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匈奴士兵用手裡的長槍在草地上的一團馬糞上連戮了好幾下,然後又伏下身去,仔細的看了看,才道:“這一團馬糞最多隻有三天的時候,而且還有不少的草粒,應該就是代軍的戰馬留下來的。”
另一名匈奴士兵也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們追蹤的方向並沒有錯,代軍就是從這個方向撤走的,應該趕緊報告給單于。”
其他士兵聽了,也都紛紛上馬,轉眼就跑開了。
匈奴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幾乎每一個人都是養馬的專家,對馬的一切習性都瞭如指掌,而觀察馬糞,也是應該瞭解馬的情況之一。有經驗的匈奴人,不僅可以準確判斷馬糞的時間,而且還能推斷馬的數量以及身體情況。
其實動物的糞便,在草原上都是十分有用,是主要的燃料。因爲除非是靠近山地以外的地方,草原上的樹木都不多,而牛、馬、羊等牲口都是以草食爲主,但並不能將吃下的草全部消化掉,因此在糞便中含有大量的植物纖維,在曬乾之後可以當做燃料使用。
匈奴士兵在草原上發現了大量的馬匹行動足跡,再從馬糞判斷時間,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代軍的行動方向,於是匈奴士兵一面繼續追除下去,一面又派人轉告給冒頓和輔公衍。
這時冒頓和輔公衍己經帶領着匈奴大軍到達了白靈族先前的駐營地點,雖然這時白靈族的大隊還有代軍都己經撤離,但留下的駐營紮寨,爐竈等痕跡依然十分清晰可見。
因爲暫時又失去了白靈族大隊的行蹤,因此冒頓也只好下令,就在白靈族先前的駐營地點上暫時紮營,等候探子將白靈族的行蹤打探清楚之後,再做打算。
但這一來又引起了一些部落首領的不滿,因爲在出兵之前,冒頓對衆部落的首領可是信誓旦旦,保證這一次出兵襲擊白靈族並無難度,一定可以取得大勝,衆人就等着收穫戰利品吧,但從人馬聚集以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匈奴軍隊連續遭到了三場失利,損失的兵力達到了七八千人,雖然損失的有近一半都是冒頓的直屬軍隊,但其他的部落也損失了一定的人馬,而長途奔襲趕到了這裡,又失去了白靈族的蹤跡,因此有不少部落首領都失去了耐心,認爲應該撤軍回去了。
其實這些部落首領到真不是有意和冒頓過不去,他們也不是不想多奪取一些人口物資,來增加自己的財富,但他們手下的牧民卻都受不了,因爲現在己是春暖花開,正是放羊牧馬,牲畜交配的季節,但青壯年男子都被徵集出戰,家裡留下的都是老弱婦幼,能不能完成這些工作,都不好說。而如果在春季沒能讓牲畜有足夠的營養以及配種,那麼這一年的生活就將十分艱難了。
當初牧民們本來是不想出徵,都是被各部落首領強徵而來。雖然就算是打了勝仗,絕大部份的戰利品都會被部落裡的首領、權貴佔去,牧民們能分到的並沒有多少,不過多少還有一些盼頭,如果收穫的戰利品多,自己總也還能得到一些比較可觀的收穫。但出兵到現在,連續打了三場敗仗,什麼都沒有得着,還死了不少人,再加上直到現在仍然還沒有找到白靈族大隊的正確位置,於是有不少匈奴士兵也都萌生退意,紛紛向首領請求,以照料牲口爲名,要撤兵回去。
而各部落首領們本來也都有些心懶,聽了部下們的再三勸告之後,自然都生出了退軍之心,於是又聯合起來求見冒頓。其實一聽衆部落的首領求見,冒頓也覺得頭疼不己,就知道他們是爲什麼而來的,但又不能拒絕,因此也只好下令接見他們。
來求見冒頓的部落首領有二十餘人,一致向冒頓要求撤軍,而冒頓廢盡了口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嚇之以威,只說得口乾舌燥,滿頭大汗,但衆部落首領們仍然不爲所動,堅持要求要撤軍,有兩個大部落的首領甚致直言,無論冒頓同不同意,他們在明天就會帶着自己的部族離開。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差一點就要翻臉的時候,忽然打探白靈族行蹤的匈奴探子回報,已經找到了白靈族的駐地,就在東南方向一百多裡遠的距離。
這一下冒頓來了精神,因爲衆部落首領們要求撤軍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現在還沒有找到白靈族的大隊,說不定他們早就跑遠了,但現在己經找到了白靈族的大隊,這個理由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因此冒頓也堅持不撤軍,並且表示,各部首領願意回去,可以儘管回去,自己將帶領本部的人馬留下來,進攻白靈族,當然,掠獲的人口、牲畜、財產自然不會分給沒有參加戰鬥的部族。
