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衫原小姐名叫做衫原玉子,就讀於東京聖心女子中學,平日對同學們溫和,總是安靜思考的樣子,成績位於年級前列,經常作爲學生代表在主席臺上面講話。
“這一排履歷確實不一般。”北川寺一眼看下去,那密密麻麻的出色評價,讓他完全看花了眼。
青年女子鋼琴組第二名,都內花藝比賽金賞得主...
人生贏家模板,外加上衫原玉子還就讀的是聖心女子高中這種標準貴族學校,一般人是想不通她究竟爲何想不開去做那種事情的。
或許你對聖心女子中學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是談到它所屬的東京聖心女子大學,想必許多人就有了印象。
這所學院究竟有多麼著名呢?
聖心女子大學,位於日本東京都澀谷區的私立大學,是日本歷史最悠久的女子大學之一。它與白百合女子大學、清泉女子大學並稱日本三大名媛學校。
也就是俗話說的貴族學校。
你只要明白,在這種學校裡面上學的人,身份基本非富即貴,裡面培養出來名人也有很多,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
“你...在看什麼...北川?”神樂鈴中冒出神駐蒔繪的影子,她略顯虛幻的面孔在電腦屏幕的熒光前透出一分好奇。
嗯,手裡面還捏着手機。
“我在看一些資料。”北川寺不去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善靈,又掃了眼秋筱優奈所蒐集的這些資料。
資料上面有說明,衫原玉子的母親在她年幼時就因爲體弱多病去世,留下她與自己的父親相依爲命。
而衫原玉子也很爭氣,在聖心女子中學裡面表現也十分出色,是大家眼中的才女。
這份資料非常詳細,大到記錄衫原玉子在聖心女子中學曾經獲得的獎項,小到衫原玉子有什麼喜好。
聽秋筱優奈說,這份資料似乎是一位在聖心女子中學上學的信徒提供的。
這也讓北川寺體驗到了一把甩手御神應該有的感覺。
不過這份資料雖然詳細,但要從這些東西上面分析出衫原玉子的心理活動,那未免也太難了。
畢竟在這資料上面,衫原玉子所展示出來的都是流於表面的東西。
北川寺這一路走過來,也明白瞭解一個人不能僅僅去看對方表面上表達出來的一面。
在暗地裡...對方所表現出來...不爲人知的一面...究竟是怎麼樣的呢?
北川寺眯了眯眼睛。
“年齡這麼小的女生竟然還在外面獨居嗎?”神駐蒔繪看着那一份資料,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嗯,上面說她在聖心女子中學就讀,距離本家有點遠,而且父親也經常性在外開會進行黨派組織活動,就沒有功夫管...等會兒——”
北川寺重新握住鼠標,大腦轉動。
若是衫原玉子一人獨居,在她的居所是否能發現什麼呢?
當初一人獨居...爲何要選擇去做那種事情呢?
北川寺目光閃爍,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來了些興趣。
“在澀谷區那邊租房住...”
這上面倒是沒有詳細資料,僅是標註了衫原玉子所居住的區域。
也對,那位信徒也只是一個女學生,要是連這種只有老師才知道的東西那才真讓人奇怪。
北川寺鬆開鼠標。
這條線索現在來看算是斷掉了,不過北川寺也不急。
明天還要去看看衫原玉子的情況,要是他能將其救醒,那就不用做那些多餘的事情了。
北川寺將U盤拔出,把電腦關機,看了一眼依舊戀戀不捨把玩着手機的神駐蒔繪:“你也差不多就休息了。”
最近神駐蒔繪不知道迷上了什麼,連繞口令都暫時放下不練習,反而天天玩着手機,不知道在玩些什麼。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神駐蒔繪乾咳兩聲,手上卻還不肯放下北川寺買給她的智能手機。
北川寺也懶得去管神駐蒔繪。
反正她作爲善靈應該是沒有熬夜觀念的,加上前段時間也幫了北川寺不少忙,讓她多玩會兒也沒什麼關係。
這麼想着,北川寺躺上牀,過了一會兒後就呼吸均勻地睡着了。
......
