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話 不解風情的男人
林雨薇見對方表情並不如何驚訝,不禁有些奇怪,難道他不關心這個昔日的戰友嗎?不可能,情報上說,他們兩個形影不離,唐靡殉職後,只有顧醫爲他送行。
而且這次唐家村災難性毀滅一案,和他也脫不開關係,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顧軍士,有人要殺你。”林雨薇提醒道,“你也應該有預感了吧?”
顧醫不回答,因爲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要殺我的人多得去了。”
“請別對我有戒心。”林雨薇循循善誘道,“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麼,但想要報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起事件背後牽扯的人實在太多,多到國家機關都不敢對他們下手,因此你需要組織,需要勢力。”
“復仇?我沒想過要復仇。”的確,顧醫說的是實話,關於唐靡的死,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爲他報仇,而是打算給他善後。
作爲軍人,他不會考慮戰友爲什麼會死,死亡對於軍人來說,實在太過平凡,平凡到沒空去追究死因,他們只需要知道,戰友是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工作崗位上,那就是死得其所,這對軍人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何況更重要的是,唐靡沒死,而是以另一種身份活着,並且活得更好。
“既然你不想復仇,爲何還留在軍隊?”林雨薇不解道,“你是在說謊,在騙自己,還是想麻木我?”
“都沒有。”顧醫回答得很自然。
“那你爲何要表現得如此警惕?”林雨薇接着問道,“之前不肯和我執行任務?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上頭?”
“林少尉!”顧醫義正言辭道,“你也是個軍人,作爲軍人,我不能質疑組織,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也不會傻傻送死,我相信,組織是光明正義的,因爲他們肩負着一個國家的興亡。”
“可惜了你這個正義,已經威脅到了國家!”林雨薇想不到他是那麼一個頑固不化的人,“沒錯,組織的作用的確是服務於國家,但再好的組織也會病變壞死,現在它需要治療,你懂嗎?”
“我們的話題,到此爲止!”顧醫打斷了對方的話,眼神就像寒風般陰冷刺骨,“林少尉,以後請別再提及我的信仰。”
“好吧。”林雨薇知道這個男人頑固得像石頭,自己不可能說服他,“那你自己當心了,今後的路我不能一直保護你。”
“謝謝。”顧醫毫不領情,“我會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一路上,兩人不再言語,很快,直升機就飛入國境。
“請在這裡放我下去吧。”顧醫說道,“我想去買點東西。”
林雨薇吩咐直升機下降停靠,臨了時,她深情望着對方。
顧醫可以感受到,這次她的目光是真誠的,不是劇本,也不是演技。
“保重。”他丟下這句話,就跳下了直升機,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顧醫!”林雨薇在背後喊道,這次她叫了對方的名字,“希望你能活到我們下次見面。”
“哼。”顧醫冷笑一聲,將脫下的燕尾服往肩上一甩,小聲道,“希望下次見面,我們不是敵人。”
…………
回到連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顧醫強忍着疲勞,將這次行動的一五一十向上級報告。
郝連長耐着性子聽着,最後終於忍不住將手裡的筆折斷。
“他奶奶的!”他拍案而起道,“這個該死的林雨薇,原來是與警方一夥的!”
顧醫隱瞞了林雨薇的真實身份,如果讓上級得知有中情局介入,那問題就大條了。
郝連長嘴裡依然罵罵咧咧,“這幫死條子,居然搶我們的功勞,真是不要臉!林雨薇這個臭**,狐狸精,裝得很深啊,讓我們去伏擊什麼毒販子,自己卻抄了他們老家,哎……”
顧醫看到連長暴跳如雷的樣子,心想,他此刻的心情應該與肖恩是一樣的吧?
“老顧,”郝連長招呼道,“你這次功勞很大,現在你也累了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先下去休息。”
“屬下告辭!”顧醫退出了連長室。
郝連長見人一走,馬上撥起了團長都電話,將情況大致彙報了一遍。
“我靠!”
電話那頭傳來了咆哮聲,“幾千噸的貨啊,幾千噸啊,幾千噸啊!扔下來砸死一個團啊!”
“團長息怒。”郝連長勸道,“現在毒梟基地已經交給了當地**接管,我們還有交涉機會,但肖龍廣人在他們手裡,這個恐怕……”
“怕什麼?我們需要怕什麼?”團長大聲道,“我們是誰?是軍隊啊!我們有整整一個團的兵力!我們人手一把九五式,我們還有坦克直升機,我們需要怕嗎?”
