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收拾了琥珀和秋若雲,這才讓人準備進宮去謝恩。
秋若雲也不回去上藥,就這樣盯着兩個紅掌印跟着江梓瑗一起進宮,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江梓瑗是怎麼對待她的。
江梓瑗今日既然出手打了秋若雲,就想過後果,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帶着秋若雲一起來到康壽宮。
本來秋若雲一下馬車就走到江梓瑗前頭,後來還是她身邊的丫環提醒她,她才鐵青着臉走到江梓瑗後面。
康壽宮的宮女遠遠已經看到這一幕,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只是待走近看到秋若雲臉上的巴掌印,都詫異地看了江梓瑗一眼。
“昀王妃萬福。”宮人們行了一禮,替她打起簾子。
如今雖然暑氣不重,但天氣已經有些炎熱,門上已經掛上涼蓆。
太后正在跟連貴妃說話,自從鳳容恪殺了秋若紫之後,皇后幾乎沒來過壽康宮了,這是連太后都怨上了,太后雖然暗恨秋若紫鬼迷心竅,卻也沒打算跟皇后低頭,乾脆就將連貴妃帶在身邊,不管皇后如何作了。
“孫媳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聖安。”江梓瑗在太后面前習慣了低眉順眼的,今日自然也裝出一副老實乖順的樣子,進來就屈膝行禮。
太后臉色陰沉地看着江梓瑗身後的秋若雲,因秋若雲低着頭,她看不到她臉上的巴掌印。
如果不是秋若紫,今天秋若雲就不需要站在江梓瑗身後,而是高高在上地站在她身邊,想到她最看重的秋家姑娘居然成了鳳容崢的側妃,太后只覺得一口老血想要噴出來了。
“都起來吧!”太后冷聲說着,她一直還認爲秋若紫會成爲鳳容崢的側妃是被人算計的,她當然知道秋若紫沒那麼能力,她懷疑的事鳳容崢。
她早聽說鳳容崢對秋若雲很好,想來這次也是爲了得到她才舍下的圈套,讓皇上不得不將錯就錯,將秋若雲給他當了側妃。
太后越想越氣,對鳳容崢簡直厭惡到了極點,因此對江梓瑗救更加看不順眼了。
待秋若雲擡起頭,太后正想擡她的身份關心她,卻一眼看到秋若雲雙頰紅腫,更是怒不可使,“雲兒,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姑奶奶……”秋若雲眼眶發紅,委屈地看了江梓瑗一眼,確實一副不敢說出來的樣子。
太后看到她這委屈的樣子,自然明白了三分,眼睛凌厲地看向江梓瑗,“昀王妃,難道這就是你的管家之能,堂堂側妃在府中也能打成這樣子嗎?”
“回太后,王府有王府的規矩,秋側妃是做錯了事,孫媳稍作懲戒,也是希望她記住這點,以後莫要再犯錯。”江梓瑗淡聲回道。
對於太后的偏心,她早已經習慣,不過,今日她若是想要爲秋若雲出頭,那也要看有沒有這個理由了。
秋若雲眼淚掉了下來,咬着下脣不敢多說,只是眼底的悲憤和委屈讓人看了心都要碎了。
太后怒聲問道,“我倒是要問問你,若雲她犯了什麼樣的錯?若雲進門成了側妃,你便裝病假死,這般做作矯情,還當別人不知道你善妒的性子,若不是看在昀王的份上,皇上和哀家會給你賞賜那麼多的珍貴藥材,你不知感恩不知收斂便罷了,竟然還敢打人,你當皇家的賜婚是什麼?”
江梓瑗擡頭看着氣得臉色鐵青的太后,聲音清越地問道,“孫媳病了些天,讓太后和皇上擔心了,所以今日緊忙進宮謝恩,只是,太后說的錯處,我卻是不敢應下,秋側妃是皇上賜婚的,難道孫媳不是嗎?孫媳還是太后親自下的懿旨,秋側妃目中無人,不敬主母,口出狂言羞辱於我,甚至由着她的丫環冒犯我,難道……我都不能教訓她嗎?”
“不……”太后想說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當主母,只是,纔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又被江梓瑗給打斷了。
江梓瑗假裝沒看到太后要說話的樣子,無奈地嘆了一聲,“我跟秋側妃也算是相識一場,對於她的遭遇實在感到心疼,所以對她多有忍讓,她不給我敬茶也沒什麼,秋側妃是帝都的第一美人,誰捨得看到她下跪呢,可她對我直呼其名,要挾將來趕我出王府,太后娘娘,難道這都不該罰嗎?”