翌日。
中嶋実花最近也已經自覺起來快走,再也不用北川寺催促了。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進步,北川寺也還算欣慰。
畢竟先富帶動後富,不鹹蛋帶動鹹蛋,這就是北川寺的連帶戰術,現在看來中嶋実花已經要充當那個不鹹蛋的角色了。
有中嶋実花這枚珠玉在前,想來北川繪里這枚鹹蛋也應該會更加努力了吧?
吃過飯後,北川寺整理了一下自己要帶的東西。
西九條可憐這個小傢伙當然是要帶過去的,神樂鈴北川寺也沒有忘記。
臨行前準備再三後,北川寺就搭車前往秋筱家了。
在秋筱家前,秋筱優奈與七海巧奈已經站在門口等待北川寺了。
今天神谷未來並沒有跟着過來。
好像是還有很多資料需要整理,今天騰不出時間過來。
直覺告訴北川寺,可能是秋筱優奈交給神谷未來那份私密資料的問題。
不然神谷未來怎麼可能騰不出時間?
北川寺心裡面明白,但表面上還是沒問。
畢竟北川寺今天是要過去解決衫原玉子的問題,等回來之後再問神谷未來也沒有問題。
另一邊,神谷家。
“沒想到私密文件竟然說的是這個...”神谷未來戴着粉白色的耳機,看着不斷往下刷新的聊天社區框,小臉漲紅地打出一行字:
“北川御神天下無敵!”
這一行字出現後,下面立刻又跟出來了許多相同的句子——
“北川御神天下無敵!”
“北川御神是最厲害的!”
“......”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就是不同。
與學校中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歡北川寺的氛圍不一樣,在北川御神應援會中到處都是北川吹。
這怎麼不讓她高興呢?
而且秋筱優奈給她的馬甲還是帶管理員的馬甲,這就讓她更加有發揮空間了。
“北川御神天下第一!”
神谷未來又發了一段字,又得到了無數人的認可。
“這個地方難不成是天堂嗎?”
神谷未來看着跟着自己發出來的字眼,心滿意足地靠在電腦椅上。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知道寺君好的地方的嘛——
神谷未來很高興。
拋開已經有些上癮的她不去談,那邊的北川寺與秋筱優奈他們也終於趕到地方了。
幾個人辦理好探病手續,搭上電梯來到四樓的神經科。
顯然醫生將一直昏睡不醒的衫原玉子定性爲神經方面的病情。
可是誰又能想到,衫原玉子身上逐漸散發出死氣,這就已經不是簡單的神經科病情能夠解釋說明的東西了。
幾個人進入衫原玉子的病房。
入眼的便是一張蒼白的女生臉蛋。
這位女生身形嬌小,留着一頭長髮,細眉緊緊蹙起,像是在夢中都無法獲得安穩一樣,而且眉眼之中滿是疲憊,不時還會發出毫無意義的夢囈。
“這就是衫原玉子了。”秋筱優奈說出了一句廢話。
在她旁邊,七海巧奈擔心地看着衫原玉子,聲音有些焦急:“衫原姐姐以前來茨城縣住過一段時間...好像當時是在放假,那個時候她就在我家寄住了將近二十天,之後我和她約定好要去東京的...然後我因爲那件事被送到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再出來的時候就聽見衫原姐姐變成這個樣子的消息了。”
看得出來,衫原玉子與七海巧奈的關係不錯,不然她也不會跨越那麼長一段距離過來找她,也不會特意讓北川寺幫忙。
北川寺摸了摸七海巧奈的腦袋,森冷的死氣涌上雙眸。
在死氣的視野下,北川寺確實看見了一縷縷淡淡的黑氣從衫原玉子的身體上散發而出。
但是隻看旁邊的心電圖的話,又能發現衫原玉子的心跳很有節奏的跳着,根本沒有半分急促或者急停下來的樣子。
北川寺走到衫原玉子側面,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正在向外散發死氣。
他收回死氣,陷入沉思。
本來還以爲衫原玉子身邊可能攜帶有一些充滿死氣的器具亦或是首飾。
但對方的手指甲修剪得很乾淨,身上也沒戴首飾一類的東西。
這就有些奇怪了。
“從表面上來看確實看不出來什麼。”北川寺摸了摸從自己領口探出半個小腦袋向外面看着的西九條可憐:“看出來什麼了嗎?”
