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和投槍帶着可怕的呼嘯聲音,以相對的方向飛翔,在半空中錯身而過,然後射向各自的目標。
夸父族戰士的力量確實十分驚人,他們投射出來的標槍,就連雙層的厚甲也無法完全遮擋,槍尖帶着強勁的力道,鑽開了青銅甲片,又穿透雙層牛皮,直接刺入代軍騎士或是戰馬的身體,頓時血光飛濺,人喊馬嘶,騎士從馬背上跌落,而戰馬頹然倒地,金鐵撞擊聲、屍體落地聲、尖刺入體聲、咒罵吶喊聲、慘叫悲鳴聲,在這一刻同時爆發出來。
不過夸父族戰士也好不到那裡去,雖然代軍騎士的力量遠不如夸父族戰士,但用蹶張弩射出的弩箭卻決不能小視,同樣可以輕易的射穿夸父族戰士身穿的厚甲,並洞穿他們強壯的身體,而且第一排的一百五十名代軍騎士每人都配帶了兩張蹶張弩,連續射出,因此射出的弩箭密度要遠遠大於夸父族的戰士,有不少夸父族戰士甚致都是連中了二三箭。而中箭的巨漢接二連三的倒地,發出轟然的聲音,也激揚起迷茫的塵土,鮮血流出,染紅了大地,而戰場上的氣氛,也頓時變得激烈而血腥起來。
射完弩箭的騎士握緊長槍,舉起盾牌,準備靠近敵人之後,進行近戰。而後排的騎士緊催着戰馬,從間隙之中躍過前排的騎士,冒着從敵方投過來的弩槍,跑到了隊列的前排,然後將自己配備的弩箭射出,繼續保持着對敵人的遠程打擊力度。
儘管這時戰馬己是撤開四蹄,大步奔跑,而且還不斷有人被秦軍的標槍,箭矢、石塊等擊中落馬,但代軍的變陣仍然進行得十分順利流暢,沒有引起一點混亂,也足以證明,儘管重甲騎軍是第一次參戰,但也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而夸父族的戰士同樣也毫不似弱,儘管在代軍的反擊下,也遭受了不小的打擊,但沒有人退縮,第一排的戰士退下來,第二排的戰士馬上跟上來,助跑、擰腰、揮臂,將手中的標槍投出去。隨後第三排、第四排依次跟進,一輪一輪,向代軍的騎軍展開連續不斷的打擊。
儘管夸父族的戰士人數較少,但這時秦軍的戰車,還有留守陣中的秦兵們都紛紛火力全開,一起進向對代軍攻擊,因此秦軍的打擊力度也絲毫不比代軍弱,對代軍造成的傷亡更是不在秦軍之下。
而本來雙方的距離就己不足百步,戰馬已是快速奔跑,因此等代軍前五排的騎士輪翻插上,將弩箭射出之後,最後射完箭的代軍騎士,距離秦軍的陣列己不足三十步,而這時有些士兵連弩弓都來不及放好,射完之後,隨手就將弩弓扔掉,然後抓起了掛在馬鞍後的長槍,迅速的調整好姿式,用肘部緊緊的夾住槍桿,將槍尖平指向幾乎己經近在眼前的敵人。
ωwш ◆Tтká n ◆c o
重甲騎軍所用的長槍都是經過特製,長達一丈八尺,前細後粗,呈錐刺形,尾端的直徑近三寸,在六尺的地方還裝有擋手,在全力刺擊的時候,不用擔心會出現手滑的情況。槍尖長達一尺八寸,爲鐵鑄,而槍刃寬四寸,爲鋸齒形,呈四棱狀,十分利於穿刺,而再借助戰馬全力衝刺帶來的強大沖擊力,往往能將敵軍刺個對穿。
而這時夸父族的戰士也都停止了投射標槍,改爲全力防守。儘管夸父族的戰士大多驕狂自大,但打起仗來卻一點也不含糊,後排持長盾的戰士己經站到了前排,將方盾的底端豎在地上,單手握緊了長槍,無數長槍從盾林後面伸了出來,搭在高大的盾牌上,烏黑的槍尖發出攝人的寒光,彷彿要將天空刺穿一般。以密集陣勢沉穩地等候着敵人騎兵的衝擊。
雙方的距離巳是近在咫尺,甚致可以看清對方士兵的五觀相像,代軍的戰馬也己經進入全速衝刺的階段,每一次揚蹄都捲起陣陣泥lang,就像閘壩決堤,洪流陡然外瀉一樣,洶涌向前席捲而至,但馬背上騎士還用戰靴猛踢馬腹,催促戰馬跑得再快一點,似乎要戰馬最後的潛能全都激發出來。而夸父族的戰士就彷彿像鑄起了一道銅牆鐵壁的堤岸,只等着撞上的戰馬筋斷骨折,跌落塵埃。
經過了前面幾輪互相的遠程打擊,雙方都遭受了不少的損失,但也都並未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因此最後的決勝,還是要看雙方的近距離接戰,就看重甲騎軍能不能衝穿巨人組成的堅固防線,或者說夸父族的戰士能不能擋住鋼鐵騎士的猛烈衝擊。
而就在這時,無論是在臨衝呂公車坐鎮指揮蒙武、蒙恬父子,還是在遠處觀戰的高原等人,也都懸起了心神,不少人的手心裡都沁出了汗水,其實就在高原派出重甲騎軍出戰之後,雙方主將的指揮能力,對戰場的控制能、戰略戰術都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暫時只能做一個傍觀者。
這樣的滋味,無論對那一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不過這種煎熬終於到了就要結束的時候,因爲決定勝負的一刻,馬上就要來臨了。
“轟!”
