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光束,表面溫度只有三百,核心溫度也沒超過一千。顯然它並非以高溫見長,但它的屬性中卻帶有腐蝕性質,而且這一性質被零的主腦標記爲“危險”。哪怕只是最標準的危險程度,死亡光束也足以腐蝕鋼鐵,如果再進一步,則是複合裝甲或超合金那類東西了。
以希勒八階的程度,能夠轟出一道具備普通高溫和強烈腐蝕等兩種綜合性質的能量洪流而言,已經是相當不錯。在希勒的計算裡,零會先規避這道光束,然後迂迴繞過,再伺機接近,那麼希勒就會準備好一份大禮給他。
可零根本末動,直到光束要抵達時,他身後兩片能量光幕突然光華大作,末端能量粒子呈現出噴射的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下,零的速度驟然提升到極限。一踏步,便撞進光束裡,再一個眨眼的瞬間,已經穿過了光束。零略過了加速的過程,在起步之初便已經把速度提至極限,在幾個毫秒之內便穿越光束,以將光束對自身的傷害降到最低。
即便如此,零表面皮膚還是出現了大面積的潰爛,它們像給強酸沖洗過一般,零全身騰起青煙。赤裸的上身超過八成的皮膚壞死,肌肉亦出現中度灼傷的現象,但卻未曾傷及骨骼和內臟。因此這點傷,嚴格算起來也只是皮肉傷。然而換來的,卻是讓希勒的計算失誤,以及爭取到最佳的出手時間。
希勒大概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會有人像零這樣直面他的死亡光束,做出無異於自殺般的行動。因此在思緒上慢了一拍,高階相爭,一秒都嫌多,何況是整整一拍的時間。便是這麼分神的剎那,零已經期近,一手毫無花巧地朝希勒的胸口插來。
他的動作是如此清晰,希勒甚至可以看到零的手掌在空氣中移動的軌跡,那手刀劃破氣流。在空間中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殘影。希勒在短短瞬間便想好了幾個規避並反擊的策略,可他發現一個策略都來不及用,零的手似緩實疾地撕破他的胸膛,切開他的肌肉,穿過保護着內臟的特殊骨骼,最終深深扎進他那顆火熱,跳動不休的巨大心臟裡!
零的手入體時,希勒還感受到一絲冰涼,跟着劇痛從神經傳遞迴大腦,再反饋給全身。這讓希勒不斷顫抖起來。他張開嘴。無法自己地從嘴中涌出如泉鮮血。巨人瞪大了眼睛。至死也不清楚零這最後,也是致命的一擊是如何辦到的。
他表現出來的速度,已經超過希勒所能夠理解的範圍,將快與慢兩種截然不同的現象同時表現在一擊中。那是希勒所未能夠掌握的奧秘。
零的手臂幾乎齊根沒入巨人的胸膛,當他拔出來時,希勒胸上的傷口驟然擴大,跟着一股血泉噴出,把零從頭到尾淋成一個血人。零默然,殺死希勒這個八階之後,再加上之前積累下來的進化點,通往十階的道路已經被完全鋪平。零已經積累起足夠進階的資源,只要他願意。所有進化點立刻可以轉化成十階的基因,在他的基因鏈中形成新的序列,甚至可能產生全新的能力。
不過,那必須是在離開監獄之後的事了。
希勒死了,巨人的基因在消退。典獄長倒下的時候恢復了正常的狀態。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已經沒有了焦點,可臉上的表情卻定格在死前的剎那,似乎無法相信死亡就這麼降臨在他的身上。他卻不知道,零看似樸實無華的一擊裡,卻已經用上了幻影突襲的速度、再加上毀滅彈幕和螺旋穿刺兩種技能,才能實現在一擊中同時具備了高速、高爆發力及高破甲等屬性。
別說希勒只是巨人化後身體強度大幅提升而已,就算他給自己披上一套鈦合金裝甲,也得生生給零扎出一個口子來。零剛纔那一擊,甚至沒有扮作拉斐時斬殺雷蒙德那一刀來得驚豔,可卻是洗盡了鉛華後的沉澱,代表着他終於在速度與力量之間找到一個最合適他的基點。
零隻覺暢快無比,不但已經隨時可以晉級十階,而且在經歷了無數場戰鬥後,終於在技巧的領域上又更進了一層樓。現在剩下的,就是找到辛德瑞拉,然後再殺向教皇廳推翻索隆了。
看着倒在血泊裡的典獄長,克勞伯只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在他眼裡,除了索隆外,希勒便是這座海島上最可怕的男人。他甚至比罪惡之城的三巨頭加在一起還要可怕,然而這個可怕的男人,卻死在另一個更可怕的傢伙手上。克勞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拉斐竟然殺得了希勒?
