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奇思妙想

在這一刻,維歐拉覺得這首曲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她看着桌上的留聲機,目不轉睛,原本還覺得這個機械盒子的外表很怪異,也很簡陋,現在卻越看越順眼,彷彿擺在眼前的是一件稀世珍寶,堪比傳說級裝備!

維歐拉想到了很多,她的眼睛越發明亮,神色也變得激動起來。

她努力的觀察着這個奇物,試圖想要弄清它的發聲原理。

可惜在她機械技術方面所知有限,雖然猜到真正的玄機應該在木盒子裡面,只需打開一看就能知道,但是音樂沒有停止,強行中斷又怕損壞了它。

一曲“湖邊的維歐拉”播放結束,黑色圓盤還在旋轉,喇叭中發出沙沙的聲響。

維歐拉看着還在旋轉的唱片,充滿了無限的驚奇。

雷恩撥開唱針,笑着問道:“還要再聽一遍嗎?”

維歐拉連忙點頭,隨即又搖頭,急切的問道:“雷恩,快告訴我,這個留聲機是怎麼做到的?裡面放着迴音水晶嗎?”

“當然沒有,留聲機是純機械產品,跟魔法沒有一點關係。”雷恩取下唱片,拆開了留聲機的木盒底座,將內部的機械結構展示出來。

留聲機的內部結構並不複雜,一個唱盤軸連接着發條盒,還有傳動輪,調速盤,飛球以及露在外面的唱臂和唱針,看起來一目瞭然,並不涉及到很高深的機械知識。

但是,越是簡單的東西,有時候反而讓人越難理解。

艾倫厄斯是一個充斥着魔法能量的世界,無論是機械還是其它技術,凡是發展到一定的地步,或多或少都會與魔法產生交集,結合魔法應用。

這使得人們產生了一個思維誤區,最好的東西,永遠都跟魔法有關。

像留聲機這樣神奇的產物,一看到它,人們就會聯想到迴音水晶,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純粹的機械產品。

維歐拉也是如此,她看着留聲機的結構,更加不明白了。

不用迴音水晶,也沒有魔法的應用,雷恩是怎麼保存音樂,然後播放出來的?

半精靈的眼眸一直盯着雷恩,臉上寫滿了問號。

雷恩一時也不該如何解釋,他考慮了幾息,拿起黑膠唱片,說道:“其實留聲機的原理很簡單,一切秘密都在這張唱片上。你仔細看,它並不是光滑的,上面刻滿了細密的紋路,這些紋路就是聲音留下的痕跡,雖然沒有魔力,但是起到了跟迴音水晶一樣的作用。”

爲了製造這張黑膠唱片,雷恩費盡心思。

他光是尋找替代材料就花了幾百金盾,一遍又一遍的試驗,終於在昨天才得到了這一張成品。

然後又買了一枚迴音水晶,在鍵風琴上彈奏音樂,保存下來,再到機械工坊播放刻錄。

雷恩折騰一個多月,克服諸多難題,這纔有了這張看似薄如紙張的唱片,其實凝結了他許多心血和精力。

維歐拉接過唱片,放到眼前,認真的觀察起來。

雷恩儘量以最簡單直白的話,向她解釋留聲機的原理。

從聲音引發震動,帶動針頭,將震動刻錄在唱片上,保存聲音,到該怎麼把聲音重新播放出來等等。

這個原理其實不難理解,大多數人一聽就能懂。

維歐拉只聽一遍就明白了,她深情凝望雷恩,由衷的讚歎:“雷恩,你真是個天才!”

雷恩擺了擺手,謙虛道:“留聲機的原理很淺顯,就算沒有我,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發明出來的。”

“不。”

維歐拉輕輕搖頭,“它的原理確實並不難,說出來誰都懂,可是想到這方法比理解它,更難無數倍。如果沒有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個奇思妙想,也不會有留聲機。”

“雷恩,你就是天才!”維歐拉再次強調,神態懇切。

當面被一位絕世美人吹捧,雷恩不禁老臉一紅。

他心裡默唸前世那位大發明家的名字,感謝這項偉大的發明,臉上卻是一副非常受用的樣子。

維歐拉驚歎過後,搖動手柄,聽着喇叭中傳出的音樂,認真問道:“雷恩,這臺留聲機的造價是多少?”

