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孤僻內向的孩子,經歷絕對是不同尋常的,也要允許有一些人,有安靜的青春。
蒲潼前世就是這樣,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關愛和家庭的情感交流,雖然院長很好,但那種缺失的感情,卻是無法替代的。
相比之下,孫奕霖的經歷還算好的,她的父親還在,也有人照顧她。
只是屬於母親的那份柔軟的記憶,再也不在了。
或許自己更幸運一點也說不定,他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但她卻是從有到無,這份落差可能會更大一點吧。
他本就是班上孤伶伶的那一個,因此,這段經歷也沒多少人知道。
孫奕霖:[爸爸給我看媽媽躺着病牀的樣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那個人還是我媽,我無法言語。最後我沒敢和我爸待在一個房間裡,我去了客廳,一個人坐了許久,不知道幹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只覺得後悔,爲什麼生前的時候不好好對她,明明她已經很辛苦了,平時還總跟她抱怨,嫌棄她的囉嗦,可我還沒有對她好,還沒有讓她享福,她就已經走了。我很後悔,後悔沒有聽她的話,沒有好好讀書,後悔爲什麼不多和她聊聊天。我很後悔,如果我是個讓她驕傲的女兒,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或許是第一次和人聊起這段經歷,她的話很長,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蒲潼看了許久,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失去親人的痛苦,絕對不是靠安慰就可以消弭的。
孫奕霖:[不好意思,有點控制不住情緒,時間已經快一年了,但我還是走不出來。]
孫奕霖:[我之所以喜歡漢字,也是因爲我的媽媽,她是一個語文老師,學漢字的時候,每一個字都是她抓着我的手一起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她很喜歡漢字,也給我講了很多故事……]
蒲潼:[你現在這麼喜歡漢字,還能在漢字聽寫比賽上拿獎,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爲你感到開心吧。]
他無法想象這個女孩現在的表情,也理解了她爲什麼要在線上說這一切,如果是面對面,他或許說不出這些真情流露的話吧。
孫奕霖:[是啊,所以通過這個比賽拿到的獎勵,我也希望可以作爲禮物送給她……雖然她聽不到了。]
一個全心全意對你好的人再也不會在你的餘生裡出現了。
孫奕霖:[我欠媽媽一句道歉,曾經讓她傷心,她是那麼善良溫柔,我脾氣孤僻暴躁,因爲她太古板,我和她吵過很多次,傷透了她的心。她一直都很喜歡聽歌,每次在家裡都是邊做家務邊哼歌,希望她不會在生我的氣,更開心地聽一首歌吧!]
蒲潼答應了她的請求,決定幫她寫一首懷念媽媽的歌。
或許本來就該是這樣,他不是圈內人,這些歌不是謀利的工具,只是撫慰人心的良藥。
第二天上學時,蒲潼也沒有把這件事講給任何人,這本就是他心裡最柔軟的記憶,自己有必要去保守這個秘密。
他只是告訴餘紈紈他們,自己要寫一首關於媽媽的歌。
“你……怎麼感覺今天怪怪的?”餘紈紈眼神很尖,只是三言兩語就看出了蒲潼今天有點不對勁。
“沒什麼。”
老實說蒲潼有點被感染到,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人的一輩子也充滿着離別,這種悲哀無法排遣。
他不想影響大家的好心情,這種小感慨也沒必要多說。
蒲潼掃了眼孫奕霖的方向,發現她還是像往常那樣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和周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希望自己可以用一首歌,讓她逐漸走出來吧……
“話說我聽節目組幾個工作人員說,你這次預告片是全新拍攝的短片?”或許是看蒲潼有心事,餘紈紈主動找了個話題,“今天晚上預告片就要發出來,時間夠嗎?”
“其實視頻很簡單,拍起來估計半小時都用不上,剪輯工作就更簡單了。今天晚上肯定可以按時播放。”
聽他這麼一說,幾人頓時來了興致,預告片既要包含節目的大體,又要有一定的吸引作用。
被蒲潼說的這麼輕描淡寫,隨隨便便就拍出來的短片真的可以當做預告片嗎?
“你們今晚看了就知道了。”蒲潼故意賣了個關子,也不是他不說吧,主要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這種東西肯定是直接看了更直觀。
“神神秘秘的!”
節目果然有固定的粉絲,但具體某一期的收看情況還是得看吸引人的能力。
蒲潼的節目能引來多少人,今晚的預告片熱度就能見真章,如果連預告片都吸引不到人,那到時候誰還看正片啊。
他們倒是想看看,這傢伙專門拍的短片是怎麼個宣傳法……
節目的預告片在晚上六點,這時候,他們還在上下午自習,沒有手機當然是看不了的,只能乾等着。
但關注蒲潼這期節目的其他人,卻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這個預告片。
這次蒲潼打賭負責這期節目拍攝的事鬧得很大,聞訊而來的人也很多,但對於很多外界的人來說。這個節目到底是怎麼個拍法,他們是完全無從得知的。
很多人掐準了今天有預告片,也是第一時間就在官博底下等着。
終於,節目的最新一期預告片新鮮出爐,時間足足有四分多鐘。
他們點進預告片,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節目花絮。
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柔和白色的背景,其中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你有多久沒有手寫文字了?”
網友看到這頓時一愣,還沒等他們陷入回憶,場景切換到了街上,過往的行人匆匆忙忙,完全是生活中最常見的景象。
節目的鏡頭像是第一人稱視角,從街上走了幾步,停到了一箇中年上班族面前。
“你有多久沒有手寫文字了?”
看到這,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次的短片是一個街頭採訪。
“除了名字的話,應該好久沒寫過了,我是一個程序員,工作五六天天就跟代碼打交道了,要是讓我現在寫字,估計寫出來的東西醜到我自己都不認識。”
他的話很隨意,卻戳中了所有人的心。
很多人在離開校園以後,確實再也沒有親手拿過筆了,使用文字也都是鍵盤和輸入法。
很快,鏡頭切換到了第二個人,是個衣着得體的女人人,很有氣質。
“你知道薅羊毛的薅怎麼寫嗎?”
女人一愣,似乎是被問住了,她伸手在空中比劃半天,好像是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來。
視頻繼續播放,第一人稱的視角採訪着各種各樣過路的行人,問他們上一次寫字是在什麼時候?問他們某個常見的字怎麼寫。
能正確寫出字來的人極少,更有甚者則當場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最後,採訪的人裡只有五分之一還會書寫漢字,有四分之一能寫出對應的字來。
看到這裡,屏幕前的觀衆也紛紛陷入了沉思,如果採訪了他們,他們會是1/5還是4/5?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在上學時候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字,現在已經模糊了。
採訪結束後,是一段很認真的獨白。
“隨着現代社會發展迅速,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電子產品普及,教育水平提高,人們用筆書寫漢字的機會越來越少,提筆忘字,已經成了人們的現代病。”
“這個字你會寫嗎,這是擺在每個國人面前的一道漢字和漢語的人文考題。”
在預告的最後,白色背景上緩緩出現了這一期節目的主題:漢字聽寫大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