“江梓瑗,你胡說,我何曾這樣做過。”秋若雲怒聲叫道。
“太后,難道孫媳身爲昀王府的主母,難道還教訓不得一個妾室嗎?”江梓瑗只當沒聽到秋若雲的話,擡頭看着太后問道。
太后冷聲笑道,“別人你教訓得,若雲你卻不行,她是秋家的嫡女,不是你府中那些上不了檯面的妾室能相比。”
秋若雲嘴角露出個得意的淺笑。
江梓瑗困惑地看着太后,“爲什麼?難道秋側妃身份地位還在孫媳之上嗎?孫媳自幼只知道嫡庶有別,就像這宮中,身份最高的只有太后和皇后,難道那些嬪妃只要出身高一些的,都能無視太后和皇后的尊嚴了?”
照着太后的意思,只要出身高的妾室,就可以無視主母的威嚴,那這宮裡還有太妃呢,是不是也能無視太后了?
她今日打了秋若雲,是打得名正言順,太后想要給秋若雲出頭,那行啊,她以後這太后的尊嚴也不要了,還不如一個太妃有面子呢。
連貴妃聞言低下頭,她雖身爲貴妃,實際上只是皇上的妾室,饒是她得到聖寵,也從來不敢直呼皇后其名,秋若雲心高氣傲,向來不將江梓瑗放在眼裡,今日是陰溝裡翻船,想要讓太后替她出頭,怕是有些難了。
太后被江梓瑗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你……你放肆!”
江梓瑗立刻低下頭,“孫媳不敢,孫媳知道自己從小就在鄉下長大,不如秋側妃見多識廣,可是,我也是明媒正娶進了昀王府,秋側妃隨口便是罵賤人,孫媳就是想忍也忍不了,這不是在羞辱孫媳,而是在羞辱太后,孫媳可是太后親自下旨賜婚的。”
秋若雲是真真沒想到江梓瑗居然這麼伶牙俐齒,本來三言兩語就將她所有藉口和退路都堵死了,更沒想到的是,江梓瑗還真什麼都敢說,什麼忌諱都沒有,也不怕別人說她家醜外揚。
太后同樣被噎得說不出話,她能說江梓瑗做錯了嗎?若是她真敢替秋若雲出氣,那往後這宮裡的嬪妃豈不是要翻天了?
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似是僵住了。
連貴妃此時卻是笑了笑,“昀王妃,你言重了,秋側妃向來溫婉柔順,又孝悌善良,怎麼會做出這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怕是有所誤會啊。”
江梓瑗眸色淡淡地看了連貴妃一眼,“連貴妃的意思,是我故意要打秋側妃了?”
太后緊繃的臉色鬆開了,目光陰冷地看着江梓瑗,“秋側妃做人如何,哀家比你更加清楚,昀王妃,你妒忌成性,如今還找了這樣的藉口折磨府中的側妃,簡直是丟人現眼,回去把女則抄數遍,學學如何當一個寬容大度的主母。”
“太后要懲罰孫媳,孫媳自是無話可說,不過,孫媳自認爲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是沒想到連貴妃竟是如何瞭解昀王府中的事情,連求證都沒有,便說這是一場誤會,想來……連貴妃在這宮中也是獨一份的。”
連貴妃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如毒針一般射向江梓瑗。
秋若雲已經跪了下來,“太后娘娘,都是臣妾不好,惹了王妃不高興,臣妾不敢求太后做主,也不想拖累貴妃娘娘,相信假以時日,王妃會知道臣妾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會再誤會臣妾。”
江梓瑗嘴角吟着一絲淺笑。
“今日哀家就不信,還治不住一個善妒惡毒的孫媳婦!”太后冷笑一聲,打定注意要在今日給江梓瑗苦頭吃。
“孫媳說過了,太后要懲罰不敢多言,不過,若是因爲秋側妃來懲罰孫媳,太后娘娘,只怕要寒了全天下嫡妻的心,原來太后看重的是妾室而非明媒正娶的正室……”江梓瑗輕笑,“當真好笑。”
秋若雲心中冷哼,就算是如今江梓瑗是正室又如何,反正也不會長久了。
太后雖然厭惡江梓瑗,此時也氣怒攻心,到底沒有失去理智,且不說秋若雲到底如何對待江梓瑗的,今日江梓瑗敢在進宮之前打了秋若雲,顯然有幾分把握在手裡,若是真傳出她爲一個妾室打了昀王妃,那真會成爲天下的笑柄。
今日,她不能懲罰江梓瑗,這口氣她居然要憋回去,太后想想都覺得堵心。
連貴妃冷眼看着江梓瑗,“昀王妃,你這般對太后說話,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失了分寸。”
“那是不是還要請連貴妃教教我,什麼是身份,什麼是分寸呢?”江梓瑗繼續冷聲問道。
今天的江梓瑗跟以前進宮的江梓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以前像軟柿子,怎麼捏都可以,如今像鐵板,隨時會讓自己踢得腳痛。
太后的臉陰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