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隕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無力,感覺上自己爲她,什麼都做不了。
很多時候,就只能看着,不然就只能等着,什麼都做不了。
他點了點頭,“就交給你了,只是,她這麼疼着,有沒有什麼辦法”
卓逸清也只思索了片刻,搖頭,“我是沒有什麼特效的辦法,說白了我只是個醫官,但是南笙可能會有辦法,她是蠱醫,蠱醫總是會有一些比較特別的方法,別的不說,緩解一下疼痛,可能是能行的。”
“不不行。”
牀榻上虛弱得像是沒了意識的人兒,此刻終於幽幽轉醒,發出了虛弱的一聲來。
葉風迴心中輕嘆着,是自己太天真了,眼下就已經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他又那麼着緊,又有什麼能夠瞞得住他的
疼痛緩解了幾分,她神智就逐漸清楚,都說女人疼得厲害的,那真是人事不省,滿地打滾的都有。
葉風回覺得自己還算好,起碼沒滿地打滾呢。
幽幽轉醒就能察覺到房裡的氣氛,聽到了卓逸清的聲音,她張口就說了一句。
“回兒,你醒了。”
千隕已經在牀邊坐下,伸手拿了她額頭上的帕子,給她擦着臉,“如何還是疼得厲害麼”
他的語氣盡量鎮定,也是爲了不想讓她還來擔心什麼,“疼得這般厲害,也不早點說,早早準備,你可能會好受許多。”
葉風回輕輕搖了搖頭,“沒用的,都這樣,習慣了。”
她伸手撐了撐身子想坐起來,千隕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給她身後塞了個迎枕,讓她坐得舒服些。
“蠱沒用,我對蠱幾乎是百毒不侵的。”
葉風回長長呼了一口氣,原本就因爲身負異火,對蠱毒的免疫就很高了,後來去了慕容槿家,學了不少東西,跟着迦羅學了魔族的功法,她的異火能力變得更加精進了,於是蠱毒於她而言就更加沒有作用了。
“藥也沒什麼用,我用過不少好藥了。”
葉風回不疾不徐說着,語氣聽上去就像並不是什麼大事兒,就像先前疼得都不太清醒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似的。
聲音聽上去很是鎮定淡穩,“治標不治本的,的確是落下病根了,沒什麼太多辦法。”
葉風回說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顯然是又疼起來了。
但是很用力地忍住了。
“扛着就好了,反正也疼不了幾天,沒事的。”
她轉眸看着千隕,“你別遷怒他人,我沒事,就這點,我還是忍得住的。”
忍得住什麼呀
千隕心想,真要能忍得住
他眉頭輕輕皺着,講老實話,除了她生產那天時的疼痛模樣之外,千隕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她疼成這樣呢。
“好,我不遷怒別人,你別忍着,要是疼了,就讓人想想辦法,老白和老黑都精通藥理,師父想必也能有辦法的。”
千隕聲音儘量平靜,怕她憂心。
葉風回搖搖頭,“行了,逸清知道我都挺不好意思了,這種事兒,我不想弄得人盡皆知的,忍忍就過去了,急也急不來的。”
說着,她就轉開了話題,“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嗯,差不多了。你別擔心這些,先好好休息,等會薑茶來了就趁熱喝了,我守着你。”
千隕在牀邊坐着,一直握着她有些冰涼的手,說話的語氣裡沒有半分脾氣,只有柔和。
葉風回側目看向牀邊都垂頭站着很是自責的侍女們,就輕輕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陛下守着我就行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逸清你也回去吧,我沒什麼事兒。”
卓逸清站起身來,沒打算久留,點頭道,“那我先走了,方子很快擬下來,你每天記着喝。慢慢調,能好的。”
葉風回抿脣點了點頭,脣角牽出很淺的一點笑來。
人們都從寢殿裡出去了,葉風回才身子軟軟歪在鬆軟寬大的迎枕上,看着坐在牀邊風塵僕僕的男人。
光是看着他這形象,葉風回都知道,他肯定是匆匆忙忙歸心似箭趕回來的,結果一趕回來,卻是挨這麼一通驚嚇。
有時候也是真的挺心疼他的,想着自己一個皺眉一聲咳嗽都能讓他緊張一下,葉風迴心裡就會忍不住地心疼他。
“唉”
她輕輕嘆了一口,“很多事情,我真不是有意要嚇你,只是,很多事情我都已經習慣了,對你而言卻纔只是個開始。”
她已經經歷過了的開始。
千隕伸手摸摸她的臉,“只要你沒事,我不怕嚇,你經歷過的開始,我也能夠扛得住。”
千隕能摸到她髮鬢上的汗溼,“你人不舒服,就告訴我,我來照顧你。別本來就不舒服了,還獨自扛着,沒個人依靠。回兒,你說過,之前,你能依靠的人不在,而現在,我在了。”
葉風回擡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指,“利文呢快到了麼禮部那邊,月合節的宴會都佈置得怎麼樣了”
葉風回想扯到輕鬆一點的話題,好讓他不要因爲擔心而太過凝重。
但是千隕眉頭淺皺一下,“不說那些,那些你都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就好了。”
“就是想扯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呢,感覺會好受一些的。所以,說說別的話題吧。”
葉風回脣角輕輕抿了一下,似乎是在笑着的,繼續說道,“因爲月合節的事兒,那些女眷們,可沒少煩我。你前兩年,也太不理這事兒了,大臣家的子弟們都等着賜婚呢,全攤我頭上了,好在我下放了任務,回頭會有登記好的單子直接送上來,那上頭寫着的都是兩家家長都點頭作數了的婚事,也都是門當戶對的,你月合節上直接下旨賜婚了就是,大家都省事兒。”
“難爲你。”
千隕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摸摸她的臉,終於是沒忍住情緒,輕輕俯身上去,嘴脣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明明人不舒服,還要張羅這些事情,是夫君不好。”
葉風回眸子驀地睜了一下,眼睛微微彎了起來,身子很快就朝着迎枕裡靠了下去,聲音軟糯帶着笑意說道,“那你就好好陪着我吧,或許是錯覺吧,你在身旁,我覺着好受了不少,沒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