而就在這時,有幾個剛纔一直沒有發言,而是看着別人出頭的部落首領馬上過來打圓場,表示先前要求撤軍,主要就是因爲還沒有找到白靈族的大隊,空浪廢時間,不如回去照料牲口,現在既然發現了白靈族的位置,當然就不用撤軍,衆人還是應該齊心協力,一起攻擊白靈族。
原來儘管匈奴軍隊連續遭到三場敗仗,但各部落首領基本都還是明白人,知道現在白靈族主要是靠二三千代軍支持,而大隊人馬中夾帶着大量的老弱婦幼,因此只要是找到了白靈族大隊的實際位置,十萬匈奴大軍全線進攻,要擊敗白靈族並不是難事。
出來了一個多月,什麼東西都沒有撈着,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各部落首領自然都不願意,而現在發現了白靈族大隊的位置,眼看着勝利在望了,自然都不想撤兵,把這個果子留給冒頓。
有人來打圓場,於是先前幾個叫嚷得最兇的幾個部落首領也都順水推舟,馬上表示願意聽從勸告,以大局爲重,不再撤軍,齊心協力一起攻擊白靈族。
這些人的想法,冒頓當然是瞭然於胸的,不過也不好說破,反正不管怎樣,把衆部落首領都穩定下來了,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因此也就順水推舟,表示既然衆人願以大局爲重,自然是再好也不過了,於是讓衆人馬上回去準備,明天就出兵進攻白靈族。而衆部落首領們紛紛向冒頓告辭,回去安撫動員自己的牧民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衆部落首領,冒頓也擦了一頭汗,只覺得心焦力悴,疲憊之極。這時輔公衍從後帳轉出來,道:“單于辛苦了。”
冒頓苦笑了一聲,道:“先生就不必安慰我了,現在總算是把他們都安撫住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還能夠維持多久。”
輔公衍笑道:“單于儘管放心吧,只要我們趕到了白靈族的駐地前,讓他們看到白靈族的大隊,就算是趕他們走,他們也不會走了。”
冒頓道:“話雖是這樣說,但我心裡還是有一些沒有低,如果我們不能夠速勝白靈族,或者是再被高原偷襲得手,恐怕又會有人動搖了。”
輔公衍搖了搖頭,道:“單于儘管放心吧,前二次被代軍偷襲得手,是我們自已防備鬆懈之顧,而現在我們己經加強了守衛,自然不會再讓代軍得手了。而且現在白靈族其實全靠二三千代軍支撐,而我們現在仍有近十萬人馬,因此只要我們的大軍一到,一定可以撤底擊敗白靈族的。”
冒頓忽然道:“先生,代軍曾經兩次夜襲我們得手,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來一個以牙還牙,既然現在找到了白靈族的駐地,而且一百多裡的距離也並不算什麼,我們今晚是不是也可以派一支軍隊,去襲擊白靈族,如果能夠掠奪回一些人口物資,就更能夠堅定其他部落首領的信心了。”
輔公衍道:“單于所說的這些,我都己經想過了,高原精通兵法,兩次夜襲我們,他自已豈不會有所防範嗎?如果夜襲不成,再被代軍所敗,恐怕又會對我們剛剛凝聚起來的勁頭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因此不如等到明天,集中大軍,去進攻白靈族。我們現在有十萬大軍,大可以堂堂之陣,正面進攻,根本就不用施用這種詭計。”
冒頓皺了皺眉,有些心有不甘道:“既然先生這樣說了,那就做罷吧。”
輔公衍察言觀色,當然看出了冒頓的心思,於是道:“其實單于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依我看不妨如此,單于可以派人暗中唆使一兩個部族,讓他們在今夜出兵,去夜襲白靈族的駐地,如果能夠獲勝自然是好,可以鼓舞其他部落的士氣信心,讓衆人更加齊心協力,而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會影響太大,因爲他們是擅自出兵,並沒有奉單于之令,相反還能證明單于有先見之明。”
冒頓聽了之後,也連連稱好,道:“先生果然妙計,我這就找人去安排。”說着冒頓匆匆的走出了大帳。
而輔公衍卻冷笑了一聲,道:“高原,我到是很想看一看,等你見到了匈奴大軍出現在之後,還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