還有什麼比這更荒謬的嗎?
“上……上校……”一名守衛忍不住問道:“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殺了他!開火!開火!”克勞伯雙眼通紅,已經失去理智。他顧不上眼前這個男人強如希勒也不是對手,就憑他和這支守衛又能夠幹得了什麼?
可長官的話就是命令,在這個時候,士兵已經沒了主見。一聽克勞伯下令,守衛下意識地舉起槍,然後瞄準、射擊!一時間,機槍咆哮,火線橫空,子彈如雨朝零射了過來。
零身形晃動,他的動作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掌握得到。一會在東,一會在西,士兵的動態視覺跟不上零的速度,於是火力雖猛,卻也只能落在空處。直到那幾臺聖騎士機甲擡起機炮時,零才稍微認真了些。他突然凝定,從閃移到立定之間全無緩衝,在速度一項的技巧上,零已經堪稱大師。
立定後的他,背後光幕突然捲起、翻前。零右眼一亮,從光幕末端散逸的能量粒子突然加速,化成道道手指粗的光束,發出驚人的呼嘯聲朝着克勞伯一行推了過去。
克勞伯見狀,顧不得其它人,以七階能力者的身手也僅能在光束到達前撲倒在地。然後,在他的頭頂上是由無數細碎的光束所交織出來的一團能量風暴。光束在飛射時,或轟在監獄的牆體上,或互相對撞發生爆炸,只有少數命中了守衛和聖騎士機甲。
可這些光束的穿透力不足,被射到不死既傷。就連機甲的外殼也擋不下光束的攻擊,零的光幕持續了五秒的噴射後終於停了下來,光幕縮小了三分之一。顯然這陣狂轟也損耗了零不少能量,零乾脆收斂九階的力量,因爲眼前已經沒有敵人。
守衛給射成了馬蜂窩,幾臺機甲則給直接轟爆,但事實上,零大部分的能量浪費在了四周的建築物上,以及小部分自行對衝湮滅。他搖頭苦笑,剛纔卻是心血來潮,突然憶起當日在綠都時,安德烈以背後光翼發出精準至讓人心寒的攻擊。
零自問在能量操控上已經有一定的心得。可直到自己也這麼做時。才知道要控制每道光束的去勢及落點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每道能量光束就好比零的一根神經末梢。如果想精確控制每道光束,那需要零對自己所有神經末梢都瞭如指掌。要做到這一點,單憑一個主腦和分腦已經做不到,那瞬間的計算量只能用海量來形容。除非零能夠形成一個思維中樞陣列。而主腦給出的提示是,要形成中樞陣列至少需要20個分腦。
而他現在,很不幸,僅有一個。
由此可見,僅在能量控制和計算能力上,他和安德烈就有着一段不短的距離。越是如此,他越是慶幸自己在出海前給了那個惡魔的基地一炮。否則現在,安德烈還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收起雜念,零朝克勞伯走去。這個幸運的傢伙。僅給其中一道光束從背上擦過,留下一道未曾傷及性命的傷勢而已。零走到他身後,在他臉上拍了拍道:“別裝了,你死不了。要是這樣也能騙過我的眼睛,我也不用混了。不過你如果想繼續裝死的話。我不介意讓你變成一條真正的屍體。”
克勞伯嚇了跳,他剛纔的確有混蒙過關的打算。聞言立刻坐了起來,搖頭道:“別殺我,拉斐先生。求求你不要殺我。”
希勒的死,零剛纔轟殺軍隊的威勢,已經讓克勞伯失去任何抵抗的心。
零十分滿意這個結果,道:“我可以不殺你,但你要告訴我辛德瑞拉去哪了。”