聽了這句話,西九條可憐奮力地想從領口擠出來,用力地向外拔着卡住一半的身子。
好不容易把身子全部拔出來,但似乎有些拔得太急,她一下子就撞在北川寺的肩頭,整個布偶臉看上去暈頭轉向的。
西九條可憐看上去是靠不住了,北川寺默不作聲地拍了拍神樂鈴,示意神駐蒔繪出現。
“這...這種症狀...我以前聽神駐家主說過。”神駐蒔繪沒有顯形,她結結巴巴地在北川寺耳邊解釋道:“我們叫它玉毀病。”
玉毀病?
“玉,指的是人的內心,毀則是指明人的內心已死...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心懷死志,但是玉毀病...卻不止是這樣。”
所謂的玉毀病,是指人在將死未死的情況下,卻擅自地認爲自己已經死掉——
而在自己認爲自己已經死掉的情況下,原本鮮活的肉體也會開始向外溢散出死氣,倘若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不僅肉體會開始崩壞,就連靈體都會徹底消失。
“就只有這樣嗎?”北川寺繼續問道。
“嗯...應該還有其他的解釋...不過這幾天一直在玩手機...然後我就忘記了。”
“回去我就把你的手機沒收了。”北川寺面無表情地說道。
“哎?!不要!我馬上就思考!”
神駐蒔繪面色大變。
現在的手機就好比她第二條性命,北川寺要沒收她的手機,就相當於要把她的命收下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她漲紅了臉,憋了好久纔想到當年神駐家主所說的話:“對於醫者來說...玉毀病不止是一種身體上面的症狀...患有玉毀病的人...在心靈上肯定也有無法彌補的遺憾...將死卻未死之人...他們所揹負的...其實就是他們還活着的時候,所揹負的詛咒...”
心靈上有無法彌補的遺憾。
是關於自己早年逝世的母親嗎?
活着的時候所揹負的詛咒?這詛咒又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什麼情況纔會讓一個富家千金生活得如此痛苦,最終割腕自殺呢?
北川寺目光閃爍着。
家庭情況。
學校情況。
交友情況。
亦或是三者都有之?
從對方這個年齡階段來思考,能想到的東西暫時就這些。
北川寺來到衫原玉子旁邊。
接着將被子小小地掀起了一角。
在衫原玉子的手臂上,留着各種各樣扭曲如蚯蚓一樣細密的刀疤。
這些疤痕都很淺,但還是全部都留下了痕跡。
“這就是衫原玉子平日裡面幾乎只穿長袖的原因嗎?”
北川寺放下這一角。
倘若是一個心理狀態十分幸福的人,是很少去做自殘行爲的。
那麼就是說,衫原玉子是一直在同級生、老師、家長面前扮演屬於自己乖乖學生的角色。
“那麼你的真實一面又是怎麼樣的呢?”北川寺喃喃自語着。
另一邊的神駐蒔繪還在思考具體解決的辦法,還沒有個準信,因此北川寺也不着急,只是蹲下來看着七海巧奈:“七海,我記得你說過衫原玉子曾經去你家住過一段時間吧?”
“嗯。”
“那個時候她表現的怎麼樣呢?有沒有什麼特別生氣,或者難過得哭起來的時候?”
北川寺認真地問道。
七海巧奈嚥了咽口水,點點頭,開始追憶起當初的情況。
記憶中的衫原玉子經常帶着什麼表情呢?
七海巧奈清楚地記得,那是非常恬靜的笑容,不管看誰都是眉眼彎彎,安安靜靜的幽靜蘭花模樣。
而正是那份安靜淡定的模樣底下...似乎隱藏着一種說不出的癲狂與悲傷——
要不是北川寺特意提起這個話題,七海巧奈覺得自己估計都還不想到...
衫原玉子的那個表情。
“我記起來了。”七海巧奈奶聲奶氣地說道:“衫原姐姐...似乎總是看着我家的白貓,露出一種難以言明的笑容。”
那個時候的衫原玉子...
雖然是在笑。
但是卻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