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穩定的秩序加上穩定的環境,就能讓經濟穩定地發展起來。
雍州上下,從州郡到下面的縣城,漸漸步上正軌。爲官者,勤於政務,兢兢業業,都拼着一股勁,想要做出成績;爲民者,刻苦耐勞,耕耘不輟,就是爲了有一個富足安康的生活。
戰禍之後,人們的心理變得分外珍惜。
最主要的,還是自上而下推行實施的那一套完善的體制律法。在重建家園的過程中,不是沒有人趁機鬧事、渾水摸魚。但當他們統統被抓起來,或送進監獄,或送上斷頭臺時,很快就再沒有新的刺頭出現了。
陳三郎開明公道,分田分地,各種福利政策前所未有,不敢想象;與此同時,他治下的手段同樣雷厲風行,不容半粒沙子。
剛柔並濟,雙管齊下,在雍州,陳三郎的聲望名頭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在無數民衆心目中,陳三郎不但是能人,更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甚至是神!
不管是城裡,或是鄉鎮上,諸多人家裡頭都把陳三郎供上了長生牌,每日香火敬拜,不敢有絲毫怠慢。
可以的話,他們希望雍州永遠如此。
在這個消息傳遞緩慢,而且蔽塞的時代,對於天下大勢的變動,大部分人都極爲遲鈍,後知後覺。
別說天下,很多時候在一個縣裡,縣老爺換了人,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下面的鄉村百姓都不知道。
其實他們也不關心這個,面對黃土背朝天,百姓們幾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田野裡。
但是這個天下,的確在變。
雍州州衙,負責情報的部門每天都收到新的消息,有關於別的州域的,但最爲側重的,還是在北方。
北方有京城,有大舉入侵的蒙元異族。
北方的局勢,是天下的焦點。
很早以來,陳三郎便佈局設置了一個部門,專門負責打探情報消息,這個部門地位特殊,不歸六房管轄,其直接是向陳三郎彙報的。
當然,所收穫到的情報消息事先會經過整理篩選,重要的,有價值的,纔會遞交上來,其他次要的,大都歸類好,轉交給六房部門來處理了。
否則的話,每天數以百計的紙條消息,陳三郎根本看不過來。
另外,陳三郎如果指定想要得到某方面的情報,一聲令下,自有人去辦。
得了州郡後,這個情報部門也有了一個正式點的身份名銜:神機衛。
神機衛與玄武親衛,便構成了陳三郎的左臂右膀。
其實這些都是常規安排,幾乎每一個上位者都會如此。比如元文昌在揚州時,便設立了虎威衛和鷹羽營,功能如出一撤。另外還有親衛兵等一些別的機構,組織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個龐大的勢力團體。
陳三郎想要發展壯大,必須也如此。
每天看着傳遞回來的情報消息——即使這些消息頗爲滯後,可陳三郎也敏銳感覺到這個天下,將要再次發生大變。
在觀望雍州氣息之際,他已經有所察覺了。
得嶗山府時,陳三郎能望一府之氣;得了州郡,隨着萬民歸心,《浩然帛書》威能隨之擴大,已能感受一州之氣了。
一個州郡,地域何其寬廣,想要把觸覺伸探開來,覆蓋住方方面面,以陳三郎現在的修爲能力,根本不行。他只能通過大股氣息的流動,以及某些轉變,從而推測大概。
近期來,雍州的氣息變動頗爲劇烈。其中一些本已破碎的龍氣,一點點地又重新凝聚起來,合而成片,朝着州郡方向靠攏。
這個,是好事。
另一個就是壞事了,無數的雍州氣息變得不安起來。
氣息如人,帶着情緒,會喜怒哀樂,反映得十分清楚。比如說一個人外表看起來正常,但通過望氣,卻能看出此人的問題。皆因一般人的氣息,飄溢在外,是無法隱藏得住的。
雍州的氣息在不安,在害怕,害怕的事物未知,不在州郡之內,而在其外,因爲許多氣息都是往內閃躲、靠攏。
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少本來不屬於雍州的氣息蜂擁而至,準確地說,他們彷彿是在逃避什麼,從而選擇進入雍州。
正是這些逃竄來的氣息所帶着的畏懼感染了雍州本地的氣息,然後蔓延開來,成爲浪潮。
瞭解到這個狀況後,陳三郎吃了一驚,立刻蒐集相關情報來看,得到了證實:近一陣子,有大量難民從中州邊境進入雍州,他們或來自中州,或來自名州,甚至涼州的都有……
對於入境的難民,陳三郎一向持開放歡迎的態度。因爲戰禍之後,雍州人口銳減得厲害,地廣人稀,正需要大量人力補充。只是難民潮的形成,背後總有着因由。
那這一次這麼多難民南下,足以表明元文昌打下京城後,並未穩定住形勢。元文昌乃梟雄之輩,從他管治下的揚州來看,手腕強硬而有力,其取得京城,按理會控制得住。
失控的原因只得一個:蒙元!
看樣子,蒙元鐵騎已經破了涼州,直逼京城了。
對於蒙元,本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名字。除了鎮守在涼州的將領邊軍外,瞭解的人並不多,包括陳三郎在內。他對蒙元的認識,只有三點。第一是遊牧氏族;第二,生性兇暴;第三,供奉邪神!
這三點,也是很多人的認識。
蒙元部落居住在遙遠而寒冷的北方,逐草而居,並沒有一個穩定固定的住處,而當寒冬來臨,草被枯黃,他們缺少了吃食,便會進攻涼州,劫掠糧食人口。糧食用來吃,人口當做奴隸。
一直以來,不管哪個王朝,都深受其苦。想了很多辦法來處理,但無論是出征、還是和親,都只能暫且平安一段時間,最長不過三年。
近年來,七王爺率領涼州鐵騎坐鎮涼州,倒是安定了下來。可惜風雲突變,隨着七王爺回京,鐵騎調離,所有的努力盡付之東流。
這一次,蒙元入關並不是搶掠一番就離開,而是大舉入侵,攻城掠池,超出了很多人的認知。
他們要幹什麼?
難道真想入住中原?
陳三郎覺得此事背後,定然有着某些不同尋常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