克勞件眼珠一轉,剛要說話。零卻搖了搖頭,然後隨意在自己手臂上其中一個傷口擠出滴血來,血液裡帶有濃郁的能量氣息。哪怕脫離了零的身體,仍與他有着某種聯繫。於是零意志所達,血液中的記憶組便開始工作。它們根本零的要求,形成了一隻奇怪的生物。
只有手指頭那麼大小,身體扁平,邊緣處流散着一圈肉須。這東西一形成,立刻彈起,柔軟的身體縮成一點。彈進克勞伯因驚訝而張大的嘴巴里,瞬間滑過食道,緊緊貼在他的胃壁上。那邊緣的肉須全數扎進胃臂,迅速從末梢出生成神經線,就這麼和克勞伯貼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克勞件慘叫道。
“一種實用的小東西。”零微笑,然而在拉斐的臉孔所表現出來的,卻是惡魔的笑容:“它和我心意相通,所以如果上校先生隨便指了個地方讓我去找。那麼不管我在哪裡,只要給它下達一個指令,它會在幾秒鐘內抽光你全身的血液,讓你變成一具乾屍。”
克勞伯頓時面如土灰。
“好了,那麼告訴我吧,你們把辛德瑞拉藏哪了?”
“就在昨天晚上,知道你殺死了肯尼奧的消息後。典獄長突然把我叫來,並讓我把辛德瑞拉轉移到維多利亞去,那是距離這裡以北三十海里的一個海島,索隆大人早在前兩年便在上面修建一個新的秘密基地。如今基地已經初其規模,有一支軍隊長年駐守,主要用以開發一些生化科技項目。至於其它的,我知道的並不多。”克勞伯到了此刻,也不得不據實相告:“把辛德瑞拉轉移的同時,典獄長已經通知了索隆大人,並得知大人將會於今天啓航。如無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到達維多利亞了。”
“索隆……”
“沒錯,大人已經來了。哪怕你現在去救人也來不及了,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我可以爲你準備一艘船。”克勞伯討好道。
零搖頭道:“心領了,但我還要到那所謂的維多利亞去一趟。”
“你簡直是去送死。”克勞伯瞪大了眼睛說。
“未必。”零又道:“現在,還得請上校把我送出去。我保證,只要確定辛德瑞拉就在那個海島上,就會讓那小東西自動離開你的身體。當然,如果我戰死的話,那東西也會跟着死去。所以你無須擔心。”
克勞伯眼睛一亮,又極力掩飾自己眼中的喜色,努力做出一付淡然的模樣道:“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這邊來,我送你離開吧。”
回到地面基地的時候,克勞伯和零一出來,廣場已經讓軍隊給佔滿。士兵及機甲都把槍口對準了零,克勞伯嚥了咽口水。老實說,他恨不得下令攻擊,無奈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裡。只得吼道:“幹什麼?還不快把槍放下!”
士兵們雖然一頭霧水。但上校的命令不容違背。於是對準零的槍口一一放下。克勞伯又叫來士兵將一輛越野車開過來,然後親自駕車把零送到了罪惡之城的城門處。這裡仍然可以聽到城中響起槍聲炮向,從方向來看,那裡正是紅寶石俱樂部的私人禁地。
可城防所那邊卻安靜得很。克勞伯臉色很壞,那豈不說明城防守軍和派來增援的一支部隊已經讓黑翼給吃掉了。
“到這裡就好了。”零跳下車,道:“我想上校你也不會想進城吧?”
