫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愛那男人……呵呵……可他……可他爲了救你,居然狠心的把我送給了老皇上,這也就罷了,想想,如果能獲得老皇上的專寵,又有什麼關係!可你……我的好日子纔剛開始,你進宮了,又與我爭起了皇上的寵愛。”
“夏語汐!你爲什麼處處跟我作對?試問,我長得並不比你差,爲什麼那男人要舍我保你?”李昭容的這話充滿了憤憤不平,話的怨氣也濃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