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聯盟的所有人都有着一個共性,他們都勇於面對未知的挑戰,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們都會爲了責任而奮不顧身。
繆斯已然離去,在援軍趕到之前雷伊只能孤軍奮戰。
剛剛,繆斯將嗜血屬性大概給他介紹了一下。這是血族精靈萬年難遇的先天特性,需要在特定條件下使用,依照自身需要控制能量的多少,且每次使用都會伴隨着血海領域。處於這個領域中的精靈,體內血液不斷被索取榨乾——不單單是血液,還有非領域所有者之外的人的能量都會被收入所有者體內。
雷伊忽然想起了當初維托克的怪異死狀。鮮血流乾,四周卻不見大片血漬,以及他體內空空如也的能量。畢竟,精靈死後,能量不會那麼輕易的消失。
收回思緒,周圍已經開始充斥着妖孽的紅色。雷伊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全身上下被鎖住的能量都被一把莫名的鑰匙給打開了,流通的鮮血隱隱開始沸騰暴動。
繆斯說得沒錯,這的確不好對付。
雷伊陷入了猶疑,固然他能量厚實,但如果不是一擊就將塔裡奈擊敗,那麼,他也是必死無疑。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等援軍到來,可是,哪怕是蓋亞來了,他們聯手,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雷伊不是冒進的人,他讓繆斯離開是因爲他知道繆斯現在體內的能量並不穩定,不讓卡修斯來是因爲卡修斯的本源出現了一些問題。這些事情他都在關注。
作爲隊長,他需要保持着冷靜的判斷力和決斷力。這點,他一直做得很好。
雷伊閉目,霎時間又睜開雙眸。本是充滿柔波盪漾的碧色眸子變得凌冽起來,他的雙臂上隱隱約約的噼裡啪啦電擊聲彷彿觸手可及,若有若無的細小電流似乎在耳邊環繞。
額前碎髮間隱匿的閃電形圖案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隨即,雷伊身體周圍被清晰可見的電流層層包裹。
墨色的天空鋪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實的黑雲,叫人再一次感到了真真切切的壓抑。那是一種莫名的恐慌和心神不安,宛若千百擔的重量一齊壓在你的心頭。
夜晚的風着實寒得刺骨,還不住的妄想侵入你的肌膚。卡修斯和蓋亞都察覺到了異樣——也不顧隊長安排他們在外頭的目的是防止塔裡奈逃跑,他們不約而同的往烏雲的中心地帶衝去,又不約而同的碰上了繆斯。
“發生了什麼?”
“卡修斯,你和我走。蓋亞,你去找雷伊。”看着繆斯緊鎖的眉、嚴肅的神情,再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
都不需要再去詢問“爲什麼”,多年的戰鬥經驗和戰鬥默契都告訴他們,事態嚴重、刻不容緩。
卡修斯和繆斯巡視了村子外圍一圈。這裡房子雖然不密集,但卻零散若繁星。他們沒有時間去一一通知。而這樣的範圍和數量對於繆斯也太過於吃力了。
怎麼辦?
如果不將這些村民撤離,一旦血海領域沒有被壓制,成功擴大,那麼就一定會危及池魚。那都是些無辜的勞苦人民啊。
“小五,我覺得我們太鑽死衚衕了。不是說條條道路通羅馬嗎?”繆斯朝着卡修斯所視處望去,密佈的烏雲在一棟水泥房上空聚集,只一會兒,繆斯便茅塞頓開。他們一直想着怎麼清理戰場,卻沒想到戰場是可以替換的。
知道了這一點,繆斯的神色依舊未有過鬆懈,心中默默擔憂着,希望他們還沒有開始戰鬥,不然——不然她也無能爲力。空間系精神力可載程度有限,若他們的能量已經釋放,那便已經超過了繆斯精神力的可載程度,無法進行傳輸。
繆斯什麼也沒說,除了一開始便有的擔憂以爲再看不出其他,她平靜的說道:“走吧,我盡力去做。”
村民們本沉沉熟睡,夢鄉里有金黃的麥浪,一波一波直連天際;夢鄉里有新生的孩童,稚嫩笑語環繞耳畔……幻想中美好的現實被一聲巨響打碎。半夢半醒間猛地推開窗戶,一道閃電由烏雲密佈處直入大地。就在不遠處,土石飛濺,大地被砸出一道深坑。