“當然不,當然不。”克勞伯滿臉堆笑。
目送着零進入罪惡之城後,克勞伯臉上現出一抹陰狠的笑容:“剛纔你說漏了嘴啊,原來殺了你照樣可以讓那玩意停止機能。這麼一來,事情可就簡單多了啊。”
紅寶石俱樂部的禁區裡,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華萊士早不復開戰前那優雅的貴族形象,他的上衣已經不見蹤影。身上血跡斑斑。便是移動間,步伐也變得輕浮起來,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十米開外,理察手持戰錘殺氣騰騰地奔來。此刻,理察身上的威勢空間強大。空氣更因爲他散發出來的威勢而顯得有些模糊扭曲。
此刻的理察,力量和威勢已經直追九階。華萊士卻知道,這個瘋子也到了強弓之末,瘋狂殺戮已近尾聲。可在最後這幾秒內,理察將會達到力量的巔峰。
有起便有落,這是自然的法則。哪怕能力者也不能例外,華萊士知道只要熬過這幾秒,那時便是理察的死期!
他並非沒有機會,理察奔來時,菲琳正若隱若現朝他纏去。
轉眼間,理察已經奔至。滴血之刃的首領每一落步,必定帶起地面一陣搖晃,生出圈圈震波。而那堪稱兇器的沉重戰錘,則在地上犁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理察忘情大吼,戰錘包裹在一團熾熱的風中朝華萊士當胸敲去。
理察的身後,菲琳及時出現,手上的十字鐮掠過一道淡淡的軌跡,往理察的脖子抹去。
華萊士眼泛兇光,聚起全身的力量迎上理察的戰錘。他只要稍微一緩戰錘的落勢,就能夠給菲琳製造殺掉理察的機會。
形勢至此,三人間再無緩衝的餘地。可就在這短到無法形容的瞬間,理察卻絲毫不理會菲琳的鐮刀,迸發全力加速將戰錘敲下。華萊士發出沉悶的低吼,如同要擁抱世界般雙手朝戰錘抱去,他甚至擬定了接觸戰錘時要如何分化其力道的戰略。
可當他雙手抱住戰錘的時候,華萊士卻驚得魂飛魄散。
戰錘上竟然一點力道也沒有,輕飄飄的如同無物。華萊士一下子用錯了力道,腳步不由自主往前邁開。理察眼中閃過嘲諷的神色,飄忽的戰錘突然注入了狂猛的力道,趁着華萊士露出破綻的瞬間敲在他的胸口。可華萊士並沒有應錘飛出,他反而粘在了戰錘上,只是胸口響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骨碎聲,同時眼中的神光也漸漸暗淡下去。
理察朝他臉上吐了口痰道:“你們管老子叫瘋子,可老子不瘋,一點也不。”
華萊士至死也沒想到,從開戰一刻起便只懂掄着戰錘一通亂砸的理察。在最後這一擊裡竟然會用上名爲“技巧”的東西,以至於他全然用錯了力道,反而給了理察可乘之機。
理察身上的威勢消失得一乾二淨,瘋狂殺戮的時間已經到了。他低下頭,看着架在脖子邊上的十字鐮問:“怎麼不劃下去?”
鐮刀收起,菲琳看着倒在地上的華萊士,道:“他死了。”
“廢話,換誰挨老子全力一錘都得死。”理察扔掉戰錘,直接在華萊士的屍體邊坐下說:“累死了,這東西用起來挺過癮,就是太花力氣。”
又看向華萊士,理察笑了:“看,這老小子最後怕得失禁了,真遜。”
華萊士的屍體上,褲腿的部分打溼了一片。默默看了屍體一眼,菲琳收起了鐮刀準備離開。
“喂,怎麼不殺我?”
“因爲他已經死了,再殺了你也沒有意義。而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菲琳嘆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接受我們的投降。”
“如果你肯做老子的妞,我可以考慮一下。”理察笑道,然後見菲琳那死人般的目光頓感無趣。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後大吼道:“都給老子住手。華萊士死了,戰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