奔騰的巨lang終於和屹立的礁石激烈的碰撞在一起,立刻濺起漫天血色的lang花,而產生的強大聲波氣流,在附近方圓的空間範圍內暴烈開來,蕩起地上的塵土,幾乎遮擋了雙方的視線。
巨大的長槍,帶巨大慣性速度帶來的強勁衝擊力,向前猛烈的刺出,有的夸父族戰士甚至連叫聲都還未來得及發出,被長槍刺穿了大盾,又鑿穿厚甲,再洞穿胸腹;也有的夸父族戰士被戰馬撞得口吐鮮血,向後倒飛,一連撞倒了身後的數名同伴。但巨大的慣性沖擊力卻是一把雙刃劍,同樣也有無數的重甲騎軍撞到了槍林上,撞到了盾牌上,人仰馬翻,鮮血飛濺,又絆倒身後衝上來的其他同袍。
傷亡在短短的一瞬間猛然激增,就算是能夠突破對方的防守,或是擋住敵人的突擊,但馬上又被後面沖上來的騎士或是第二層防守的盾牆槍林所阻,因此雙方第一排交戰的戰士幾乎無一倖免。但後面的同伴卻都沒有退縮,仍然是義無反顧的繼續跟進上來,繼續的向前沖擊或是拼爲的防守。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誰也停不下來,因爲那一方先停手,那麼等待他們的只有失敗一途,因此只能夠不計傷亡損失,拼死力戰,纔有獲勝的希望,要麼是代軍的重甲騎軍穿透敵人的防線;要麼就是夸父族戰士以固不可催的防線擋住對手的衝擊,直到對手力竭爲止,沒有第三種結果。
就像是兇涌翻轉的洪lang狂潮,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海岸,鮮血飛濺,肢體橫飛,雙方的士兵不斷地倒下,殘肢斷體沖天而起,腦髓內臟四散飛射,鮮血流淌成河,在無數強力的激烈碰撞之中,無數的人和戰馬轟然倒地,變成一具貝沒有生命的死屍。
而雙方每個騎兵戰士這時都己進入狂熱的戰意中,一個個面目猙獰,瞪着血紅的眼珠,長槍閃耀奪目的寒光,口中發出瘋狂的吶喊,血霧瀰漫,肢體飛濺,長槍被拆斷,盾牌被慣穿,盔甲被擊裂,倒下的人馬轉眼之前就被踩成一團肉泥,而活着的戰士還在進行着殊死的搏鬥,不斷的製造着更大更多的死亡,或者是直到自己也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爲止。
其實從雙方開始接戰,僅僅只過去了一二分鐘的時間,但在蒙武、蒙恬父子的感覺中,卻彷彿是過去了一二個時辰一樣。蒙家父孑是軍人世家出身,經歷過了不少的戰場,其中不乏數萬人、十數萬人交的大戰惡仗,也見慣了血腥殺戳的場面,但眼前這不過是三千騎軍和一千五百步兵之間的碰撞交戰,卻給人以就算是數萬士兵交戰的戰場也難以比及的感覺。
重甲騎軍驚人恐怖的猛烈攻擊力,讓蒙武、蒙恬父孑大爲震驚,這樣的衝擊力,遠遠不是一般普通輕騎軍所能相比的,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想不到高原手裡竟然還掌握着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那麼這會不會是高原最後的底牌呢?或者說在高原手裡,還會不會有其他的王牌。
雖然秦軍己經全面使用新式馬俱,但秦軍仍然還保留了大量的戰車,就是因爲普通輕騎軍的衝擊力還不足,戰車還有其存在的價值,但重甲騎軍的橫空出世,也就可以宣告徹底終結戰車的時代了。
而重甲騎軍愈是強大,也就愈是反襯出夸父族戰士的悍勇,雖然蒙恬暗自慶幸,好在是自己把夸父族戰士留下來,否則只靠普通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重甲騎軍的衝擊,因爲這不是用人數的堆積就能解決的。
但夸父族戰士卻能夠以血肉之軀擋住重甲騎軍的強力衝擊,蒙恬在慶幸之餘,也不由的更是膽寒,因爲從嚴格意義上說,夸父族戰士並不是秦國的軍隊,而是韓騰的私軍,那麼在韓騰還會不會有別的力量。
這時蒙恬忽然發現,高原和韓騰兩個人,都充滿迷團,讓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