儘管聽到那一聲巨響,村民們的意識還是迷糊。直到那個不遠處的深坑映入眼簾,這才驚醒,冷汗粘着單薄的衣裳,彆扭的難受。
黑沉沉的天讓所有清醒着的人感到惶恐和不安,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處——那是一棟嶄新的水泥高房,平日陽光燦爛,襯着那灰白的牆面熠熠生光。如今,高房上方烏雲密佈,雲層之間依稀可見有電流攢動。
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得到,水泥高樓之中散發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氣場。既高貴威嚴令人想要屈服稱臣,又霸氣狂野讓人望而卻步,還透露着一股妖孽一絲一縷牽動着你的心。
有些人害怕的觀望着,還有些人因爲好奇,想要靠近看看。腳步一步一步逼近,那股氣場也越發濃郁錯雜,平靜的心智一會被擾亂,一會兒被擺正。情緒也時而澎湃,時而死寂如沉冰。
又有些人望而卻步了,還有少部分人依舊挪動步伐。越是靠近,一種本能的危及感便油然而生。
輕鬆感是在瞬間產生的——那股氣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人們擡眼去尋找那棟記憶中的水泥高房,卻發現那塊熟悉的土地上,靜靜躺着的只有一塊奶油色的土地……
繆斯確實辦到了,儘管戰鬥已經開始。巨大的負荷讓她的精神力幾乎崩潰,爲了不讓卡修斯擔心,她強裝鎮定,好在一切都塵埃落定。
她將戰場移至一處不毛之地,周圍杳無人煙,懷特星似乎少有這樣的地方。
繆斯和卡修斯站在水泥房外,他們不知道房內發生了什麼,只能強烈感受到四周飛竄着的、震盪着的能量。這些能量無時無刻都在敘述着一個事實着他們——雷伊蓋亞有難。儘管想要去幫忙,但完全形成的血海領域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所以他們無能爲力。只能默默祈禱,但願一切平安……
雷伊蓋亞用能量揚起氣場阻隔血海領域對他們的攻擊。而這些攻擊的發動者正是塔裡奈。
只見得她褪去了平時溫婉大方的良家婦女的模樣,就連相貌也年輕了不少。一襲血紅色的長裙更顯得妖嬈。血色的液體環繞與她,彷彿對她着了魔一般念念不忘。
雷伊蓋亞嘗試過能量攻擊,都被那些血色的液體吞噬乾淨。
塔裡奈一揚手臂,又有不少血色的液體化作利箭,直向雷伊蓋亞襲來。
電光火石間,再嘗試用能量揚起颶風,削弱那些血色利箭的速度,卻已然成了無用功。不少利箭擊中了雷伊蓋亞。在擊中的剎那間,那些利箭化作流水,鑽進了血肉之中,在身體表面並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他們能真切的感受到能量迅速流失而產生的無力感和虛脫感。
“塔裡奈,你何必一錯再錯!”雷伊目視着塔裡奈,眼神中透露着的是王者的威嚴。他清楚的看到了,在塔裡奈遊蕩着的血色液體似乎更爲充實了。
塔裡奈的眼神中包含笑意,當然,是輕蔑的冷笑。“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你們總是被衆星捧月,怎會明白?這世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拉上你們兩個陪葬似乎也不錯。”
“瘋女人!”蓋亞將所有的怒氣和衝動化爲手中的拳頭,他緊盯眼前的女人,已準備踏步向前。還好及時被雷伊攔下。
“再怎麼勸說也沒用。”雷伊向來敏銳,也總是能當機立斷,“蓋亞,看來我們得放手一搏了。”雷伊眯縫着眼睛,仔細看着塔裡奈身旁環繞着的血色液體。
“或許……”
“或許什麼?”
雷伊愣了一愣,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認真看着蓋亞,語氣也是如此鄭重其事,“你相信我嗎?”
聽到這話,蓋亞有些吃驚。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都幾乎忘卻。他們第一次並肩作戰的時候,他問他,“你相信我嗎?”
