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清境清微天散發出來的光芒照亮了天地，宛如一道陽光照進了黑暗的洞穴，讓那些因爲聖人之怒而惶惶不安的仙神由衷地鬆了口氣，有一種重新活過來了感覺。
剛纔那股來自通天教主的威壓實在是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等緩過神來之後，衆仙神不可避免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元始天尊剛剛所說的話上。
域外邪魔？
誰是域外邪魔？
餘元？
他不是一縷先天混元氣化形，而後拜師金靈聖母的截教三代內門弟子嗎？
怎麼突然就成域外邪魔了？
不過聖人金口玉言，總不至於憑空編造吧？
在聽到元始天尊那宏大的聲音時，餘元心裡便已經“咯噔”了一下，有一種如墜冰窟之感。
域外邪魔是什麼？
籠統地說，一切不是誕生於洪荒的生靈都可以算是域外邪魔。
不過通常來說，所謂的域外邪魔指的便是當初道魔之爭後，那些被驅離洪荒的魔道大能。
這些魔道大能遊離在混沌中，時刻想着迴歸洪荒。
他們會想方設法地潛入洪荒天地，甚至是通過潛入輪迴的方式來改頭換面，隱藏自己的身份，在暗中圖謀不軌。
餘元心裡清楚，元始天尊可能是通過察看他的記憶，知曉了他前世並非是洪荒生靈，所以才把他當做了域外邪魔。
此刻，他能夠感覺到周圍的仙神全都用驚訝、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
傳聞中，那些魔道大能潛入洪荒之後，往往會採取血祭、採補之類的邪術，從而快速恢復自己的力量……
因爲他們本來就有很深的根基，只要從外界汲取到足夠的靈蘊，便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攀升至準聖大能之境。
這也正好和餘元那恐怖的精進速度對應上。
這麼一想，許多仙神看向餘元的眼神都開始變了。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一道晶瑩剔透、絢麗至極的電光自紫芝崖沖天而起，一頭身長十丈的夔牛沐浴着上清神宵雷直衝天際。
通天教主端坐在夔牛背上，黑髮垂腰，頭戴上清芙蓉冠，身着大紅白鶴絳綃衣，不怒自威地低聲喝道：
“元始！”
“休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與我去天外做過一場！”
在他開口的同時，他那柄青萍劍自上清境禹余天中顯化。
四柄非金非石，非鐵非木且造型各異的仙劍從天而降，各自現出一角陣圖，立刻便有一股玄黃迷霧噴涌而出，殺伐之氣瞬間瀰漫開來。
這一瞬間，洪荒無量量生靈俱都感到心裡一寒。
誅仙四劍再現世間，顯然通天教主是動真怒了。
“吾何懼之有？”
元始天尊的聲音響起，不過隨即便話鋒一轉，淡淡地開口道：“吾已驗明正身，那餘元便是域外邪魔，你可知自己現在是在包庇域外邪魔？”
通天教主怒道：“他是不是域外邪魔，你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元始天尊不疾不徐地道：“若是你不服氣，不如與吾同去紫霄宮面見老師，吾倒要看看，你在老師面前還能否這麼嘴硬！”
“當吾怕你不成？”通天教主冷聲道：“走，這便去紫霄宮！”
說罷，他便騎着夔牛直接消失不見。
另一邊，元始天尊也騎着四不像出了玉虛宮，身形宛如泡影般消失無蹤。待兩位聖人離開洪荒，那躁動不安的天地元氣才緩緩歸於平靜。
太陽照常從東邊升起，天地也重新恢復了繽紛的色彩。
洪荒天地內無數仙神也終於從那浩大恢弘的聖威中走了出來，內心深處的惶恐和不安逐漸消散。
只是衆人的好奇心也隨之升起。
餘元到底是不是域外邪魔？
還是說，這僅僅只是闡截兩教的又一次爭鋒？
一衆仙神議論紛紛，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有人說這是闡教的陰謀，目的是爲了除掉餘元這個大敵；有人則信誓旦旦地說餘元就是一個殺戮無數的大魔頭……
在衆說紛紜之際，餘元自己心裡也敲響了警鈴。
他記得在那個未來時空，自己便是被道祖驅逐出了洪荒。
只不過眼下時間似乎提前了！
……
大羅山
八景宮中，正在照看爐火的玄都大法師微微蹙眉，目光轉向上首盤坐在蒲團上彷彿睡着了般一動不動的太清聖人，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又咽了回去。
他盤坐在八卦爐前，眼中倒映着爐內的六丁神火，亦如他的心緒般起伏不定。
這時，太清聖人睜開眼，朝他望來，淡淡地道：“心亂了，便練不出上品的金丹。”
玄都大法師微微頷首，沉吟着道：“師尊，那餘元當真是域外邪魔嗎？”
太清聖人望着他問道：“你自己覺得呢？”
玄都大法師略微思索了一下，方纔正色道：“弟子與他有過數次接觸，此人雖然言行無羈，舉止跳脫，行事……略有些狡詐，但卻絕非是邪惡之輩！
相反，他此前做了很多對人族大有裨益的改革和創新。
他的師弟聞仲經營臨渙關，將那裡打造成一座能夠讓人族安居樂業、繁衍生息的世外桃源，也都是出於他的指點……
是以弟子不覺得他是什麼域外邪魔！”
太清聖人搖了搖頭，問道：“倘若他不是域外邪魔，他又如何能做出那些前所未有的改變和創新？
如果他不是域外邪魔，又如何能在短短千餘年間，修成混元道果？
而你修行至今已有百餘元會，卻依舊還未證混元。”
“這……”
玄都大法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太清聖人話鋒一轉，淡淡地道：“不過眼下你兩位師叔各執一詞，那餘元究竟是不是域外邪魔暫時還不好說，需得等他們從紫霄宮回來之後方纔知曉。
只是有句話爲師需得告誡你一番，你要謹記於心，莫要行差踏錯纔是。”
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起身行禮道：“請老師指點！”
太清聖人望着他，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
“道魔不兩立！”
玄都大法師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隨即鄭重其事地道：“弟子明白了，倘若他真是域外邪魔，弟子必將竭盡所能將其鎮壓！”
太清聖人微微頷首，重新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