郝連長嚇了一跳,難道團長爲了那幾千噸的貨要豁出去了嗎?
接着,團長放低了聲音,“這件事交給你辦?你看行不?”
“行,行!”郝連長連忙答應,但聲音已然顫抖了。
“哼,做得乾淨點。”團長關照道,“我不希望明天微博上會出來什麼新聞,我需要看到的是一片祥和,懂嗎?”
“屬下明……明白。”
“好了,事不宜遲,去辦吧。”
掛上電話後,郝連長壓力山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沒錯,這次團長真豁出去了,準備使用最極端的手段,而自己,將揹負一切的罪名。
…………
顧醫已經兩天一夜沒睡了,現在十分疲憊,但他依然先來到了女兵營。
門口站崗的女兵認得他,因此沒有任何詢問就放行了,並且提醒道:“劉教官在室內訓練場呢。”
“我是來找唐菲的。”顧醫問道,“她回來了嗎?”
“哦,那個外國新兵是嗎?”女兵對她印象深刻,“她也在那兒吧。”
顧醫立刻趕到了室內訓練場,只見那兒的女兵們正在排練舞臺劇。
女兵營一共才幾十號人,現在都聚集到了這裡,一身華貴晚禮服裝的劉紅妹正不斷指手畫腳。
“快,燈光,佈景,抓緊弄好啊!”她單手叉腰,顯得女王範十足。
這時,一個女兵提醒她有客來訪,她立刻回過頭去,與顧醫四目相接。
“啊……這個……”劉紅妹突然害羞起來,“你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顧醫現在臉色很差,還有黑眼圈,精神萎靡,“小劉,你們這是在幹嘛?”
“排練唄。”劉紅妹興奮道,“過幾天師長要來團裡視察,團長令我們加班加點也要把節目安排出來,你覺得……還好嗎?”
現在的她扭扭捏捏的,和方纔的氣勢判若兩人。
“什麼還好?”顧醫不解道。
“我們的服裝啊什麼的。”劉紅妹說着還擺了擺裙子,她雖然說是“我們”,其實只想讓對方看自己一個。
“哦,還行。”顧醫回答道,心想,可惜你黑了點。
他這時想起了林雨薇,比起她,在場的女兵都顯得黯然失色,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
不,有一個人是例外的,或者說是……開掛的。
劉紅妹不知道對方的想法,以爲他真的很欣賞自己,不禁臉色更紅潤了。
“對了,唐菲呢?”顧醫已經快到極限了,因此不準備和她墨跡。
“哦,新兵嗎?”劉紅妹剛想指出,但馬上臉色大變,“你找她幹嘛?”
“我來看看她。”顧醫想了個藉口,“她是老唐臨終託付給我的親人,我想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狀況。”
“哦,她呀,很好很好!”劉紅妹忙回答道,“她那麼可愛的女孩,我當然給她安排了重要角色。”
剛說完這話,二人就看見一棵大樹朝他們走來,樹幹上還有張人臉,不是唐菲是誰?
“顧醫哥哥,你來找我嗎?”她用甜到發膩的嗓音問道。
顧醫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似乎隨時會發作。
劉紅妹以爲他是因爲自己虧待了唐菲才生氣的,忙解釋道:“你別小看這個角色,大樹是高大的象徵,我是希望她可以快高長大呢?”
顧醫倒不是爲了這個,他一把握起樹幹上的枝杈,將唐菲拖出門外。
“喂喂喂,有話好說啊。”她行走不太方便,因此跌跌沖沖的,“讓我把戲服先脫了。”
脫下這層樹皮後,唐菲裡面只穿了薄薄的短袖襯衫,由於天氣悶熱,她已經大汗淋漓,渾身溼透了,胸前內衣的形狀都呈現出來。
顧醫不由臉紅,忙挪開視線,問道,“你啥時回來的?”
“和你跳完舞我就走了。”唐菲回答道,“這裡還有彩排任務,我不能離開太久。”
“你倒好,樂的輕鬆自在。”顧醫沒好氣道,“你不是說暗中接應我的嗎?我怎麼到最後都沒看到你的影子?你是不是太入戲了?忘了我還身臨險境呢?“
唐菲不緊不慢掏出一支棒棒糖,啵噠啵噠吃了起來,“我還當啥事兒呢,你看看,沒我在你不是表現得很好?連傭兵王都死在了你手裡,還有中情局美女特工保護你,我不是顯得多餘了嗎?”
“好啊,原來你都知道!”顧醫大聲道,“這不公平,憑什麼你對我的動向一清二楚,而我對你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