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四,非死不可。”
封彌端隕的聲音很淡,目光清幽和煦,似乎看不出任何冷意,這樣的目光,真讓人無法和這樣凌厲的話語聯繫在一起。
“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武將,老七戎馬多年,身邊太多效忠他的武將了。所以,葉龍是我很重要的一張牌,我必須拿到,只能斬斷葉家和老七之間的所有關係。葉四,非死不可。”
他又重複了最後這一句。
僕人已經服侍他穿好了衣服,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聽到了這麼不該聽的話,心中別提有多惶恐了。
封彌端隕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整理得當的衣飾,滿意地勾了勾脣,“好了,可以準備進宮了,今兒要和父皇一起去皇家園林,不能遲到了。”
“是。”
親衛在一旁恭謹應了一聲,封彌端隕就這麼淺笑着看着先前服侍他穿衣的僕人,“你抖什麼?”
“王爺饒命!小的……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僕人惶恐地說着。
封彌端隕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側目看了一眼親衛,“拖出去處理了吧,我不想親自動手,血濺髒了衣服可不好。”
“是。”親衛恭謹應了一聲,就拖着僕人朝外走。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小的什麼都沒有聽到!饒命啊……”
僕人的聲音淒厲地叫喊着,已經被拖出去,聲音越來越遠。
……
城北貴族區。
各官家貴族家的馬車,已經紛紛朝着城外皇家園林而去。
一路上不少觀望的百姓,本就是盛大的月合節,到處都熱鬧得很。
葉風回一身月白色的衫子,依舊是清塵脫俗的打扮,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對馬車外頭的喧囂聲不感興趣,擡手手指在人中上摸了摸,那屠夫給的藥膏,清涼的氣勁一下子就從鼻間竄進去。
使得整個人都精神不少,倒是少了很多被顛簸得暈車的痛苦。
銀月有些緊張,因爲葉風回之前從不參加月合節宴會的緣故,所以她也從未見識過,於是心中惴惴不安的,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銀月,你屁股上長刺了?”
葉風回眼睛都沒睜,也能感覺到她的坐立難安,這麼問了一句。
銀月一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姐,我沒見過世面……”
“我也沒見過,所以一起去見見唄,沒什麼好怕的,橫豎也是見一堆人,又不是見一堆牛鬼蛇神……”
葉風回淡語一句。
馬車已經搖搖晃晃地駛出了王城東門。
而後,就在東門外的路邊緩緩停下來了,和其他官家的馬車並排整齊擺着,排成兩列。
察覺到馬車停了,葉風回愣了一下,“怎麼停了?皇家園林這麼近?”
她問了一句,已經伸手將馬車車窗推開一道縫,朝着外頭看着,正好能夠看到王城東門。
“小姐,咱們不是直接出發去皇家園林的,要在城門外先候着呢。”
“候着?候着誰?”
剛這麼問了一句,葉風回就看到王城東門外的禮樂隊已經開始奏樂,長號聲渾宏地吹響。
伴隨着禮樂聲,城門內緩緩駛出馬車來。
爲首的一輛馬車車身全部鎏金,拱形的車頂,四角垂着金色的穗子。
就連車輪子都是包了金的,極盡華麗極盡奢侈。
只看一眼,葉風回就已經猜到了裡頭坐的人會是誰。
封彌帝國的皇帝,琰帝,封彌琰。
馬車兩旁跟着舉着旗子的守衛,左右各一面旗子,碩大的皇旗飄揚,左邊的那張上頭是封彌二字,封彌是皇姓也是國名。
右邊的那張上頭則是封彌帝國的徽志,兩柄交叉的長劍,上頭纏繞着橄欖枝葉。
東門外的道路雖然已經被清場,但是道路的兩旁倒是不乏圍觀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皆是歡呼了起來。
一下子場面就很是熱鬧。
葉風回霎時明白了停車是要候着誰,很顯然,候着皇帝,和他的兒子們。
爲首最華麗的那輛皇帝的馬車後頭,又跟着四輛馬車,風格各不相同,或華麗或風雅。
分別是大皇子封彌祥隕,二皇子封彌澤隕,四皇子封彌霖隕,五皇子封彌端隕。
不要問葉風回是怎麼知道這個的,畢竟,他們的馬車旁都左右跟着個舉旗子的守衛,左邊旗子上依舊是封彌帝國的徽志,而右邊旗子上的字是他們的名號。
祥,澤,霖,端。
他們的馬車出來的時候,民衆們的歡呼聲,倒還好,但在這四輛馬車之後,出現的人,幾乎霎時就將百姓們的情緒掀到了最高。
歡呼聲簡直都要將天都掀起來了!
“是殿下!”
銀月低呼了一聲。
國無太子,能叫殿下的,當今只有一人,親王殿下。
葉風回也已經看到了跟在四輛馬車之後出來的。
並不是馬車,而是一匹駿馬,非常威風的黑色高頭大馬,相當神駿。
而更神俊的,是坐在馬上的男人,他一身銀黑色的輕甲,深黑色的披風,英武的戎裝,坐在馬上,腰桿挺直得如同標槍一般。
而臉上,覆着一張銀色的面具將臉蓋的嚴嚴實實,就連個下巴或者是額角都沒有露出來。
卻依舊引得一陣尖叫。
不難聽出,裡頭很多少女尖叫的聲線,尤爲明顯突兀。
“睿親王殿下!啊啊啊啊啊!!”
諸如此類的歡呼,略顯嘈雜。
倒是夠招蜂引蝶的。
葉風迴心中暗道一聲,但是也不得不說,的確是……帥氣得夠可以,高大的身材,挺直的腰桿,一身戎裝英武,一頭長髮在腦後綁成高高的一束,依舊沒有束冠,頭髮從腦後垂落下來,和黑色的披風一起被風微微拂動。
他旁邊倒是沒人舉旗,旗子就綁在馬鞍後,除去左邊皇家徽志的那張旗子,右邊那面旗子上,一個蒼勁利落的大字。
睿。
是他的封號。
“聽聞殿下從來不參加月合節的,今兒也不知道吹了什麼風,難怪這麼大歡呼聲。”銀月說道。
“他這是搞特殊麼?就他不乘馬車?”
就因爲從來不參加,這忽然參加所以要搞得這麼張揚?葉風迴心中暗想。
話音剛落,銀月就已經笑道,“小姐,這就是您不知道了吧,殿下很早就說過,將士,不乘車的。他是武將,所以無論是什麼盛大的節日也好典禮也罷,他從來就不乘馬車。”
好一個將士不乘車,葉風回勾脣笑了笑,想着自己損失的那一百多金幣,心中就一陣煩躁。
隨手就摸出了一根袖箭來。
脣角的笑容已經漸漸有了狡黠之意。
目光定定看着車窗外,只待封彌千隕的馬過來。
她的手悄悄伸出車窗外去,而後,一個用力,細細的袖箭咻一下朝着馬腿飆了過去。
“哼,叫你得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