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不知道是不是火焰冠產生了奇異作用,影響了突騎施人的腦袋,還是對方根本就不把他們的王子殿下骨咄祿當作一回事。
闕伊難如走了,帶走了火焰冠,而骨咄祿依卻被遺忘在乞史城,
甚至,從頭到尾,骨咄祿這個名字都沒被突騎施人提起過。神奇,太神奇了!
望着已經遠去,只留下滾滾塵囂的天際,李懷唐忽然醒悟過來,這段時間,他還得管那個突騎施王子的飯食,到時候,還得親自將他護送回去。敢情那投老狐狸是在打這個主意,他是咬定了骨咄祿不會被怎麼樣,故意無視骨咄祿,無非是想加深骨咄祿與自己之間的矛盾,他完全可以將屎盆子扣在他李懷唐頭上。
相比李懷唐的輕鬆和樂觀,烏蒙就要憂愁多了。突騎施人之心,
是路人皆知,李懷唐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將軍,你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我認爲,將軍此舉還是過於冒險。不如,讓護都率隊前去。”
烏蒙的建議很中肯。
聽聞突騎施人要李懷唐前去做“人質”,衆將莫不義憤填膺,慷
慨激昂。不過,他們與烏蒙不一樣,他們很瞭解李懷唐,一旦是將軍下了決心的事情,誰也無法挽回,與其苦苦勸說,還不如主動請纓一起同行,屆時跟隨將軍殺他個痛快淋漓。在他們的眼裡,李懷唐無所不能,戰無不勝,去突騎施人大營就等於是去收割人頭,積累戰功領取獎賞。
衆將的表現令李懷唐滿意,他的部下,就必須得有一種雖千萬人,
吾往矣的氣概。
“無論誰將兵前去,都無法避免危險,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那
還不如讓我親自去,我有信心將他們安然無恙帶回來。突騎施人的屠刀遲早還是要來的,此次,我親自前往,就是要爭取時間,希望在這段時間裡,各位做好各種準備。”
“將軍,”
衆將着急,紛紛搶着跟隨前往的機會。
“不必多言,黑子率鷹騎百騎留下主持城防軍務。其餘的輕騎兵
隨我入虎穴,摸虎子!”
李懷唐豪氣干雲,語氣堅決,不容商量。
“好,太好了!”
得到機會的將領莫不歡欣鼓舞,互相擠眉弄眼,彷彿此去所面臨
的敵人不過土雞瓦狗。
將瘋,瘋一窩!烏蒙苦笑,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
李懷唐頗有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現在,他最欠缺的就是時間。
沒有多餘的感概,他命令黑子和烏蒙立刻開始着手城防事宜,諸如訓練軍隊,抓壯丁,收糧食,加固工事,籌集裝備等等。
烏蒙正欲離開,忽然有所想。
“將軍,那老狐狸指派來的十名親信如何應付?還有,那突騎施
人的王子,我們是不是將他留下,作爲反人質?”
“骨咄祿?”
李懷唐也想起了這個人。有意思,突騎施人對火焰王冠的興趣遠遠要大於這個王子。
“嗯,那個所謂王子還在大牢裡嗎?哦,先讓他住個夠,貌似我們的糧食也不夠吧,那就不要給他吃太多了,省點糧食,過幾天再把他請出來,我要請他吃頓好的。”
一個更好的主意浮現在李懷唐的心頭。
“宴請骨咄祿?”衆將的笑意都帶着疑惑。
李懷唐很嚴肅道:“不僅僅是要宴請,我還要親自護送他回去。”
……
此刻,骨咄祿非常鬱悶。
昨晚就知道闕伊難如來了,而且帶來了五百多名李懷唐指定要的唐奴,作爲他的贖金。可是,剛剛又聽說,那“贖金”已經到帳,自己卻無人過問,一切依舊,他的天地還是在這個昏暗潮溼的地牢裡。更加讓他恐懼不安的是,守衛說了,突騎施人已經回去,至於,什麼王子,沒有得到任何命令要怎麼處理。
難道,闕伊難如把我出賣了嗎?他們,還有史國人,到底想把我怎樣?