他答道:“少給我整這些煽情的調調,事先說好,我後背可是交給你了。”
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事。物雖已經不復,有些人也已經不再,但他一直就在身旁。
蓋亞爽朗大笑,笑聲止然,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雷伊。雷伊的身形輪廓在他的眼眸中映得清晰。“少給我整這些煽情的調調,我後背可是交給你了。”
他們相視而笑,多年以來的默契就是他們之間無形的羈絆。
雷伊蓋亞重新凝聚體內剩餘的能量,燦爛如今的閃電能量、赤紅如火的鬥氣交錯纏繞在一起,形成能量構造的漩渦。縱使是再龐大的船隻,進入了它的波及範圍,也終難逃一死。
塔裡奈並沒有對此感到恐懼,她只是揮了揮衣袖,幾束紅光便飛竄而去。
雷伊蓋亞再沒有選擇防守,反倒是化作兩道流星,直面向塔裡奈對他們的攻擊展開迎擊。
須臾之間,蓋亞手中閃現一抹銀光。那是一柄短刀,總是是赤色的鬥氣瀰漫蓋亞四周,也絲毫掩蓋不住那把刀的鋒利光芒。這是蓋亞的哥哥,瑞爾斯,在蓋亞弱冠之年贈予他的禮物。此後,蓋亞便離開家鄉,再也沒見過自己的哥哥瑞爾斯。
蓋亞硬生生接下了塔裡奈的所有攻擊,縱使沒有直接的肢體接觸,蓋亞也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能量正通過那柄短刀一點一滴的流逝。血液暴動異常,彷彿下一秒就要掙脫血管的束縛。蓋亞的舉着短刀的手在剎那間有些顫抖,他很快平復了下來。
他猛地一發勁,血色液體像收到擠壓的失去壓力的彈簧般,瞬間迴歸原狀。但終究忽略不掉摩擦力,血色液球體在空中做着減速運動,不幾秒就停了下來。
塔裡奈眉頭一皺,便再揮了揮衣袖,又有不少血球被彈出做起加速運動。只見得密佈的血球從各個方向席捲而來,蓋亞環顧了四周,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他從來不懼生死,勇於挑戰。
刀柄緊攥於手心,他只覺得熱血澎湃。不堅信自己能夠活着走出去,不僅僅是因爲相信自己的實力,也是因爲相信他。
“來吧!塔裡奈,你有本事就一口氣上啊!小爺我,會把你踩在腳底下,然後帶上宇宙法庭。”他伸出一隻手,然後豎起大拇指,將它倒立起來。臉上洋溢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
塔裡奈面無表情,只覺得如此這般是那麼幼稚。她沒有被蓋亞激怒,但依然加大了對蓋亞的進攻。
蓋亞瘋狂地躲閃着,在他身上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口,但他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他還是有餘力將那些血色小球彈開的,這讓塔裡奈覺得很不爽,便不由得再加大力道。
塔裡奈身旁環繞着的血色液體少了大半,僅剩下零星幾個依舊做着圓周運動。
塔裡奈忽然眉頭一皺,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些異樣。她似乎是因爲蓋亞的那些話,而動搖了心神。塔裡奈開始尋找另一個身影——在血色交錯間,她毫無所獲。
她在心中暗叫不好,準備將部分力量調回。可蓋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然施展全部的力量,製造了一個巨大的能量屏障,阻隔了塔裡奈與那些血色小球之間的聯繫。
血色小球蠶食着蓋亞的能量罩,不過,仍是需要時間。
塔裡奈的危機感還未傳達至她的神經末梢,後背一股刺骨的嚴寒便密佈全身。她低下頭去看,那似乎是一柄冰做得刀刃,刀刃上有溫熱的鮮血在流淌。
塔裡奈慌忙去看環繞在自己身旁的血色能量,卻發現依然不見了蹤跡。她轉頭去看,那碧綠色的眸子裡的她的倒影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刺骨的嚴寒包裹着她全身各個角落。而在她身後,血色的液體也包裹着一個人,其間依稀可見的是細小的電火花。
“雷伊,你想看看誰先死嗎?”塔裡奈只能大概看見一個紅黃相間的大概輪廓了。她的容顏正迅速老去。
“塔裡奈,你就那麼想死嗎?你那兩個孩子,怎麼辦?”
塔裡奈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隨之又黯淡了下去。她沉沉閉上了雙眼。雙足已然無力支撐她的體重,她倒下去的剎那間,所有的血色小球消失不見。這個迷幻的血海領域也逐漸瓦解。
周圍的光線逐漸黯淡,灰白色的牆壁開始顯露出來。
結束了嗎?
雷伊和蓋亞鬆了一口氣,癱坐下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忽然,門被一把踹開。雷伊和蓋亞剛剛放鬆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那是幾個身着黑衣的陌生人。
雷伊眼尖,縱使體內能量大量流逝,他也很快捕捉到了那些人身上所佩戴的五星徽章。那是由五個金色星星環繞而設計的圓形徽章,它的底色的黑色,越發襯得五個大小相同的星星閃閃發亮。這個徽章象徵着星際聯盟。
雷伊已經無力去想那些人爲什麼會突然到這裡來。只是默默看着這些人的所作所爲。就連蓋亞,也似乎是喪失了說話的力氣,只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出現的人。
這時,一個女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藉着窗戶透過的微弱月光,雷伊和蓋亞看清這個女人的臉。
她一頭末梢是水蒼綠色的雪色長髮高高綰起,紮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蒼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顯得不是那麼特別,卻如此具有魔力。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那女人用手抵住耳旁的耳麥,似乎是爲了聽得更清楚些,“這裡是171228橘舍,重複一遍,這裡是171228橘舍。已經找到目標,準備逮捕。”
說完,她摘下耳麥。向着隨行的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利落的架起塔裡奈以及在旁側的雷伊和蓋亞。
橘舍打量了一番雷伊和蓋亞,蒼綠色的眸子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她喃喃道:“似乎不是目標……帶回去吧。”
雷伊心裡明白,接下來,將會是戰神聯盟與星際聯盟的第一次真正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