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緣殤銘的魂魄,會保留生前的大部分記憶。據說緣殤銘,會自主分辯這些魂魄的善惡,除非是戾氣太重的怨靈,纔會對它加以煉化,直至它消亡!而緣殤銘的主人,更可以指揮它保留或滅殺這些收入其中的魂魄!如果想留下其中的哪個魂魄,這緣殤銘還可以溫養壯大這條魂魄,保證它永世不滅!”
“不過,這得等它的主人擁有一定實力方可,如果實力不夠,即使你想留住這魂魄,也是枉然……進入其中的魂魄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最終慢慢消散……”
說到這裡,柯瑪大師眼眸之中,忽然閃出一絲憐憫之意,深深望了夜十九一眼,在心底暗自嘆息了一聲。
夜十九全神貫注聽着柯瑪大師解說緣殤銘,卻並沒有留意到他眸中流露出的那縷神色。
“可是緣殤銘這能容納魂魄的能力,又有什麼用處?”
聽到夜十九發問,柯瑪大師眸中憐憫之色更濃,隨即低首輕咳,待再擡首之際,已將那神色盡藏眼底。
“這個麼?因爲大雪山從來沒擁有過緣殤銘,對於這特性到底有何用處?典籍上卻是沒有記載了。不過,上面曾記載過緣殤銘可以召喚出這些魂魄出現,但是召喚這魂魄出來做什麼?又是如何控制?這些我卻不得而知了,這些問題,只能將來你慢慢摸索瞭解了。”
夜十九還想再問,忽聽有人叫道。
“家主,峰頂已快到了!斬龍舟降到何處?”
山峰之頂,終於快要到了。
扶舷下望,斬龍舟已經接近峰頂。在峰頂半腰之處有一片廣場,都是青石鋪砌而就,十分平整。
廣場的盡頭是一座高大的山門,山門面南而立,居然是用整塊兒的青石雕成,足有十幾丈高。
這青石山門只是稍加修飾,並沒有經過仔細打磨,更是顯得有一種遠古的粗獷和肅穆。
這山門所用青石的材質更是特殊,青中帶碧,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竟然帶出玉質般的光彩。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夕陽如血,照射在這山門之上,更帶出幾分莊嚴古樸。
在山門橫欄上,刻有大雪山三個古篆大字。那字體蒼勁有力,銀鉤鐵劃,特別是最後一個山字,更是帶出巍峨凝重的壓迫感。
彷彿這個山字已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座真正的山!
“還是落在正門廣場,老鬼,這一次又到了你的地盤,你這做主人的,可要好好款待我們。”
“又有哪一次不曾讓你滿意過?”
“先說好嘍,這一次我可不住你的清心小院了!”
柯瑪大師笑道:“上一次你不是吵着要住我的院子麼?”
申無畏一撇嘴,哂道:“那是本來想和你住得近一些,也好研究研究武道的奧義。誰知你那裡的膳食居然如此清淡,連一絲葷腥都沒有,那幾日住得,嘴巴都快淡出鳥來……”
斬龍舟剛剛停穩,就從山門內魚貫而出六個大雪山的年輕弟子,排列在山門兩旁,神色嚴謹,站在山門兩旁肅立不動。
申無畏來過雪山數次,知道這六名雪山弟是迎客的知賓。
申嘯月和申嘯風兩人早將舷梯放下了去,其實按斬龍舟的高度,舟上之人都可以飛身躍下。
但是在這一個地方,有那麼多雪山弟子看着,申無畏當然要保持一個城主的儀態。
堂堂一城之主若是飛身躍下,豈不有失威儀,讓人貽笑大方!又哪裡能有逐梯而下,顯得更爲莊重。
等舟上之人全都下了舟,申無涯操控着龍舟,停在廣場一處角落。停好斬龍舟後,申無涯從舟上飄飛而落。
在這種場合,申無畏早收了先前的神態,威然而立,只等申無涯過來一起進山。
柯瑪大師陪侍一旁,等待山門之內迎賓送客的執事前來迎接。
申無涯剛剛走進隊伍之中,就見山門之內又走出了數人。這幾人腳步匆匆,行走急切。
當先一人,是一個垂暮老者,鬚髮皆白,滿臉皺紋,看年紀足有百十的高壽了。
老者雖然容顏蒼老,但他身材極高,而且身姿挺撥,並不象一般垂暮老者那般身形佝僂!大步流星沒有絲毫遲緩,若只看他的行走的步伐神態,實難令人與一個百歲老者聯繫在一起。
這老者穿着一身絳青色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支柺杖,但看他行走之間的利落,那柺杖似乎只是一個象徵性的用品。
在他身後又緊跟着三四個人,幾個人形色匆匆,直奔申無畏一行人而來。
老者瘦長的一張臉,額頭皺紋堆疊之下,一雙細長的眼睛裡陰晴不定,只是臉上不知爲何還帶着恨怒之氣,更顯得臉色陰鷙。
柯瑪大師一看到那老者,不由暗自一驚,心中暗道,他怎麼來了?
