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拿破崙三世並沒有機會來施展他的才華,接連不斷的戰爭甚至讓他覺得共和派的人都瘋了。
但不管怎麼說此時拿破崙三世的聲望和法國的實力都要遠遠低於同期,再這樣下去恐怕他這個總統也要淪爲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陪葬品。
然而拿破崙三世如果選擇站出來阻止共和派的瘋狂行爲,那麼他要麼在被名爲民意的洪流中身敗名裂,要麼被架空後淪爲傀儡。
賣國賊、奧地利帝國的走狗、極端保守主義者、僞君子、膽小鬼,隨便一個標籤就能宣告他政治生涯的結束。
那委曲求全是否能保住拿破崙三世的總統地位和政治資本呢?
答案是根本不可能。
因爲這並非合作博弈,而是零和博弈,贏家通吃,失敗者一無所有。
秩序黨的出局就是最好的證明,阿爾貝·德·拉弗爾要的不只是對手身敗名裂,他還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哪怕是路易·拿破崙苟到了共和派倒臺,但到時候要讓他自己獨自面對國內外的爛攤子和神聖同盟的怒火嗎?
那路易·拿破崙是選擇屈膝投降呢?還是被流放、監禁一輩子呢?
形勢比人強,所以拿破崙三世接受弗蘭茨那筆看似瘋狂的交易。
獻祭對手獲得皇位,這似乎是一個天大的餡餅。
代價是本國的十萬軍隊,雖然這些人既不聽話,又缺乏戰力,甚至可能會反過來威脅自己的政權。
但畢竟是十萬青壯,哪怕丟到殖民地也比給共和派陪葬強。雖說法國有將近3400萬人(歷史同期超過3500萬),但損失十萬軍隊依然會影響到政局的穩定。
而且這十萬人的損失還會帶來社會各個方面的影響,不過在拿破崙三世心中與皇位相比又算不得什麼。
路易·拿破崙的第二帝國取代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民心所向,法蘭西第二共和國一直以來施行的政策都是高壓、高稅。
如果沒有對外戰爭且經濟向好,這套體系還能勉強維持。但經濟危機,再加上接連不斷的大戰,還能維持政局穩定纔是奇蹟。
如果沒有民族主義這陣興奮劑,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可能早就完蛋了。
正因爲法蘭西第二共和國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所以在路易·拿破崙發動政變之時並沒有多少人站出來反對。
哪怕阿爾貝·德·拉弗爾許諾的好處再豐厚,也沒人願意冒這個險,畢竟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政府食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另一方面法國的富裕人羣也無法再忍受這樣朝不保夕的生活,國家工廠和國家農場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可接受的。
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明顯沒有能力駕馭民族主義,他們需要一個強力的政府去保護他們的財產,並預防可能發生的“新革命”。
正如他們當初將路易·拿破崙送上總統之位一樣,這一次他們也將全力支持他成爲皇帝。
此時的法國早已有了革命的趨勢,如果不是一直以來的血腥鎮壓,以及民族主義這針安慰劑的話,恐怕革命的火焰早就燒遍了整個法國。
此外弗蘭茨早就放出了風聲,參加維也納和會的國家只能是君主制國家,奧地利帝國不接受非君主制國家的提議。
這也是弗蘭茨與路易·拿破崙的交易中的一部分,對於弗蘭茨來說路易·拿破崙是否加冕並不重要,但沒有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很重要。
即便路易·拿破崙加冕爲法蘭西皇帝,弗蘭茨也沒有必要非得承認前者的正統地位。
對於路易·拿破崙來說,這個條件則會讓他的行爲顯得更加名正言順,甚至還有一些個人英雄主義和犧牲的意味在其中。
這對於說服國內的反對派和穩定法國國內的局勢很重要,他趁着國家危難之際政變奪權不但不會顯得卑鄙,反而因此會顯得充滿人性的光輝。
路易·拿破崙一口氣鏟除了登基路上的所有障礙,而弗蘭茨也完成了他的戰略目標,可以說這是一筆雙贏的交易。
一切發生的太快讓英國人都有些摸不到頭腦,剛剛收到法國偷襲撒丁王國的消息,約翰·羅素本以爲維也納和會被迫終止。
爲了讓局面更加混亂,斯特拉特福子爵連夜離開維也納,並且特意放出消息,聲稱“不想給奧地利人陪葬”。
然而第二天奧地利帝國就宣佈在提挈諾河以西取得大勝,之所以強調在提挈諾河以西是因爲那是撒丁王國的國土,而東邊自然指的就是奧地利了。
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路易·拿破崙政變,宣佈接受《維也納合約》一氣呵成。
英國人的計劃還來不及佈置,窗口期就結束了。
當然此時英國人還只是有些摸不到頭腦,讓他們更難受的還在後面。路易·拿破崙政變之後,他準備了一系列經濟振興計劃。
這些都需要大量的錢,於是乎他打算找英國人談談。
路易·拿破崙這樣做並不是真的打算賴賬,英國人的錢他不敢不還,不過是借債務問題加深兩者之間聯繫而已。
此時的法國太過虛弱,它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這個盟友顯然只能是英國,但爲了將其鎖住,必須用利益與其捆綁在一起。
對英國來說也是同樣如此,法國的衰落並不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
雖然主要首腦在第一時間就幾乎全部落網,但路易·拿破崙還是對巴黎的反對派進行了全面掃蕩。
另一方面路易·拿破崙也在調集兵力對外省的反對者進行掃蕩,外省的暴動主要集中在農村地區。
這倒不是路易·拿破崙對農民不好,恰恰相反他一上臺就頒佈了一系列改善農民現狀的法令。
不過這些叛亂也不是針對法蘭西第二帝國的,哪怕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繼續存在,叛亂也會發生,甚至有一些叛亂在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叛亂席捲了二十七個省份,但除了共和派的大本營旺代、羅納河流域、朗格多克和普羅旺斯南部以外,其他地區的叛亂並不激烈。
《拿破崙法典》被再次翻了出來,法蘭西第二共和國“自由、平等、博愛”的宣傳標語則是被人扯下丟在了地面任人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