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莎潛入海底。
冰藍色的海水包圍着黑色機甲,夏莎戴着可以潛水的頭盔,尋找着牧絕九的身影。機甲一直往深處行去,海水也慢慢地變了顏色。起初是淡淡的紅,像是染上了夕陽的餘暉,而到了後面,大片大片的深紅色滑過機械。
呼吸變得急促,夏莎幾乎可以感應到那些海球的哀嚎!
機甲停在了大海的底端,而這裡的海水已經全部變成紅色,鮮血已經和海水融爲一體,而遠處,坐在珊瑚上面的少年卻只是面無表情的揮了一下手裡的銀鞭,巨大的黑色怪物便生生被分割成兩段!
夠了!
夏莎在心底無聲的呼喊,她駕馭着機械,朝着牧絕九飛快奔去。
海水被阻力拉開一條通道,在感受到有人前來打擾,牧絕九頭也不擡,直接對準了機甲抽了一鞭子,黑色的硬殼潛水機甲就這樣在海中爆裂,夏莎從裡面掉了出來。
四面都是海,她一手按住頭盔,緩緩地穩住身體。
“在我享受殺戮的時候來打擾我,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牧絕九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夏莎身上,他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譏諷道:“還是說你仗着一年之約,就以爲我拿你沒辦法?夏莎,我是不會殺你,但是我有一百種的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每一個字,都如同來自地獄,冰冷無比。
夏莎朝着最近的那隻黑色巨怪游去,她傾身抱住了海球的小腿,眼淚“唰”得一下就流了下來。
手指所碰之處,都有着粘溼的血液,夏莎的臉隱藏在盔甲後面,她抱着受傷的海球,忍不住放聲大哭。
四周漂浮着巨大的屍體。
整個海水都變成了紅色。
海球好似知道夏莎和牧絕九的不同,它粗壯的手臂輕輕地拍了拍夏莎的肩頭。
“可以了……”夏莎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強忍着哭聲,連說出這三個字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既聰明又單純的海洋生物。
它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
卻日復一日的遵守合約。儘管這片海域的海球只是和夏莎第一次見面,卻用是用那麼友善而又溫柔的動作給夏莎溫暖,明明它自己已經身負重傷。
黑色巨怪,毛髮幾乎擋住了面孔,如果它在陸地上出現一定會嚇到很多人類,夏莎以前也偷偷地覺得它們的模樣醜得可愛,而現在,夏莎只能無助的抱着它的小腿,讓自己的心一遍更比一遍疼。
“讓開。”
牧絕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依然坐在高高的珊瑚上面,海水無法侵蝕他的身體,這些鮮血也無法撼動他冰冷的心。
夏莎驀地轉過身,張開雙手——
“爲什麼要這麼做!它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它們從來沒有做出傷害變異種的事情!”
女孩的身體漸漸變得顫抖,因爲她明白,自己的力量太弱太弱,如果眼前的人執意要傷害它們,她根本保護不了。
可是……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被殺害呢?
夏莎驀地爆發出一聲啜泣,她固執的張開手,咧着嘴嚎啕大哭。
多沒出息!
這樣狼狽的一面,都被他看在眼裡!可是她真的、真的好害怕啊!她想起了啾啾,那個自己曾經放過一名的小海球,她的好朋友啾啾……僅僅只是因爲一面之緣而已,就同意了和卑微的人類做同盟,而現在給它們的種族招來殺身之禍。如果啾啾看到這一切,它一定會很心痛吧,它會後悔嗎?後悔認識了她……
*
“夥伴就是可以一起笑一起哭,有困難一起度過,有成功一起分享。再簡單一點說,就是以後你們在船上看到漂浮的船隻,上面承載的如果是人類,就不要攻擊哦!如果人類發生了危險,身爲夥伴,要挺身而出哦!同樣的,我們也會保護你們。如果達成了這樣的關係,會不會有點天方夜譚?”
“啾!啾啾!啾啾啾!”
*
曾經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小黑球開心的點頭,夏莎的話她完全聽得懂。
身後還在流血海怪,將夏莎的身體抱在
自己巨大的懷裡,它的毛髮觸碰着夏莎的肌膚,這或許也是一種無言的安慰吧。
周圍的海怪們,紛紛朝他們靠攏。
漸漸地,夏莎發現,它們將她包圍了起來。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渾身顫抖。
不是吧……
儘管遭受到如此的殘害……
它們還是要保護人類麼……
它們還是選擇……保護她麼……
牧絕九似乎失去了耐心,他驀地抽動了一下手裡的銀鞭,將最靠近他的那個大海怪擊飛。巨型身體被輕而易舉的推出十多米遠,缺失的殘肢在海中漂浮,鮮血淋漓。
“住手!!!——”
夏莎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喊道,她推開海球的手臂,從它們巨大的身體中鑽了出來。
她跑到了最前方,雙手扶着頭盔,因爲剛纔的動作讓這提供氧氣的頭盔差點掉下來。她站在海怪們的身前,質問道:“爲什麼就不能放過它們呢?它們只會在海里生存,根本不會上岸,不會涉及到你們天神的利益……你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不會涉及天神的利益?”牧絕九輕輕地重複了這句話,他灰色的瞳孔在深紅色的海水裡,尤爲醒目。
“夏莎,你們人類真的不會利用它們做更多的事情嗎?我只是在天神利益損失之前,就把這個威脅給絕對剷除,從變異種角度來看,我這麼做是明智之舉。”
“……”
夏莎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
她心虛了。
的確,這次來這裡,就是爲了商議新的盟約。海球的力量人類極其需要,並且它們又可以在陸地上生存,所以……
“怎麼,說不上來了?讓我想想,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啊,我記得這些海球之所以和人類結盟完全是因爲你?那你現在來到這裡,應該是……”牧絕九坐在珊瑚上面,蜷縮着一條腿,撐着手臂單手托腮,“又有新的指令吧。你若說,這次的變革和天神沒有任何關係,你當我智商爲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