可憐的骨咄祿王子,一連五天被冷藏在王宮的地窖裡,成了前國王忽必多的接班人。天殺的史國人還減少了供應,由每天的兩頓,變成每天一頓,就是這一頓還比前兩天的要少。
看來,自己是被闕伊難如遺棄了。骨咄祿痛苦地胡思亂想,如果有機會出去,以後,一定要十倍,不,百倍地報復他。
罪魁禍首的李懷唐沒有聽到骨咄祿的心聲,李懷唐在期盼着神醫的回來。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不少傷兵的傷情開始惡化,甚至出現死亡。而且,連部分用烈酒洗了傷口,上了藥並被包紮好傷口的傷兵,也出現了問題,傷口繼續紅腫潰爛!
史一望回來了,帶回大量的不知名的草藥。
“糟糕,化膿了!”
史一望看着一些傷兵的傷口,擔心中帶着疑惑,另外一些傷兵的傷口卻沒有問題。根據他爺爺留傳下來的記載,沒有反映這種情況。
“老史,你看,這些用來包紮的布條這麼髒。要不要更換新的。”
一名正在給傷兵換藥的學徒問道。
“哦,換吧。”史一望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傷口被感染的問題上。
“等等,”李懷唐叫停了那個學徒,皺着眉頭道:“這些布條是不是要煮一下?”
“煮?”衆人都疑惑不解。
“哦?從何說起?請將軍不吝賜教。”史一望若有所思。
李懷唐沒有馬上回答,在他的意識裡,理所當然應該就是這樣的。
“嗯,髒,煮煮才幹淨。”李懷唐煞有其事地道。
“對啊,我爺爺也曾有這麼提起過,只是,沒有說什麼原因。父親大人也沒在意過,所以我也疏忽了。嗯,一定是這樣的。”
史一望的表情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呵呵,想不到啊,將軍年紀輕輕,戰場無敵,竟也博學至斯,在醫學的造詣上,史一望不及也。”
不知道是佩服還是拍馬屁,總之停在李懷唐的耳朵裡,有點生澀,有點尷尬。
李懷唐擺擺手,轉移了話題,道:“老史,可否有想過與人合作,壯大人間天上?”
“將軍見笑了。小本買賣而已,誰看的起啊。”
史一望非常的謙虛謹慎。他感覺的出,李懷唐後續將要有些與他有關的大事。
“那如果我想與你合作經營人間天上呢,如何?”
李懷唐想投資人間天上,要開它幾十家分店,散播到全河中,大食,甚至開遍大唐。
“啊!?將軍要改行做生意不成?”史一望非常詫異。
“算是,也不算全是。”
李懷唐的樣子有點神秘。讓史一望有點上了賊船的感覺。
“老史你不想把買賣做大嗎?做到長安,揚州,做到巴格達,大馬士革?”
李懷唐給史一望描繪一張前景藍圖。
“啊?”
史一望徹底驚訝了。那宏大場面想是想過,但也只是限於想法而已,那也是年輕時候的夢想,那個夢想早就隨着時局的變幻被埋沒在了記憶中。
李懷唐看的出史一望有點興趣,打鐵趁熱:“我出錢,你負責打理。賺錢與否,那是小事,我需要通過分佈在各地的分店來收集傳遞信息。”
史一望明白了。李懷唐要自己做他的細作頭子!
“我,可以考慮考慮嗎?”史一望忐忑不安地問着李懷唐。
“當然可以,我給你三天時間。”李懷唐點頭道:“我建議你從長遠來考慮自身的利益啊,這裡不是生根發展的好地方。史家的產業如果比作一朵鮮豔的花的話,那麼,我是看不出來,河中地區有先生可以依賴的大樹。沒有大樹作爲依靠,先生何去何從?”
“我麾下光明部,大部分都是大唐遺民,或者都是嚮往大唐的自由人。將來,我們是要回歸大唐的。那裡有我們渴望的博大與寬容,那纔是理想的國度。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李懷唐很欣賞史一望的醫療本事,可更多的是看上了人間天上的這個具有收集信息功能的酒肆。他要把史一望納入他的部族,準確來說,是要把史一望的利益納入他的利益範圍。
“利益,百年利益?”
史一望回味着李懷唐的言語。是啊,和李懷唐合作,利大於敝。自己在這裡只能算是無根漂萍,別看自己的家族財大氣粗,可任何勢力都可以把自己的家族連根拔起,連史國的一個不入流的貴族都惹不起。合作,那就意味着投靠了李懷唐,也就是說有了一座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