她的思維很敏銳,抓住了關鍵點。

留聲機的功能並不是獨一無二的,迴音水晶也可以做到,並且音質更好,如果留聲機跟迴音水晶一樣昂貴的話,那它的用途就不大了,又是一件稀奇的玩物而已。

雷恩心裡暗歎,半精靈在商業上的天賦果然厲害。

他早就做過了成本計算,說道:“爲了製造它,我用掉了五百金盾左右,不過只是前期的研究費用,如果大規模生產,平均造價應該不會高於兩個金盾,甚至有可能更低。”

“兩個金盾!女神啊……”

維歐拉渾身一顫,差點就失態了。

在她的期待中,留聲機的價格當然是越低越好。

價格低,不但有利於推廣,可以創造出一個龐大的市場,而且能讓更多的人欣賞音樂,爲長髮女士發展信徒。

維歐拉有想過留聲機的造價肯定低於迴音水晶,預計在十到十五金之間,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會低於兩個金盾。

這意味着,帝國的大部分平民家庭都能買得起留聲機!

不用每個家庭都買,只需十分之一,哪怕是三十分之一的家庭購買留聲機,這將帶來多少財富?

這會給長髮女士發展多少信徒?

留聲機對於美善教會的作用,不亞於一件神器!

維歐拉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有點頭暈,呼吸急促,腳步一個踉蹌,差點都沒辦法站穩了。

雷恩趕緊扶住她的腰肢,在牀邊坐下,關心道:“維歐拉,你沒事吧?”

靈魂之眼中,半精靈的靈魂顏色飛快變幻,一秒鐘內要變好幾次,就像是中了“狂亂術”似的,連靈魂都在劇烈的波動,彷彿馬上就要失控。

“我沒事,我很好!”

維歐拉深呼吸幾次,胸膛起伏,終於平復了激動情緒,她仰起頭來望着雷恩,伸手撫摸他的臉龐,呢喃道:“你一定是女神從天界派到我身邊的天使,否則爲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因爲你長得好看啊。”雷恩哈哈一笑。

一層紅暈爬上維歐拉的臉頰,忍不住擡手錘了他一下。

雷恩正色說道:“你不用想太多,之前就說過,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維歐拉感受着他的氣息,閉上雙眸,主動湊近上來。

片刻後,雷恩有些不捨的鬆開手臂。

半精靈也是目光迷離,看到雷恩一臉難受的模樣,突然笑道:“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參加祈禱儀式,有了這個留聲機,女神一定會迴應,給我賜下神術。”

“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就可以……”她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雷恩馬上就動心了。

他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問道:“你的祈禱儀式準備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舉行?”

“我已經說服了哈西林會長和藝術協會的多數執事,明天就進行表決,允許我在神殿中舉行祈禱儀式。”維歐拉胸有成竹的回道:“最快三天以後,我就能準備好了。”

雷恩微微點頭,笑道:“一個多月我都等過來了,不差這幾天。”

雖說有了留聲機,維歐拉的祈禱儀式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神祗是凡人難以揣摩的,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比較穩妥。

維歐拉輕咬嘴脣,媚然笑道:“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真受不了你……”

雷恩實在坐不住了,果斷把她推開,起身下樓用餐。

吃過晚飯回到樓上,雷恩進入維歐拉的臥室,發現她坐在椅子上,聽着留聲機的音樂,陷入沉思。

“在想什麼?”雷恩在旁邊坐下問道。

“我在想該怎麼利用留聲機,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維歐拉回神過來,看着雷恩,認真說道:“留聲機的原理很簡單,製造也不困難,一旦出售,很快就會有人模仿。如果只以我們自己的名義創建公司,恐怕很快就會出現大批的競爭對手。”

“是的,我也想過了。”

雷恩對此早有所料,解釋道:“製造留聲機確實不難,其實真正的難點在於唱片。你不要小看這張薄薄的唱片,它的技術含量並不低。”

“爲什麼?”維歐拉精神一振,她還真沒看出來。

“唱片對材質要求很高,必須要耐磨耐用,減少噪音,而且製造它的工序很複雜,大量壓制唱片,更需要一整套的生產工藝流程,我研究了好久,別人想模仿並不容易。”

雷恩略有些得意。

黑膠唱片的生產過程,前世經過幾十年的更新換代,逐步完善,這裡面涉及到很多材料和化學知識,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破解的。

只要保密得當,至少五年之內,不必擔心技術被人山寨。

雷恩指點道:“一臺留聲機可以賣兩個金盾左右,但是每個家庭一般只買一臺,賺錢並不算多。”

“真正賺錢的生意,還是賣唱片!”

