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你別罵了。”胡大偉哭喪着臉,嚅動着兩片厚嘴脣,苦澀地道:“我知道錯了。”
“嗬!你終於知道你錯了。”高健冷然一笑,隨即橫眉怒眼地喝道:“那你還不趕快去給武排長道歉認錯。”
武文濤穿着體能服和短褲,躺在牀上,拿着蘋果5S智能手機正在翻看新聞,忽地響起篤篤篤的叩門聲。
他知道是胡大偉來找他道歉認錯了,劍眉揚了揚,望着門,故意問道:“誰呀?”
“報告,是我,胡大偉。”門外果然傳來了胡大偉的聲音。
武文濤微微一笑,放下手機,下牀趿着拖鞋,吧噠吧噠地走去打開門,看見胡大偉以立正姿勢戳在門口外,臉色紅一下又白一下,十分苦澀又十分羞怯。
武文濤沒有讓胡大偉進屋,平靜地望着胡大偉,淡然地問道:“有事嗎?”
胡大偉嚅動着兩片厚嘴脣,帶着歉意和乞求原諒的目光照在武文濤臉上,吞吞吐吐地道:“排長…我…我向你…道歉,剛纔…我…我錯了…”
“行了。”武文濤擺了擺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愉快的事情都過去了,希望以後別再有了,你去吧!我沒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胡大偉肩膀,很豪邁地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沒必要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去休息吧!不要再糾結了。”
胡大偉愧疚地低下頭去,愣立了十幾秒鐘,哦了一聲,轉身,慢慢地離去,走出十幾步,停下來,回過頭望着武文濤,目光中閃着感動的淚光,武文濤嘴角欣慰地向上翹了翹,衝胡大偉揮了揮手,隨即哐噹的一聲關上了門。
熄燈後,高健敲開武文濤的宿舍門,還沒開口說什麼,武文濤就一針見血地道:“老高,你是你爲胡大偉的事情而來,告訴你,那件事是很不愉快,不過我沒放在心上,不想糾結了。”
“我明白,你大人有
大量,這一點我佩服你。”高健衝武文濤豎了豎大拇指,往椅子上一坐,隨即鄭重其事地向武文濤道:“不過,胡大偉把這件事鬧得有點大,有人告到上面去了,可能要捅出大麻煩,因此,我們不得不給胡大偉一個處分。”
“處分?什麼處分?”武文濤騰地一下從牀上彈起來,悻然地道:“一點兒小誤會,小衝突而已,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我說過,不要再糾結了。”
高健很爲難地道:“可是這件事被人捅到上面去了,師裡的首長要是問起這事,你說咋解釋呀?”
“沒必要解釋。”武文濤滿不在乎地說完,啪地一拍胸膛,豪氣干雲地道:“萬一師裡的首長問起來,我只有一句話,既然把一個有問題的排交給我武文濤,那麼我武文濤就一定能夠把這個排存在的問題全部解決好,我保證。”
“你真有魄力,有大將風度。”高健站起身,歎服地點點頭,衝武文濤一豎右手大拇指,“我相信你的本事。”
深夜,在訓練場上蹦高跌低,展轉騰挪,奔跑滾爬了一大天的士兵們,身心已被折騰得很疲累,這會兒睡得正酣暢。
小段白天訓練的時候,口太渴,水渴得太多,被尿給漲醒了,他拿褲子的時候,發現衣服褲子都還在,於是他穿好褲子下牀,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開門走出宿舍,一看門前階坎邊沿上擺着的十幾雙作訓膠鞋全不見了。
他撓了撓後腦勺,走到隔壁那個班的宿舍門前,一看,這個班的人的作訓膠鞋仍然一溜拉整齊地擺在門前的階坎邊沿,只是屋檐下晾衣杆上掛着一件件剛洗過,還在滴水的迷彩服。
他知道這十幾天裡,二班和隔壁這個班的鞋子和迷彩服的洗刷工作,被一個神秘的雷鋒式的人承包了下來,這些日子,每隔個兩三天,兩個班的迷彩服或者作訓鞋就被那個人夜裡偷偷地拿去,洗後又偷偷地拿回來,晾好。
他不想去查究那個熱心做好
事的神秘人到底是誰,走進廁所,正準備解手,突然間,廁所隔壁的水房內傳來嘩嘩的水聲,接着又傳來一連串什麼東西相互摩擦時發出的響動聲,卟嚓卟嚓,由於是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他聽得十分清楚,是有人正在用刷子刷洗着什麼東西。
他好奇心大起,想到剛纔出來的時候,二班的人的鞋子全給人拿走了,他就知道一定是那個神秘的熱心人正在給他和戰友們刷洗鞋子。
他要看看那個熱心腸的人究竟是誰?
於是他躡手躡腳地摸到廁所隔壁水房門口,閃身躲在門口左側,慢慢地探出頭向內察看情狀。
只見一個身形纖瘦的人穿着迷彩服,站在水池旁邊,雙手正不停地刷洗着水池內的鞋子,那人身旁的地面上還擺放着兩個塞滿髒鞋的黃色臉盆。
一看那人的身形體貌,他再熟悉不過了,原來夜裡偷偷地幫他和戰友們洗衣刷鞋的那個神秘的熱心人,竟然是一排的新排長兼代理連長武文濤。
小段登時激動無比,感動無比,愛兵如子這句話,在武文濤那裡並不是一句響亮的口號,武文濤以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愛兵如子。
小段當場不露聲色,悄悄地離去,第二天,起牀的時候,他從牀下拖出一雙備用的作訓膠鞋,對正準備出門去拿鞋子的胡大偉喊道:“二班副,你不要去拿鞋子,晚上被武排長洗過了,這會兒還沒幹哩!”
“什麼?”胡大偉停下腳步,驚疑地望着小段:“你說幫我們洗衣服刷鞋子的人是武排長?”
“原來那個活雷鋒是武排長?”
“是他?這我可真沒有想到哇!”
班上的兄弟們既驚疑又感動,胡大偉尤其感動,幾乎流出了淚水,武文濤宅心仁厚,寬宏大量,愛兵有如親兄弟,不擺官架子,是個十足的好人,他終於徹底明白,他以前真的是太小心眼了,對武文濤純粹是瞎抱成見,現在他真的是徹底服了武文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