當先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長老師叔,您怎麼親自來了?”
“刀城申城主這樣顯赫的聖域強者大駕光臨,我大雪山門危勢弱,若是不親自來接,只怕會惹怒了申城主!”
一句話說得陰陽怪氣,細長的眼睛裡面更是隱隱有憤怒之意。
申無畏不禁皺眉,不知這大長老話中憤恨之意,又是從何而來?
身爲一城之主,照地位來說自然和雪山聖主平起平坐,但是這大長老卻是大雪山聖主的師叔,按輩分來講卻是高了申無畏一輩。
雖然心中對他所講之話有些不悅,但是依舊上前見禮。
“申無畏見過大長老。”
“這可經受不起,老朽可當不起武學天下第一的申城主的禮,還是快些免了吧!免得讓人笑話老朽年長糊塗,靠年歲輩分壓人一等!萬一申城主一時惱怒,再拆了我大雪山的山門,又該如何是好?”
這句話說得咄咄逼人,更是明諷暗刺,隱帶敵意。
申無畏卻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他,這番話說得這般難聽!一雙眉皺得更緊,心中隱隱已有怒氣,但礙於他是前輩,強忍着沒有發作。
但看他衣衫鼓動,身上更是散發出隱隱的威勢,顯然心中早已惱怒之極。
申無畏強忍怒氣,負手而立,再不理會這個大長老。
這時從大長老,身後又走出一人,站在大佬長老身側稍後一步。
此人長衫儒巾,青白色的麪皮,年紀約有四五旬左右,手中還握了一卷竹簡古書。這人面目文雅,只是眸子之中滿是怨恨,被這恨意一帶卻顯得有些猙獰。
一雙寒意十足的眸子,不住地向申無畏衆人之中打量。
特別是看到夜十九幾個年輕人之後,目光中的怨恨之色,又加重了幾分。
在他身後,有一年輕人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什麼,這人正是雪山三鷹之中的老大雪雕,又用手向夜十九指去。
隨既這中年人,目光變得更加陰毒,狠狠看向夜十九!
一看到雪雕,申無畏立刻明白了,這大長老是專爲雪鷹之事來的,此事已不能善了!
只是不知這雪雕是乘坐了什麼代步工具?居然比自己的斬龍舟還要更快地上了山來!
申無畏自然不知道大雪山之中,還有傳送法陣。
雪鷹身死夜十九刀下,此等報仇大事,雪雕兩人又怎敢耽誤?二人急急抱着雪鷹的屍首,趕到傳送法陣,迅速回到山上,去給師傅蕭莫獨報信。
蕭莫獨聽此消息之後,宛如晴空霹靂!自己最鍾愛的弟子,居然死在了別人刀下!又是傷心又是憤恨,立時就想前去找夜十九報仇!
當聽說夜十九是柯瑪大師和阿特里斯帶上山的人,心中更是憤怒!
可是雪雕二人又說夜十九好似還與申無畏,有着什麼關係!
現在若是隻憑自己一個人前去報仇,不但會受到柯瑪大師和阿特里斯的阻攔,還會牽引出申無畏這個絕世強者!
權衡之下,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師祖,大雪山六大長老中的大長老!有大長老出面,定會壓制住柯瑪大師和阿特里斯不敢阻攔,順便也能震懾一下申無畏。
大長老本來就是個護短之人,蕭莫獨又是聲淚俱下,敘說雪鷹被殺經過!當聽說雪鷹居然被一個外人,在雪山秘境中殺死,而且柯瑪大師和阿特里斯還在眼前,心中更是異常惱怒!
申無畏的斬龍舟,雖然速度很快,但經過青龍魂一鬧,自然又耽擱了一些時間。等斬龍舟落地之時,大長老這一班人也恰好趕到。
一看到這長衫儒巾的中年人出現,柯瑪大師立刻明白,爲何大長老會親自來迎了!
這長衫儒巾的中年人,正是雪山三鷹的師尊,蕭莫獨。
這幾人哪裡是來迎接?分明是前來興師問罪,柯瑪大師心中不由暗自叫苦。本想先將此事報知聖主,讓聖主將雪鷹之事壓下去!沒想到大長老這些卻先得了消息,搶先一步,等在這裡前來發難!
而此時平日負責迎賓送客的執事,遲遲不見蹤影,想來也是得了大長老的吩咐,不敢前來。
此事要儘快通知聖主,晚則生變!
可是有大長老這樣超然地位的人物存在,柯瑪大師已無法控制大局。
此時只能儘量拖延時間,好讓門內的其他人知道,儘快能夠通知聖主前來。先悄悄給阿特里斯使了一個眼色,萬一事情有變,定要第一時間進入山門通知聖主!
看到儒生打扮的蕭莫獨,柯瑪大師暗自苦笑。雖說蕭莫獨平日狂傲,但他常常以儒家自居,只盼他能夠通理是非!
雖然這個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但是柯瑪大師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先自了降身份和他打了個招呼。
“莫獨,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