“一張唱片最多錄製三首音樂,但是世界上有多少美妙的音樂?買了留聲機,不可能只聽幾首音樂,再好聽也會聽膩,肯定還要購買更多的唱片。”

“而且,唱片用久了還會磨損,必須買新的。”

“只要我們掌握製造唱片的技術,定期發售新的音樂唱片,不用定價太高,一張唱片的成本在三十銅元左右,我們賣五十,薄利多銷,依然能帶來無數的利潤。”

“如果有人仿造留聲機,那還得感謝他們,爲我們拓寬了唱片的市場。”

“擁有了發行唱片的權力,你就是音樂界的統治者,多少音樂家都要有求於你,只爲發行一張唱片。”

“甚至,這個權力也許能讓你進入美善教會的核心,登上教宗寶座,反過來再控制這些音樂家,即使將來有人也能製造唱片了,你通過教會的命令,禁止他們與其它公司合作,繼續保持壟斷。”

這一連串的經營策略,讓維歐拉聽得瞠目結舌。

直到幾分鐘後,她才感嘆道:“雷恩,還有什麼是你不懂的嗎?”

雷恩笑而不語,這都是前世的慣用套路而已。

維歐拉默默記下這些內容,臉上仍有憂慮,說道:“我擔心的其實不是專利技術,而是別的手段。”

雷恩也沉默下來。

帝國有一部類似專利法的法律,但是執行並不嚴厲,有很多辦法可以繞過專利法,堂而皇之的跟原創者競爭,甚至反過來利用專利法,打擊原創者。

仿造者擊敗發明者,這種事屢見不鮮。

很多時候,在市場經營上,競爭對手比拼的不是誰的產品更好,或是價格更優惠,而是比拼誰有更強的後臺,誰背後的勢力更大。

利潤越大的產業,就會引來越大的勢力覬覦。

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在帝國,還有誰的勢力能大過聖魂巫師?

以一位公爵的名義創建公司,不能保證在整個帝國暢通無阻,至少在隆杉德,絕對不敢有人跳出來競爭。

維歐拉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但是她擔心公爵拿走太多的利益,雷恩作爲留聲機的發明者,卻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按照過去的慣例,公爵至少要佔七成比例,留聲機有着廣闊的前景,涉及到鉅額財富,公爵可能會索求更多,八成,甚至九成都有可能。

面對一位聖魂巫師,她根本無法拒絕。

雷恩猜到維歐拉的想法,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安慰道:“我發明留聲機,就是爲了你,讓你在公爵眼中更有份量,爭取得到冬霆伯爵的爵位。我自己能賺到多少錢,並不是很重要。”

維歐拉不禁動容,過來抱住雷恩,一切盡在不言中。

雷恩面色平靜。

他說的是實話,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即使是在前世地球,有着相對完善的法律,一個創業者憑藉着一兩項發明,或是絕妙的創意,努力奮鬥,也許能發家致富,獲得經濟自由,但是幾乎不可能安穩順利的走上巔峰。

當事業與影響力達到某個地步,權力與資本一定會找上門。

要麼依附權力,要麼接受資本,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在超凡力量統治世界,偉力歸於自身的艾倫厄斯,任何一項發明創造,都要服務於上位者,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除非,自己也擁有偉力!

雷恩對此有着清楚的認識,所以沒有過於憤懣,很平靜的接受了。

“你去找公爵閣下吧。”雷恩笑着說道:“離年底只有兩個月了,這件事越早定下來越好,對你也越有利。”

“好,你在家等我消息。”

維歐拉沒有矯情,把留聲機收進空間項鍊,換了一身素雅長裙,立即出門去拜見銀星公爵。

雷恩回到自己的臥室,打開手機,翻出一冊《千魂之書》認真閱讀。

這一冊還沒有看完,維歐拉就回來了。

“這麼快?”雷恩發現時間纔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

維歐拉的臉上滿是驚喜,迫不及待的說道:“公爵已經同意了,讓我創建一家制造留聲機的公司,給了我五萬金盾作爲前期成本,並且,公爵許諾只佔有一半的股權比例。”

雷恩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愣住了。

這些條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銀星公爵這個巨龍似的守財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慷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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